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緊閉的老道觀大殿門,張玄安心頭暗自慶幸不已。

他去年應何廣君的再三邀約,偷偷去了西大陸,到隕星峽穀邊緣逛了幾天,記著山長告誡,徘徊不定到底沒敢跨越雷池一步,又悄悄摸摸返回東大陸,在都城替師姐坐鎮緝捕司,時刻留意來自西大陸的消息。

自詡為劍修,要想抵禦一件來自天地重寶劍器的**,真是很考驗心誌。

誰內心都有自命不凡的想法,認為對別人是危險但對自己是機緣。

宗門一千五百多名修士,目前晉級五階的有三十五人,就他知道的有好幾個偷偷去過西大陸,但是驢爺最倒黴,在隕星峽穀逗留的時間長,被師父抓了個正著。

與施南關、莊師兄在一邊低聲交談,等著驢爺出來。

大部分人臉上神色輕鬆。

大約半個時辰過去,黑色大門吱呀打開,閭子進罕見地皺著眉頭滿腹心事走出來,叫了一嗓子:“玄安,你師父叫你進去。”

張玄安心頭咯噔一下,暗道壞了,是哪個小人告密啊?

他忙抓著莊師兄的手使勁晃了晃:等會若有事,請看在同門份上拉兄弟一把。

莊玉滿臉嚴肅點頭,看著張玄安一臉沉重走進大殿,他忙去找師娘。

眾人圍著閭子進七嘴八舌打聽情況,小泥兒擠到最前麵,仔細看了看閭師弟的額頭,笑道:“沒事咧,觀主老爺沒敲你腦殼。”

好些人忍不住輕笑出聲。

閭子進歎了口氣,無精打采拱拱手道:“多謝各位捧場,觀主責令我閉關三十年,不準走出聚義殿,出關之日,再請各位喝酒。”

“驢爺,三十年不算什麽,很快便過去了。”

“是啊,咱們到時帶酒水去看你。”

“對,觀主沒說我們不能去看望驢爺,除了不能外出,驢爺,沒甚麽的。”

聽得各種暖肺腑的言語,閭子進忙道:“各位好意心領,除了閭歡、趙竹兒、山長三個,切不可來探望,觀主有話在先,誰去看望一次,給我加一年的閉關時間,還要看望之人陪著閉關,切記,切記!”

眾人麵麵相覷,觀主這招狠啊。

落在人群後麵的遊夢長嘿嘿陰笑,顯然不信驢子的信口開河。

閭子進趕緊又加一句:“還有遊爺可以前去探望。”

在閭歡、趙竹兒、山長和遊夢長的陪同下返回聚義殿,閭子進原形畢露,攤開手腳斜靠在寬大座椅上,連灌了一壺酒水壓驚,叫嚷道:“可嚇壞驢爺了。”

“觀主怎麽說?”

趙竹兒指使閭歡燒水烹茶,問道。

扔掉酒壺,閭子進有些愁眉苦臉,道:“觀主令我無論如何,在飛升之前,再小晉一級,到時照拂宗門兩名五階修士渡小劫。”掃一眼三人,道:“你們可得幫我,要不太難了。”

以閉關禁足作為懲罰,不過是對外有個交代。

下界的靈氣濃度和各種資源有限,六階修士想要再提升修為,除了耗時間硬磨,沒太多好法子,要求閭子進在剩餘不到百年時間內晉級六階中期,這是責罰更是看重。

遊夢長嘿嘿笑道:“觀主雷聲大雨點小,連責罰都搞得如此別具一格。驢爺,老夫幫你將此地打造成一座引雷聚氣陣,再給你煉製一樣六品防護寶物,需要的材料你去準備,其它的可就無能為力。”

“多謝,多謝,遊爺的人情,容以後再還。”

閭子進坐起身叫道。

趙竹兒笑道:“我手頭收集了不少雷行材料,給閭師弟湊一湊。換做讓我在下界晉級六階中期,我可做不到。”

“後山幾座寶庫,有甚麽需要的材料,遊老盡管開口。”

山長也說道,昨天晚上與觀主聊過,除了閭子進外,觀主的意思是在資源上對幾個有潛力能晉級六階的修士進行傾斜,今天觀主會借這個機會,一一談話,給與鼓勵,施加不同壓力,不許他們懶散放鬆了。

修煉到五階後,是有三五成機會飛升上界,可哪有六階穩當呢?

……

與張玄安談話後,觀主又叫進來施南關。

詢問了道經的刊印、發售等情況,張聞風打量著花費百餘年時間勘誤校正道祖經典的老弟子,腹有經書氣自華,修士是可以通過不同途徑改變先天體質和氣運命格。

他不懂推衍術算,卻能感應施南關修煉出了類似於功德華蓋那樣的念力神通。

是一輪隱藏背後的“經耀”光芒,和功德一樣無形無質,妙用無窮。

“有此輪‘經耀’相助,你可有信心在下界衝關晉級六階?”

張聞風盤坐麥草蒲團,笑問對麵的老弟子。

施南關就知道瞞不過觀主的雙眼,笑得很開心,三十餘年了,宗門還沒誰看出他背負經耀光芒,道:“弟子竭盡所能,嚐試在有把握的情況下衝擊破境。”

“盡力就好,為自己,也是為宗門。”

張聞風對不同的弟子用不同的方式,隨後聊了一陣道經。

後麵張觀主又召見了狄坡、葉為隱等幾人,都是寄予期望或能破境的俊傑。

在宗門待了三個月,與前些年去都城雨師司任都統一職的嶽安言深談過一次,他需要了解師姐的狀態,後麵再準備什麽樣的防護手段,用來應對渡劫。

錢璟還在修煉積累,為衝擊五階做準備。

張聞風鼓勵她不用著急,多花時間在修行上,他對錢璟要求不高,晉級到五階便行了,到時渡劫就交給他來護持。

初秋的一個早上,張觀主、遊夢長、土堃三人悄然東去。

不日便趕到沉淵宗那座藏寶沉島,遊夢長率先潛入海中,找到水下海島,掐動一係列法訣,一股巨大水流突然往下方塌陷,形成一個巨大漩渦。

“都別動,隨老夫進去!”

遊夢長揮袖用魂力卷著兩人,鑽入漩渦中。

再出現時候,三人站定在一個巨大昏暗船艙中間,地麵還有“滴答”水響。

遊夢長突然探手往暗處一抓,笑道:“看到老夫還想跑,給老夫過來。”三十丈外一團黑霧扭曲掙紮著漸漸不動,被遊夢長禁錮著攝到手中,隨便揉成一團收了起來。

是老早以前遊夢長特意放養的一頭三階鬼物,經過多年吞噬各種進入船艙的遊魂修煉,已經晉級四階,可惜無處可逃,改變不了最後的歸屬。

穿過昏暗通道,來到另外一間亂糟糟船艙。

遊夢長指著船艙邊緣鑲嵌在船壁之中的一根生滿銅鏽合抱粗柱子,道:“觀主,您現在的修為,祭煉此劍要輕鬆許多,待我分出一縷魂力,用秘術喚醒此寶。”

隨著遊老將一絲分出來的魂力打入柱子。

有一股蠻荒般的氣息蘇醒過來,船艙內充斥著震**的氣流。

狂暴劍氣無形傾瀉,滾滾如浪濤掃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