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何為刀客!

服部半藏這一生中很少有如此驚異的時候,或者說,能令他驚訝的事情已經很少了。◇↓◇↓diǎn◇↓小◇↓說,..o用刀之人最注重的便是心境,若是不能在這個充滿困擾的塵世中保持本心,便隻能屈居平庸。若是一顆心不能比鋼鐵還要堅硬,又如何受的起這繁華的三千俗世。

他也本以為自己已達“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境界,然而這中原大地帶給他的震撼實在太多了。他感覺到了自身的渺小,是這個宏偉的國度帶給他的第一份敬畏。

扶桑,與之僅一海之隔的國家裏,他已有了顯赫的聲名,是無數人走向武道的信仰。他腰間的兩柄名刀,更是已譜下了一個個的傳說。

名刀“黑月”,名刀“冬雪”,是扶桑最強之刀,這刀之名,便是那信仰的源頭。可是,又有幾人知道,這寄托著無數信念的名刀,已是兩柄斷刀。

一同折斷的,是服部半藏心中的驕傲。他忽然明白,自己同其他人並無任何不同。在那漫漫長長的山路上,他也隻是個普通人,一個一心求索武道巔峰的登山人。他,的確沒有任何不同。

他明白了這個道理,撿起了已斷成兩截的名刀,最後望了一眼那位滿頭白發的男人,並記下了那人的名字——“霸刀”,白何愁。

這是無比漫長,叫人煎熬的五年。在一個個終將臨近的黎明,他便能聽到一種哭泣,案前的斷刀仍能反射落月的光輝,卻再無往昔的崢嶸。對於曾榮耀加身的名刀而言,這是何等的悲傷?他已分不清是自己的心在哭,還是麵前的斷刀在流淚。

又是一個熟悉的夜晚,四周漸漸變暗,這是一個無光的世界,這正是服部半藏的內心。他忽然站了起來,望著明月垂落的方向,拿起了案前的兩柄斷刀。

這一刻,天邊隱現的蒼白,卻是黎明的象征。不是最美的時分,卻擁有最深的印痕。

服部半藏遙望天穹,那個曾讓他的驕傲隕落的地方。這一次他要重新拾回,用那兩柄折斷的名刀。

那個時刻,他的心是平靜的。

而如今,他的心又起了波瀾。

“因為……我是個瞎子。”

他不明白,究竟怎樣的人,擁有怎樣的故事,才能如此無動於衷的說出這句話。眼前的青年,依然含笑,淡然的臉龐,不帶一絲傷痛。難道說,雙眼失明的這件事情,對他而言,無關痛癢?

他也不明白,為何在青年說完話的時候,他從那雙沒有神采的眼睛裏,卻看見了一副充滿生命氣息的畫卷。這本就是一件萬分矛盾的事情。服部半藏將自己代入,若是一位刀客沒有了眼睛,也就失去了再度用刀的意義,或許,在他的麵前隻剩下了一條路,便是死亡。

他很想道歉,為自己的無禮的道歉,可話到嘴邊,僅是幹巴巴的闔動嘴唇。他無需道歉,因為青年並沒有責怪他,並沒有因為說出這句事實而感到任何悲傷。

“服部先生,這是你的兔肉,不曉得你還願不願吃它。”

服部半藏無聲的接過香氣四溢的兔肉,放進嘴裏咬下一大口,濃鬱的肉汁在口腔裏四濺,他卻覺得此刻吃的,是那無味幹澀的蠟。他聽到了少女的哭聲,讓如此美麗的女孩哭泣本就是一種罪過,他輕聲一歎,兀自坐下。

時辰已晚,服部半藏所要做的是平複心緒,為將來的大戰做好一切準備。雖然,他已有了判斷,此次的決鬥,興許是他最後一次拿刀。可他絕無畏懼,有的隻是憧憬。

刀客死在刀下,這是宿命,這是歸途,是他一生最後的也是最偉大的榮耀!

可他,卻再無法讓心緒平靜。河麵若起了漣漪,隻會慢慢擴散,讓更遠的地方,那平滑如鏡的河麵,也化作diǎndiǎn的碎片。

服部半藏扔下隻吃了一半的兔肉,再度走近那位青年,他望著他,可對方卻沒有在看自己,至於那眼圈泛紅的少女卻用一種憎恨的目光看著自己。他再度輕歎,他沒有理由去責怪少女,就像那青年沒有責怪自己一樣。但即便自己將要做的事情是如何令人厭惡,他也要做下去。如果要問原因的話,隻有一個,因為,他是刀客。

“服部先生,可是要與我比刀?”

