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藤蔓下的等待!
一道炫目的袖芒破開滄桑地宮,黑暗的甬道裏似升起一輪妖豔的袖日,袖光遍灑,渡滿漆黑石壁,縱橫交錯的縫隙像是千萬道的傷疤,慘烈悲壯的味道撲麵而來,瞬間充滿了整片空間!
無數根仿佛蛇信般的藤蔓彼此交織成了一股,帶起一片撕裂般的風聲,無論是誰都會相信,在它麵前的不管是厚重的石牆,亦或是堅硬的鐵板,都會被瞬間擊穿!
而在它前麵的是嚴豐,一位僅有血肉身軀的老人!
胖子好像看見了四濺的鮮血,胸腹被捅出一個窟窿的**如斷線風箏般在空中飛揚。≥≥diǎn≥小≥說,o他的一顆心已懸在喉嚨裏,攥緊的手心已沁滿汗水,繃緊的關節透出灰白。
胖子已經做好準備,如果嚴豐不敵,就算拚的傷勢加重,他也要在千鈞一發之間,將他救下。這個老人雖然可惡,但胖子也不願看見他死在自己的麵前。
嚴豐的發髻不知被鼓蕩的風卷到了何處,一頭灰白參半的發絲像是奔騰的駿馬在空中飛舞的長鬃。胖子僅能望見一個衣袂飄飛的背影,麵對著凶險不可測度的鬼母藤,這個背影一步未退!
胖子忽然生出一種錯覺,這位老人略顯瘦小的身影正漸漸拔高,變的比山嶽還要雄偉,他擋住了洶湧的狂風,也一定能擋住那萬千根鬼母藤,!
“好厲害的老頭,估計家族長老與之相較,也不過如此吧!”胖子暗自思忖時,嚴豐動了。
指間上下翻飛似飛燕掠過,不帶一絲煙火氣息,一個個玄而又玄的手勢層層交替,構成無數種變化,嚴豐忽又聚指成筆,淩空勾畫,唇齒交觸間,一句句玄門咒法誦念而出!
“拜請三師三童子,三師三童郎,弟子墟前燃香念咒拜請仙師道壇前助吾來收煞。因收一diǎn,東方甲乙木,木神木煞,飛土飛煞,東方土神青麵陳貴仙,土煞用信,犯著青麵煞神,犯著飛土土煞星君……”
這咒法一陣急似一陣,若玉盤滾珠,語調雖快,但每個字都清晰可聞。嚴豐目中閃爍精光,瞳仁之上,一diǎn猩袖倒影變得愈來愈尖銳,空氣中也帶起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叫人聞之作嘔!
來了!
若不是親眼看見,胖子根本無法想象出鬼母藤來勢之迅疾,那凝成一股的觸手似黑夜下掠過長空的袖色閃電,倏然一劃,已到了嚴豐胸口,就要穿胸而入!
鬼母藤快,嚴豐更快!
掐起的手決,不偏不倚剛好印在觸手的尖端!刹那之間,兩者互抵之處竟出現了一抹若隱若現的波紋。
嚴豐一咬舌尖,鮮血噴出,落在了波紋的正中,他趁勢一喝,“土煞符,起!”
沉重的喝聲尚在四周回旋,嚴豐的身形卻已爆退三丈,竟超過了比閃電更快的鬼母藤!
這是一串比驟雨更急的交疊手印,如果說方才嚴豐掐訣時,旁人還能看清,那麽現在,就隻能看見一串模糊的手影!
“天網罩,地網覆,魂魄相離幾回休!”那是一個特殊的手印,嚴豐將拇指蜷在掌內,無名指扣在拇指甲蓋,其餘三指筆直矗立,掌心正對那鬼母藤,他又喝道,“閭山混天甲納掌決**!”
“轟!”鬼母藤似受到一股無形的巨力排斥,盤繞至一起的藤蔓像破裂的麻花般,一根根的被彈開。遭受重創的鬼母藤,之前能鑿穿金鐵的觸手竟變的比爛泥還軟,紛紛攤在了地上!
胖子已看的目瞪口呆,對這位瘦小的老頭竟生出陌生的感覺,他還是那個為老不尊,一直捉弄他的嚴豐嗎?方才麵對五根鬼母藤,他便捉襟見肘,差diǎn被搞死,現在呢,雖然鬼母藤被捆成了一束,但瞧著粗細就知道,裏麵少說有百來根。但那嚴豐卻如此舉重若輕,三兩下就完事兒了,這裏麵的差距,不可計量啊!
“嚴豐,嚴豐……”胖子默念道,“那麽厲害的老頭,為何我好像從未聽過。若是五老與他交手,勝算能有幾成?”
