第一百四十九章神兵無名

三萬一千五百一十五人。

司馬亮以一己之力讓這三萬多大秦北方軍團的將士逃過了楚軍高舉的屠刀,就憑這一份功勳,他就應當得到朝廷給予的最高榮譽和關中百姓的愛戴。

北擋匈奴、南拒劉邦、西阻項羽,完成了這一係列軍事動作的傅戈已經基本在關中腹地站穩了腳跟,隻要他能繼續將防禦為主的戰略貫徹下去,再過上幾年休養生息的日子,等大秦的國力一有恢複,或者關東叛軍內部發生大的混戰,那麽效法始皇帝兵出漢中奪取天下就指日可待了。

傅戈想要休養生息,然而立誌要滅秦的項羽並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大秦新元初年八月十九日,在完成了對十五萬降卒的坑殺行動之後,帶著沾滿血腥殺氣的雙手楚軍主力來到函穀關前,一場惡戰行將開始。

接到涉間和司馬亮的緊急求援軍報,傅戈一點也不敢怠慢,他急忙盡起關中士卒準備開赴函穀關增援,三萬步卒,七千騎兵,得益於日漸增強的威望,在經曆過藍田關的苦戰後,短短的二個月不到的時間裏,關中父老幾乎是含著淚將留在身邊的唯一的兒子送到了軍中。

要知道古代戰爭相當的殘酷,為了讓家族留下存續的血脈,許多家族長輩會想方設法的留下一個兒子,這當然是秦律所不允許的,不過,各郡、縣的官員在接受了財物、人情等賄賂後,往往會以生病、殘疾等等為理由鑽律法的空子,以秦法之酷尚不能禁止這一種情形的發生,這一點或許也是法治所必須克服的一個難題吧。

法與情,情與法,這個困擾二千餘年的問題在後世始終是一大討論的熱點,傅戈不是理想主義者,對於隱藏於法之下的這些‘符合人之常情’的枝節,他沒有興趣也沒有時間去追究,相反的,對於關中百姓能把最後的獨苗也貢獻出來參軍,他倒是十分的感激和感動。

誓師大會在酈山腳下的阿房宮紀念堂前進行。之所以選擇這裏,一是為了紀念那些為了大秦而戰死的先烈,二也是為了激勵新卒的士氣,讓他們在榜樣的鼓舞下奮勇殺敵。

“父老們,傅某在此謝謝大家了!當著先烈們的英魂,我保證一定盡最大可能帶著你們的兒子、丈夫、兄長、父親回來!”

“傅帥——!”送行的百姓一個個泣不成聲。

回家——,以往大秦的軍隊出征時每每強調的就是國家的榮耀和建功立業的功勳,從來沒有一個統帥象傅戈這樣許下諾言。

“傅帥,慢走!我有一物相贈,望笑納!”就在差不多誓師快結束的時候,兵造相邦司馬昌和申屠大、申屠二兩位工師來到傅戈跟前,其中,申屠二的神情相當的疲憊,身體顫顫微微的,由申屠大扶著,在他的手裏還捧著一個長條形的青布囊,瞧他的神情相當的鄭重,不知裏麵是什麽物器。

“這是什麽東西?”傅戈疑惑著從申屠二手中接過那布囊,問道。

“傅帥打開一看便知?”申屠大說道。

布囊褪去,一束青芒倏的在眼前出現,猶如一條青龍散發著奪目的光亮,這是一柄鐵劍,一柄吹毛斷發削石如泥的神兵利器。

“傅帥,這把劍是用三塊在符禺之山采集的隕鐵石打製而成,其堅韌程度遠遠超過我大秦的青銅寶劍,也比關東的那些鐵劍來得更鋒利,為了趕在大軍出征之前煉好這把絕世神兵,申屠二工師在熔爐前整整鍛造了十天時間才終於完成了!”司馬昌解釋道。

神兵——,一直以來傅戈的武器都和尋常的將士一樣,用青銅矛為主戰兵器,這種矛易斷易折,在碰到堅硬的鎧甲時還可能無法刺入,這讓傅戈始終感覺不得勁,這一回,由申屠二用隕鐵打造的利劍在手,他頓時感覺勇力倍增。

“這把劍叫什麽名字?”傅戈問道。

神兵有名,春秋時的名劍幹將、莫邪是以鍛煉的工匠名字取名的,這把劍由申屠二打製,這起名的權利自然也歸屬於他。

“劍尚無名,老朽感激傅帥知遇之恩,這名就由傅帥來起吧!”申屠二連咳了好幾聲,才斷斷續續的把話說完。

傅戈望著申屠二蒼老的麵容,心中充滿了感動,申屠二獨眼裏布滿了血絲,臉上泛起的不正常的紅暈,這一切的一切都證明他為了鍛造這把劍付出了什麽。

“這把劍的名字是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我大秦最出色的工師打造出來的神兵利器,劍既無名,那就叫它無名劍好了——!”傅戈回劍入鞘,握緊申屠二的手又道:“申屠工師,你明白嗎?我傅戈要的可不隻是這一把神兵,我要的是每一個大秦將士手裏都有這樣一把神兵利劍,所以,我現在最希望的是你的身體,我要你好好的活下去,一直到我大秦的鐵騎重新統一國家的那一天。”

