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浪,無數修士抬頭看到驢爺身後不遠處飄然飛行的觀主,高興激動得不顧禮儀,一個個大呼小叫“觀主回山了”,從各處飛上空中迎向許多年未曾回山的觀主。

那熟悉溫和微笑,令他們心底無比踏實。

趙竹兒從驢子背上跳下,站到觀主身畔,她看著閭子進撒歡四蹄翻飛,往空中人群中亂躥,聽得年輕修士“驢爺威武”、“驢爺辛苦”、“驢爺我給您準備了幾壇好酒”的招呼聲,她臉上漾起發自內心的笑容。

仙靈觀的氣氛果然與其它宗門大不一樣,她喜歡這種溫馨。

遠處傳來一聲興奮尖叫:“閭師弟你可算回來了。”

青裙魚尾的小泥兒帶著一群大大小小的魍精妖物,呼啦啦拖泥帶水從十餘裏外飛來。

驢子唰一下飛過人群,朝西北飛去,叫道:“青霓師姐,我晉級四階了。”

它不是顯擺,而是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

虧得下方的村民凡人已經見怪不怪,對空中飛來飛去的大小神仙不再畏懼,抬頭看一眼熱鬧,繼續手中的活計。

“哇,哇,閭師弟你真了不起!今天在百花台給你擺洗塵宴!”

小泥兒老遠就看出驢子的修為,帶著吵吵嚷嚷的一群,與驢子匯合,又飛去仙靈山上空與觀主見麵,對於將來能夠幫她解除腦闊裏異種龍氣隱患的觀主老大,她一向都是彬彬有禮,盡量收斂野丫頭的作風。

見禮寒暄一陣,張聞風打發小泥兒、驢子、胡羌兒他們去玩。

帶著始終保持溫婉淑女微笑的竹兒往下方山頂落去。

其他弟子包括幾名執事全部各回各處,驢爺都晉級四階修為,那麽觀主呢?看情形應該是晉級金丹了吧?

沒有先去大殿燒香,張聞風率先走進陳舊的西殿。

他注意到嶽安言目光不停打量穿著劍袖流蘇長裙的竹兒,笑著介紹:“這位是趙竹兒師妹。”又介紹了山長和嶽安言。

趙竹兒行禮問候,她記憶中有嶽安言的印象,對好奇打量她的嶽安言笑道:“感謝嶽師姐多年來幫小妹照料遺蛻!”

觀主已經與她說過,一位大能女修曾經借遺蛻使用過一段時間,那叫莫夜的女修看出她留下遺蛻將來想要修煉雙仙合體的用途,還說出“用過之後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的話來,她有幾分不信,倒要仔細看看遺蛻有什麽不同了?

此話一出,嶽安言驚訝地指了指臉上顯出三分調皮神色的趙竹兒,總覺得眼前姑娘穿著的衣裙與遺蛻身上的款式,太過雷同,低聲叫道:“你是方白蘭……”與山長都露出原來如此的恍然。

難怪短短三年多時間,觀主代師收徒的師妹從一個沒有接觸過修行的鄉下丫頭一躍成了自在境高手。

再厲害的天才,也不可能如此妖孽。

他們還在猜測,莫不是觀主運氣爆棚又挖到一個前世神靈?

趙竹兒笑道:“方白蘭成了過去,我是仙靈觀的趙竹兒。”

三人都笑了,張聞風招呼大家落坐,趙竹兒和嶽安言搶著燒水烹茶,兩女低聲說笑,因那具遺蛻的緣由,兩人見麵便很融洽。

“土護法呢?還沒回來嗎?”

張聞風看向山長問道。

山長從納物葫蘆取出那封調令,連同一疊收集的卷宗,遞給觀主:“一年多前,大應海州遭到一群窮凶極惡修士燒殺搶掠,那群修士勢力超強,無惡不作,東大陸所有王朝全部派遣了四階修士前去增援,咱們大安去了四位,土護法是其中之一,據莊玉傳回來的消息,前後打了三次大仗,互有死傷,總算遏製住哪群瘋狂家夥對大應的破壞。”

張聞風看完調令,又翻看那疊卷宗,低聲念叨:“獨仙島!”