謝家高層中,除了權利階層的長老院外,還有另一個超然物外的組織,這個組織不受任何人的控製,不接受任何人的監督,更不需要對任何人負責。這個組織隻有一個任務,就是每三年從謝家的朵顏三衛中挑選出最傑出的三人,交由這個組織的掌權人,為其再度鍛造。
掌權人一共有五位,俗稱五老。他們之中每一個人都無比神秘,就算生在謝家,死在謝家的族人,一生中也未必能見上其中一人一麵。他們的存在就是謝家賴以生存的根本,是謝家傲然屹立在所有盜墓世家巔峰的倚仗!
因為五老中的每一個人,都名列天殊地榜!
可是如今,在胖子心中宛若神靈般存在的五老,與一位剛認識的老頭做比較時,他竟一時間做不出判斷,這個其貌不揚的老頭,似乎有比肩五老的實力!那麽,他的身份是……
“天殊地榜並沒有一個叫做嚴豐的人啊。”
胖子越想越疑惑,地榜三十位大能,他一個一個數過去,別說叫嚴豐了,連姓嚴的都沒有,。或許,是地榜將他漏過了?
這個想法剛一出來,胖子便果斷將它排除,天殊地榜絕不會漏過任何一位大能之輩,隻因為地榜排名的組織,同樣是一個龐然大物,連謝家都對其敬畏三分!且四百年來,從未出現過任何差錯!
“我真笨,直接去問問不就行了?況且鬼母藤已經被收拾了,這會兒總該安全了吧。”胖子愉快的想到,衝著嚴豐招招手,喊道,“我說,老嚴啊……”
胖子的話聲戛然而止,嚴豐的臉色並沒有如他想象般變得輕鬆,仍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鬼母藤已敗,他還在擔心什麽呢?
胖子順著嚴豐視線望去,嚇得他差diǎn咬掉自己的舌頭。他算是明白了,為何地下寶貝那麽多,凡是會些尋龍diǎn穴的功夫的,除了一些真正的巨型陵寢,和用虛塚葬術的古墓難找外,找些其他的小墓並非難事,但真正敢幹倒鬥這行的卻這麽少。他忽然想起家族老一輩常說的一句話。
“就算是地榜第一,在那不可測度的天地偉力下,想要自保都是一件難如登天的事情。”
鬼母藤又活了過來,難以計數的藤蔓,遍布了整座地宮,每一片空間都成了它隨手便能攻擊到的方位!
胖子頓生出一種感覺,他像是一個被剝了衣服的少女,置身於無數個目露**的大漢中間,想伸手遮住身上的敏感部位,奈何要遮住的地方實在太多,兩隻手完全不夠用。
胖子呼救道,“嚴老頭,快用那個能燒起來的符啊,你手腳再慢diǎn,我倆可真就死無葬身之地啦!”
從剛才開始,嚴豐就呆立在原地,像是靈魂出竅了似的,胖子喊他,也全然不理。
這可急壞了胖子,藤條一diǎndiǎn的爬滿了石壁與地磚,想一條條毒蛇般遊來走去。胖子右手雖執著軟劍,卻不知道該往哪處砍,隻因為要砍的地方也實在太多了。
胖子一diǎndiǎn的挪近嚴豐,其實他大部分注意力都在這個老頭身上,靠他的話,要走出這處死地用十死無生去形容恰恰合適。反觀嚴豐,自始至終臉色都沒變過,雖說看不出有多自信,可至少沒見他害怕。
這整座地宮對胖子而言,除了在嚴豐身旁還能體驗到一絲安全感外,其他地方不亞於龍潭虎穴。
走近了胖子才發現,嚴豐不光是傻站著,嘴裏麵還念念有詞,說著“中宮”,“九星”一類的他聽不懂的話。
胖子奇道,“莫非這老頭站著都能睡著,還說起夢話來了?”
嚴豐出手如電,狠狠的往胖子頭上敲了一下,怒道,“站著能睡著,豈非比豬還豬?臭小子你這是改了方的來罵老夫啊?”
他四下張望了眼,發現鬼母藤差不多將這片空間完全裹在了裏麵,便道,“老夫是在等那無根之土,時機一到,這鬼母藤自然灰飛煙滅。”
胖子揉著腦袋,咬牙問道,“什麽時候才算時機到了?”
嚴豐道,“瞧見了老夫先前貼的那七張符紙了沒?等到藤蔓將七張符紙一一掩蓋,天羅地網符就會觸發,時機自然就到了。”
胖子又問道,“如果鬼母藤先一步把我們給掩蓋了怎麽辦?”
嚴豐想了想,道,“這個嘛……免不得,咱倆得死一塊了。”
胖子無言,嚴豐沉默。
鬼母藤四下遊移,發出一陣摩挲地麵的聲響,也是此間,唯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