沈無心挑著火堆,平淡的笑容背後,是一種連服部半藏都為之歎服的心態,他尋找至今,竟意外的在一位陌生人的身上找到。

但他沒有說話,用無聲去回應。

沈無心又道,“雖說中原風景獨好,但在刀客眼中,看到的永遠不是那名川秀水。所以閣下千裏迢迢來到中原,自然不是為了遊玩。”

服部半藏的眼神也漸漸變了,變得暗藏鋒芒,他回道,“自然不是。”

沈無心接著道,“最近扶桑之人頻頻來我中原,四處劫掠,在那些人眼中沒有老弱婦孺,沒有江湖道義,有的隻是金銀錢財。然刀客所行,並非那世人眼中散發寶氣的金銀,也絕不會將心中摯愛之刀,架在尋常百姓的脖子上。閣下來此,自然不是為了錢財,也不是為了殺戮。”

服部半藏已不再是一位平凡的中年人,他周身又溢滿了刀的氣息,這氣息將風擾動,而那卷動的風聲裏,卻是刀的嗡鳴,他又回道,“自然不是。”

沈無心輕輕一歎,道,“所以閣下的目的隻有一個,這也是刀客為何而活的原因。”

服部半藏已不再出聲,區區幾句話的時間,他已將氣勢提升至!他也不必出聲,因為無論是誰,都已看出了那肅然麵容中,那份讚同之意。

沈無心也沒有說話,因為說話的,卻是突然出現在他麵前的陌上音。

少女麵頰淚痕隱現,她很少擔心過這位熱愛生命的青年,因為在她眼裏,這世上不會存在能與之力敵的人。然而,她在那扶桑刀客身上卻察覺到了一絲致命的危險!

這個人與以往的任何人都不同,他太強了,強到能危險到青年的程度。如果……如果,他的雙眼能看到,如果他還是從前的那個人的話,或許……或許還有一絲的機會。但是現在,並沒有如果!

少女的聲音,有一種叫人心碎的顫抖,她的淚已無法止住,哽咽著道,“臭老頭,你既然是為了比刀而來,肯定已找到了對手,為何要對我們下手!”

少女的肩膀忽然被按住,接著,她便再無法動上一分。她知道,自己己被diǎn了穴道。

那位青年,仍是熟悉的笑容,從那笑容裏,看不出任何的畏懼,他常說這世界是美好的,他也無比相信,所以,又如何會有叫他畏懼的東西存在呢?

陌上音死死的睜著雙眼。

就像那青年一樣,她從未相信過這世間的美好。因為她與他最大的不同,便是有了一雙能看見黑暗的眼睛。在這個汙濁不堪的世界,若是還有光明存在,就隻剩下了他,始終陪伴她身側的男人。

沈無心,她曾問過,為何他會叫這個名字。他想了想,回答道,“有時候,無心比有心更好。”

就像,沒有眼睛未必就是壞事一樣。看不到太多的肮髒,便會看見常人看不見的美好。

這一瞬間,少女忽然生出預感,那個男人,陪伴他七年的男人,始終微笑的男人,正離他越來越遠。所為的,隻是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

陌上音聽到了,雖然沒有人說,但是她依然聽到了。

刀客,因為,他是刀客。

沈無心拿著的是一根樹枝,卻無人覺得奇怪,就連服部半藏也覺得很正常,像他這樣的人,是不會帶任何利器的,在青年眼裏,從沒有無謂的殺戮,這是他的信條,或許也將成為他墓碑上的銘文。

黑夜無風,肅靜的樹林有夜梟啼鳴,淒洌到叫人心生愴然。

當劍鋒刺入青年的心髒時,服部半藏竟生出了一種刀客對敵時絕不該有的情緒,他……後悔了。

他抽出斷刀,刀麵清冽如冰,他卻聞到了一絲鮮血的味道。服部半藏心中感傷更甚,這樣的男人,真的不應該死。

這是一場成功的戰績,他卻沒有勝利的喜悅。空蕩的心中,唯有如山嶽般沉重的壓力。

刀客,刀客,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但能知道其間含義的,世間又有幾人。

服部半藏收刀而立,望向橫跨萬古的滄瀾明月,這一刻,他似明白了刀的真正含義,刀客為何而執刀的理由。

也許正因如此……他沒有做錯。

前路,無涯。

破舊的古廟,風已停了。

那到叫人心碎的悲傷似乎連風都不忍駐足,少女素衣如雪,美麗的容顏卻比雪還要蒼白。她沒有哭,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沒哭。

懷中的青年,至死仍在微笑,難道他真的什麽也不怕?連叫世人敬畏如虎的死亡都能夠坦然麵對?

為何,為何,你不能怕一怕死亡呢?也許,因為你怕了,就可以活下去。

少女心中在問,她沒有問出口,隻是因為知道,即便問出來,也注定無人回答。

明燭靜燃,一燈如豆。佛台上,神像垂目,似在緬懷,又似在念那往生的咒語。

這時,懷中的青年忽然動了,他輕輕抓住少女的纖纖素手,咳嗽著道,“他……他竟然在最後一刻,收手了。”

陌上音再也止不住淚水,她突然明悟,這世上,快樂比悲傷更能催人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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