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布置完陣法,等待張觀主走出來的空隙,法遠和尚用因果律術推算薛老怪的下落,後麵百裏春他們到來,百裏大師也潛心推衍一次,兩人模糊算到薛孤仞還在彷徨島。

眾多四階高手的眼皮子底下,薛老怪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逃遁。

他們準備等邪神和張觀主的爭鬥告一段落,再聯手做法,找出薛老怪的行蹤。

此時聽得張觀主言之鑿鑿,指出薛老怪的藏身所在,閭子進怪笑著罵道:“驢日的,不肯出來受死是吧,驢爺用雷法請你!去!”

其他人不與閭子進爭搶,各自準備著攻擊手段。

誰也不知薛老怪有什麽樣的後手,等下找到薛老怪,懶得和那個老賊廢話半句,相互傳音約定全力轟擊,不將老賊挫骨揚灰,實難消心頭之恨。

法難和尚抓緊手中的禪杖,手背上青筋畢現,他要替法了師弟多攻擊一次。

“霹嘭”,五顆拳頭大璀璨銀色雷球,接連砸進廢墟。

那附近雷光跳躍蔓延成片,緊著齊齊一閃,“轟隆”一聲振聾發聵巨響,地麵炸出一個十餘丈大的坑道,露出側麵黑乎乎冒著煙霧的洞窟通道。

土堃托著已經收到手上的飛來石,鄙視了一眼其實雷法用得出神入化的閭子進,撇嘴打擊道:“你這叫雷聲大雨點小,還得多練練啊,浪費太多。”

他的飛來石威力極大,然而施展起來麻煩,還得花幾十年時間祭煉,才能得心應手,收放自如。

閭子進不和土護法爭論,知道這老頭還在為前麵頂撞了幾句尋他的開心和岔子。

他脾氣不上頭時候一向好說話,怎麽與他玩笑、打擊都不放心上。

控製一道雷法拐著彎鑽入地下通道,片刻間到了盡頭,猛地撞了上去,“嘭”一聲,出乎眾人意外雷光輕易炸開禁製,神識掃去,裏麵的情形一覽無餘。

“咦,死了!”

“薛老怪兵解了!”

“他大爺的,太便宜他了。”

眾人看著端坐密室氣息皆無黑袍包裹全身的屍體,義憤填膺紛紛喝罵。

法難和尚與閭子進幾個飛進通道,擔心狡詐的薛老怪假死脫身,小心謹慎走進密室,先將裏麵的地麵、石壁、頂上仔細檢查幾遍,再才將屍體用法力托著出來。

法遠和尚、百裏春看過薛老怪幹癟醜陋的真麵目,用其發髻上取下來的烏木簪子、腰間玉佩默默推算著大致知道了前因後果。

薛老怪用數萬凡人和城內大部分修士性命血肉獻祭,請動羅魔邪神的分魂下界,原本以為能夠橫掃東大陸來的修士,十拿九穩的事兒,哪知意外迭出。

錯估了張觀主和陳觀主的本事,打斷邪神分魂後續走下祭壇的進程。

到後麵邪神與張觀主的神魂爭奪中不敵,連那絲分魂都隕落,薛老怪想要借助請神獲得好處的願望落空,更將自己陷入絕境,自知逃走無望,搶在眾人找到之前兵解自盡。

兩人宣布薛孤仞伏誅,其他人暗自鬆了口氣。

“不對啊,薛老怪兵解而亡,他保持了魂魄完整,進入冥域之中,且不是很有機會輪回轉世?說不定他已經做了充足準備,有把握能夠醒神,幾十年後……這個老狐狸,他是借死脫身,好陰險的算計!”

朱潯越說越氣憤,白高興一場,他一腳將薛老怪遺蛻踢上空中。

大天師隕落,令他心情極度糟糕。

百裏春苦笑,道:“現在隻能寄希望薛老怪罪孽深重,冥域判官將送上門去的薛老怪打入十八層地獄,令其魂魄日夜受苦,消磨他的靈性魂魄,永世不得輪回翻身。”

法遠和尚搖頭,道:“薛孤仞修的是與正道相悖離的‘滅道者’,他或許是有把握不按常理下冥域接受判決,要不依他這種性子,臨死前必定想方設法反噬一口,怎麽能夠如此安靜死去?”