“傅帥!”申屠二顫聲低呼,這一刻已是淚流滿麵。因為在傅戈之前,還從來沒有一個朝廷的大官對他這樣說過,這麽關心過他。

大秦新元初年八月二十三日。

傅戈率領三萬七千步騎連續趕路,終於到達已是戰火連天的函穀關,隨同他一同出征的有李烈、酈疥兩員經過藍田關洗禮的年輕戰將,大將酈商因為傷勢剛有好轉,被傅戈留在鹹陽城,這一來能夠繼續調養傷情,二來也可能策應漢中彭越部的行動。

負責後勤和戰地救護的虞姬這次也跟來了,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她和軍醫鄭安期一起組建起了一支由軍醫和女護士為主的救護隊,他們可以給予從前線負傷下來的士兵以最快最好的救治,這對於減少士兵的死亡有著很重要的作用。

藍田關時虞姬帶的這支隊伍初露鋒芒,直接救治的傷員就達到了九千餘人,其中治好傷重新回到軍隊中的有五千多人,這些傷愈老兵經驗豐富、作戰勇猛,正是新卒們最好的老師和榜樣。

“涉間、司馬亮,這幾日戰況如何?”剛一到函穀,傅戈就迫不及待的關心起當前的戰況來,項羽大軍接近四十萬,這般龐大的數目聽起來就足以讓膽怯者嚇破膽。

更何況,巨鹿之戰的赫赫戰功、屠殺十餘萬降卒的屠夫惡名,這項羽的名聲可謂關中婦孺盡知,小兒夜聞不啼,這樣一個強勁的對手在當麵,憑涉間的七千餘士兵和司馬亮好不容易援救回來的三萬多士氣盡喪的敗卒,能否守住函穀真的很有疑問。

“傅帥,敵軍已經連攻三日,我軍憑險據守,如今激戰正酣!”涉間回答得聲音洪亮,信心十足,從他的神情和回答中能夠聽出在秦軍得到加固的層層防禦麵前,肯定是吃了不少的苦頭。

“士兵折損情況如何,士氣如何,敵方這幾日主攻之將是何人?”傅戈一邊登上函穀關城樓,一邊疊聲問道。

“傅帥,三日激戰我軍士氣振奮,全軍折損不過四百餘人,敵方卻已陳屍五千餘具,就連敵主將英布也中箭負傷無法再戰!”司馬亮回答道。

英布受傷——,如果消息確切的話,這可是一個好的兆頭。

對於這員項羽手下的頭號猛將,傅戈的印象可算是相當的深刻,陳縣初戰,青巾蒙麵的英布渾身散發出來的強烈的戰意讓人不寒而粟,巨鹿二番遭遇,雖然說憑著出奇不意將英布擊退,但也更增添了英布複仇的欲念,如今三番戰就在眼前,恐怕英布不會輕易放棄。

“傳令全軍加強戒備,不可掉以輕心!”傅戈沉聲道。

“傅帥放心,自我大秦軍隊駐守函穀關起,還從未被敵軍攻占過,這一次也一樣。”涉間朗聲作答。

秦楚兩軍對峙於函穀關,這樣的戰例早已不鮮見,黃河自上遊而來,納渭水後折而向東,南北兩岸有華山、崤山與中條山夾河而立。由此,關中與中原之間的通道,必須穿越華山和崤山北麓的山地,延綿數百裏,極盡險阻。函穀關即當道依險而立,控製著關中與中原之間的通道。

用“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來形容函穀關的險要一點也不過分。在傅戈的記憶裏,在函穀關(後為潼關)發生的重要戰事可謂多矣,縱觀戰史,東、西方爭戰,無不以潼關為爭奪的急所。潼關為關中所守,足以保障關中東部門戶,失之則關中必危。

漢末三國時期,曹操征討漢中張魯,涼州諸將以疑懼而反。馬超率眾十萬扼守潼關,曹操頓兵關前,久攻不克。後來曹軍北渡黃河,從上遊南渡出馬超軍後,曆盡艱險,才擊破馬超,略定關中。

東晉末,劉裕北伐後秦,取潼關、武關、蒲阪三路攻勢,後秦以重兵阻潼關。晉軍經過苦戰,才攻下關中,滅掉後秦。

“安史之亂”之時,安祿山率鐵騎自範陽南下,連陷河北、河南。大唐洛陽守將封常清敗走陝城(今河南陝縣),對守陝城的唐將高仙芝說:“潼關無兵,若賊豕突入關,則長安危矣。陝不可守,不如引兵先據潼關以拒之。”高仙芝從其計,合兵守潼關。叛軍進至潼關,久攻不克。叛軍對關中的攻勢暫被遏止。哥舒翰代高仙芝守潼關,也一再挫敗叛軍的進攻。但唐玄宗急於求成,詔令哥舒翰主動出關尋戰。哥舒翰被迫出關與叛軍作戰,大敗,潼關亦隨之失守,叛軍遂得以侵入關中,玄宗被迫幸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