趙竹兒聽了山長的簡單講述,沒有出聲發問。

東大陸上幾個王朝相互間有攻擊摩擦,但是遇到強大外敵入侵,每次都能放下成見一致對外,道理很簡單,唇亡齒寒,讓強敵坐大的後果誰都承受不起。

“現在已經查明,那夥賊修士是從三萬裏外的獨仙群島來,目前盤踞在離海邊兩千裏外的零星島,他們將搶掠的資源、修士運回零星島,在大應造下殺孽無數,不管是凡人村落還是城鎮,隨手毀之,以殺人為樂,已經不能稱之為人。”

山長頗為氣憤又無奈。

張聞風眼睛盯在一份卷宗上,上麵豁然記載著“……狹風城戰役,凶險萬分,人人用命,折損大安重天殿金丹修士金重山,折損大涼赤巫族四階蕭雄,折損大奕天星觀金丹修士田無過,三階修士損傷無數,斬殺四階賊修三名,三階賊修六名,驅使賊修退守零星島,短期不敢再犯……”

後麵落款是“仙靈觀伺機堂莊玉”,時間是兩個月前。

一場戰役雙方損失六名四階修士,可見其慘烈。

“咱們大安後麵派遣了自在境修士前去增援嗎?”

“征調了三十名,協助大應各海邊城池的防護,像九鶴宮的封乘風,姽嫿閣的莫輕玉,懸雲觀的金善言都去了,現在擔心那夥賊修士補充人手,在大應之外的其它地方發起攻擊。為了不引起恐慌,知道此事的都是宗門高層,即使有修士聽到信息,也被告誡不許傳播。”

山長苦笑,這種時候沒有可能獨善其身,那些遠涉重洋而來的沒人性家夥,太狠毒了。

還不知道後麵還有多少賊修士?

他所會的推衍之術,不擅長測算如此複雜規模戰事。

張聞風站起身慢慢踱步思索,麵對此事沒有退避可能,他返回和驢子晉級四階的消息,或許現在已經由縣城的修士傳去了郡城,他也不放心土堃在外,那麽明日前去都城考核。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那些賊修士傷天和,無地利,最多逞凶一時,成不了氣候,咱們這麽多王朝源源不斷有修士提升,耗也耗死他們,‘風物長宜放眼量’,長久作戰他們必定被剿滅。”

張聞風是如此想,安撫道。

趙竹兒接話道:“以前也發生過獨仙島修士報複侵襲東大陸的事情,正如觀主所說,他們成不了氣候,隻能占一時便宜。觀主,我什麽時候去州城考核辦理身份牌?”

“明日我帶你一起去,今日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

張聞風走去牆邊舀水淨手,笑道:“竹兒,事急從權,你加入仙靈觀的禮儀便簡陋著辦,不能大宴親朋,我可能很快要前去大應。”

趙竹兒也洗了手,笑嘻嘻道:“師兄師姐記得準備禮物就行。”

山長哈哈一笑:“少不了你的。”

打出傳訊給暫管知客堂的施南關,通知在道觀的同門前去新殿觀禮,準備一應科儀,即使再簡陋,該有的過場,必須要走到。

聽得新殿方向傳來召集鍾聲,四人走出西殿,下山步行。

為趙竹兒舉行了一場倉促的拜師禮。

接受所有在場弟子們拜見,趙竹兒成了登記在冊名正言順的仙靈觀十一代修士。

趙竹兒與嶽安言有說有笑前去望霞嶺小竹屋,她們要去交接遺蛻,現在趙竹兒成了自己人,不知是否還會兌現當初應承過的重酬?

女人之間的事情,張觀主很識趣沒有過問,他獨自往仙靈山後山走。

他晉級金丹有一年多,修為穩固,可以嚐試祭煉當初莫夜幫他取回的重器青銅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