其他人性子急躁的已經破口大罵,此戰死傷慘重,卻跑了罪魁禍首,還沒辦法追殺和防備,薛老怪改頭換麵是幾十年以後的事了。

太他娘的憋屈。

閭子進一口一個“驢日的”,罵得嗓門最大。

張聞風伸手虛托,將薛老怪落下來的遺蛻用法力托住,不讓其他人拿來泄憤,道:“諸位稍安勿躁,且容我想想法子,或許能夠讓薛老怪的想法落空。”

朱潯突然想起一事,張觀主與冥域的白無常有交情,他當年看過絕密卷宗,上麵有記載,忙道:“麻煩張兄弟施法,不管成與不成,盡力便好。”

冥域規矩不同人世間,想要些微幹涉冥司刑判,難度非同一般。

張聞風笑著點頭,他也是不甘心想嚐試一二,白無常見不見他還是兩說,虛托著薛老怪遺蛻飛去下方坑道,布置禁製遮掩,他穿過通道走進密室,放下遺蛻,取出香案,擺上酒水靈果做祭品,點燃三炷香捧在手中喃喃念叨。

好半響後,空中出現些微波動。

白無常的模糊身影顯出來,真見麵了,說得倒是客氣:“張道友,何事找我?”

以前的不愉快,該忘的當然便忘了,不必提及。

打量著已經晉級金丹境的道士,他這次是被張觀主身上籠罩的無形功德華蓋吸引出來,要不然他還想多涼一涼,朋友之間也得有分寸嘛。

張聞風見白無常肯露麵相見,心中欣喜,將香火插入香爐,指著地上遺蛻,把事情大致一說,將自己的意思委婉表達出來,他當然不能直截了當請求將薛老怪的魂魄打入地獄十八層,白無常沒那個權利,他求人辦事也必須擺正態度。

白無常大可不用理會凡世修士間的恩怨,張道士求到他頭上,他沒有回絕推脫。

掏出一本冊子虛影,對著地上遺蛻一比對,冊子飛快翻動,停到某個頁麵,白無常看過之後,笑著搖頭:“他的魂魄落進了三殿地盤,跨殿求鬼差幫忙比較麻煩。”

張聞風聽話知音,見白無常有幫他的意思,笑道:“能否請白道友打點一二?需要什麽樣的祭品,或物品,提前與我說一聲,我看看能否達到。”

實在麻煩,或者代價太大,他還得考慮是否值得。

他自己肯定不會私人掏腰包,若是物品太過貴重珍稀,其他人心中難免會懷疑他吞了,他又不可能讓白無常打一個字據。

白無常點頭道:“我試試看。若是事情能辦成,你幫我畫一道符籙。”

冥域十殿鬼差頭領之間,相互都能攀扯關係,身處那個位置,誰又能幾千年不求鬼吧?正好他與三殿的幾個地位相當的鬼差頭領相熟,在別人眼裏不能通融之事,在他們看來真不算甚麽大事,可操作的地方太多了。

繞過判官整治鬼魂,讓其下十八層地獄,不算什麽難事。

張聞風聽得白無常答應下來,大喜著抱拳:“您要畫甚麽符,能否告知一聲?”

白無常沒有矯情,很直接摸出一張皮卷,和幾枚黑色薄玉,道:“你有功德在身,繪製‘雲篆集陰符’對你來說不是難事,隻是要稍稍損耗你一些功德。”

張聞風明白了,仔細看過雲篆集陰符的繪製要求,和起承轉合順序,點頭應下:“沒問題,我練習一些時日,能夠繪製。”

兩人達成簡單交易,笑談中便決定了薛老怪鬼魂在冥域中今後的悲慘命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