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花了十天時間,監院親自監督著將雲湧峰左近兩座相連小山頭,改建成環嵐劍坪,整出三處高低不等的平地,移植鬱鬱蔥蔥大樹,修建了能遮蔽太陽雨水的走廊木亭。

旭日初升,薄霧藹藹,張聞風在監院陪同下,踏著土路來到新建環嵐劍坪。

“拜見張長老!”

精挑細選的五名漸微境弟子和五名學徒穿著合身道袍,拱手躬身行禮。

張聞風微笑著打量站成兩列的劍修苗子,虛抬右手讓他們起身。

他沒有理會偷偷摸摸爬上來蹲在石樁後看熱鬧的狗娃,小家夥對他是能躲則躲,盡量避免與他朝麵,擔心他考較學業克扣米肉。

他其實也在觀察四處野玩上樹掏鳥窩、下潭捉魚蝦、追攆雪兔山雞的狗娃。

以小見大,往往能看出許多東西。

與以前收留的可憐兮兮水清如和錢璟小時候大不相同,狗娃頑劣且破壞欲重,報複心非常強,謊話張口就來不帶眨眼,善於表情偽裝蒙混,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夠糊口活下去。

在雲湧峰後山竹林玩被一根橫著的竹子拌了個狗啃泥,他爬起來發泄式踢了細竹十多下,力氣小折不斷竹子,返回山頂院子將廚房的柴刀揣進懷裏,重新下山,花了許多時間砍斷細竹,還帶了打火石,要不是蘇欽故意露一麵,那壞小子能夠放火點燃整個竹林。

非常不省心,得時刻照看著。

如果教其功法放任自流,十成十的走上邪路當個無師自通的反派修士,以狗娃滿肚子壞主意,為禍一方很難抓獲那種。

利刃能傷無辜也斬邪祟,就看怎麽掌控著使用。

張聞風讓五名小學徒去一邊玩耍,他叫五名年輕弟子一一施展所學劍法,先考察劍道天賦和底子,憑他的劍境和眼光,功底紮實與否,該如何改進練劍,一眼能看出七七八八。

花了一個多時辰,糾正五名弟子的基礎修煉方向,摒棄華而不實的劍招,他是以劍修的要求作為修煉目的,怎麽能夠增強劍感怎麽來,讓他們每天上午到劍坪練習各自的基礎劍式,下午和晚上隨個人安排。

三個月內,在他的指點下,這些修煉了多年的修士用他的法子還達不到“與手合”初步劍境,那麽可以專心修法,不要耽誤時間妄想走劍修路子。

天賦不夠,或有天分用心不足,走劍修路更辛苦崎嶇。

靈氣潮漲五百年,時間可不等人。

讓弟子們去邊上各自練劍,招手叫來與狗娃玩到一起的五名小家夥,手把手教三男兩女學徒如何握劍,如何扭腰揮腕發力等技巧,到中午時候,將《光寒劍經》的橫劍式、縱劍式兩招教會,看著他們練習一陣,便讓他們隨著一直在亭子裏等著的監院回去。

“辛苦長老教導!”

監院拱手行禮,身後弟子學徒列隊恭敬行禮。

大太陽底下,才修煉出氣感不久的學徒們早就汗流浹背。

張長老在東大陸的名頭極大,是各宗門公認的“第一劍修”,學徒們能夠得到張長老如此悉心指點一步一步傳授練劍,監院心中頗為感慨,周師兄的眼光和胸襟,他不及遠也。

“監院客氣,請先回吧。”

張聞風回禮,雙手捧著玄元劍蘊養劍意往山下去。

隨後月餘,張觀主每日上午皆到環嵐劍坪指點弟子們和學徒們練劍,讓他暗吃一驚的是狗娃這個在旁邊打轉轉的小家夥,除了假借他的名頭狐假虎威混成五名學徒的小老大,用柴刀劈出的一柄粗製濫造木劍,橫劍式、縱劍式使得亂七八糟,卻得了其中三味自得其樂。

比之一板一眼練劍的五名男女學徒,更具劍道靈性。

一橫一縱歪歪斜斜,不受拘束任意揮灑。

他仍然沒有加以糾正狗娃的使劍動作,小家夥學劍的目的是為了保持小老大地位,砍嫩荊棘條更威風,為了加餐吃肉對付林子裏放養的雪兔、山雞等,狗娃還找其他弟子學了一些花架子劍招。

山前山後的荊棘條、花花草草遭殃不少。

蘇欽批評過一次,狗娃表麵答應,收斂辣手摧花暴行,他跑去更遠處繼續禍害。

隻要不涉及克扣他的口糧,他能夠鬥智鬥勇屢教不改。

張聞風通過五名學徒修煉橫劍式、縱劍式,和狗娃的野路子瞎練,每日裏思索做比較,漸漸有所得,“光寒劍經”是進攻的路數,要有“劍氣縱橫三萬裏”的氣勢。

有進無退,有我無敵。

這也是獨仙城那名劍修一旦陷入困境,便沒有逃生機會的緣由,剛過易折,各有各的弊端。

他必須摒棄以前“未慮勝先慮敗,未慮得先慮失”的穩妥心態。

用孩童式單純放空所思所想,憑本能直覺使劍。

俗稱“野路子”。

雖然對他很艱難,他有堅持修煉的信心。

要不然他使出來的“光寒劍術”威力再大,也達不成劍經中強調的純粹劍意,他需要一門新的劍意增添“五覆劍陣”的威能。

萬伯起閉關修複殘肢一直沒有出關,張聞風接到大安道監平步青的飛劍傳訊邀請,與監院打了聲招呼,沒有攜帶狗娃,騰空往西南方位飛去。

當日趕到大安都城,見過道監和即將升任大天師的百裏春,聊了半個多時辰,返回他在內城的護國天師府邸,住了兩天,於九月初九參加百裏春的加冕大典。

各王朝都有派遣觀禮修士,大典隆重莊嚴熱鬧。

典禮結束第二日,張聞風告辭回了一趟仙靈觀。

前段時間,他接到山長傳訊,三尾狐妖部的辛月晉級四階成功。

楊水蘭兩口子代表仙靈觀前去祝賀,送了禮物,山獾結束在三尾狐妖部的好吃懶散生活,隨著楊水蘭、樂子徑直前去柳枝河,開采那座礦山,嶽安言跟著前去監督。

與山長、趙竹兒、韋敬傑等人一一聊過,張聞風沒有閑著,召見徒弟莊玉。

莊玉恭敬行禮拜見後,奉上一疊整理過的資料:“師父,這是您吩咐讓徒弟收集的關於妖族波瀾湖那頭老龜的卷宗,請您過目。”

張聞風接了卷宗,道:“坐吧,先喝茶。”

翻閱著龜不動的各種記載。

看得出莊玉花費不少心思,親自跑了一趟妖族閭子進的地盤,通過付出報酬的方式,找了幾家妖族掮客,幾經周折才能夠收集到如此多零散信息。

翻完卷宗,龜不動沒甚問題,確實是上一次靈氣潮漲不知用什麽法子躲過一劫的老妖物,當時才四階,名聲不顯,替上一任的波瀾湖水妖之主打理梭湖島。

張聞風放心了,與莊玉喝茶閑聊,了解大安各宗門的動向。

莊玉下去之時,笑著道:“上山之前,瘸爺拉著我,托我給師父您帶話,他想與您嘮嗑幾句,擔心您事情忙明天又要離開,沒得空說話。”

張聞風起身,道:“我這就下山找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