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子將身上纏繞的赤色雷光勉強收進體內,它準備回定西城後,多花些時間慢慢淬煉化作自身雷法,對它來說,是一筆千金不換的好處。

盯著觀主道袍背後的破口,驢子問道:“觀主,你的傷勢恢複得怎樣了?”

它當初在土護法的銅蟾蜍內療傷,出來後又以身吸雷,差點被狂暴的赤色雷光灼傷,自顧不暇,不知楊水蘭幫觀主治療情況如何。

看觀主氣色很不錯,應該是無礙了。

張聞風往西邊飛行,下意識探查後心經脈,那些若有若無的異種能量,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仔細運氣探查,確定隱患消失,笑道:“痊愈了,別擔心。”

明白是那位不知姓名的靈寶觀前輩出手,順便幫他解決的麻煩。

對那位前輩來說,是一件舉手之勞的小事,不值一提。

不用楊水蘭耗費人情請動木梨花出手了,幸甚。

驢子偏頭看向北方,傳音道:“定西城的高軼、封乘風幾個來了,對麵來了四個三階巫修,楚青兒那小娘們也在,要不要把他們四個抓去定西城做客?”

張聞風瞥一眼唯恐天下不亂的驢子,笑道:“可以,交給你了,抓四個活口我就免了你以前的抄經課業。”

驢子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四個蹄子在空中一撐,撂下觀主朝中間飛去。

它吃飽了撐的才會抄寫經文,天天喝酒不香嗎?

張聞風轉而往高軼三個迎去,隔老遠便拱手笑嗬嗬打招呼。

九鶴宮的封乘風是三階道武者,已經晉級有兩年,以前用言語逼迫與張觀主切磋過一次,差點被觀主掌控不了劍神通一劍斬斷左臂,虧得莫夜出手化解,他因此被他叔叔封奇嶽責罰到邊城曆練,生生死死的熬過來,早就今非昔比。

他是個直爽性子,叫道:“張觀主,你不夠意思啊,到繩子溝探險尋寶,也不叫咱們幾個一聲?讓咱們仨沾沾光嘛。”

這邊鬧出的巨大動靜,他們幾個鎮守城池的高手,早就察覺並趕了來,隻不敢近前打擾突然冒出的前輩渡劫。

張聞風嗬嗬笑道:“見諒見諒,他們兩位主事,我隻是跑腿的小角色,不敢自作主張啊。”瞥一眼那片渡劫區域空中飛著的楊水蘭。

封乘風哈哈一笑:“開個玩笑,張觀主別當真。請問剛才渡劫的是哪位前輩?”

張聞風含糊道:“是咱們道家前輩。”

高軼已經注意到張觀主背後道袍有處破損,腰間懸掛的佩劍似乎也不同,他岔開話題笑道:“我們去拜見楊前輩和土前輩。”

早有耳聞,那位水神娘娘早年間在仙靈觀修道,並在仙靈觀“醒神”,即使現今在野外占水為王,與仙靈觀亦是關係匪淺。

去年冬天,更是在巫族地盤鬧出好大動靜。

飛近前去,三人與從地下返回空中的土堃和楊水蘭見禮。

繩子溝位於邊界緩衝的中間,西北飛來的幾位巫修停在十多裏外,楚青兒獨自前來行禮問候。

土堃用土遁潛入遭受雷劫狼藉不堪的地下查看了一遍,那座古墓鋪在地麵的晶石能量全部消耗一空,古墓坍塌毀得很徹底,沒有油水可撈,笑道:“大過年的,都回去吧,這處古跡已經不複存在。”

至於信不信,隨他們的便,身影一閃消失不見。

楊水蘭傳音叮囑道:“觀主,等我與木梨花商議妥當,再與你傳訊。”

張聞風忙將渡劫前輩出手幫他祛除異種能量之事傳音告之,多謝楊水蘭一番好意,兩人說了幾句,楊水蘭揮手讓楚青兒回去,她徑往南飛走。

與高軼幾位閑話片刻,張聞風留下驢子獨自朝東南飛去。

飛出百餘裏,土堃突然冒出來,笑道:“觀主,你腰間魚尾劍是那位前輩贈送嗎?借我欣賞下,先前人多,不便開口。”

輕鬆渡劫成功的道家前輩,出手應該不至於太寒酸。

張聞風連鞘摘下遞給土堃,道:“是我從鎮龍洞撿到的青銅殘劍,前輩出手幫我修複,你瞧瞧品秩如何?”

“修複一柄殘劍,比贈送一柄新劍麻煩多了,那位前輩有心。”

土堃也看到觀主左手腕上戴了一串念珠,他沒有在意,更沒有認出形態大變的念珠是鎮壓古墓的那幾顆珠子,道修身上帶著七珠、九珠、十二珠、三十六珠等念珠太正常不過,能夠輔助念經。

他拔出全新的青銅劍,一道森寒籠罩全身,讚了一聲“好劍”。

劍身有暗金色雲鱗紋隱顯,很快收斂銳氣歸於平靜樸實。

欣賞片刻,土堃將劍器歸鞘還給觀主:“你還沒有祭煉,不要隨意借與人觀看。這柄劍的品秩我也看不出來,前輩的煉器手法太高明。”

渡劫前的短短時間,將一柄殘劍修複得如此完美,那位前輩的修為深不可測。

為何在下界沉睡五千餘年,則不是他關心的事情。

兩人往東南同路飛去。

土堃遞給觀主一塊五彩綻放的扁平玉石,約拳頭大小,道:“在墓室撿到三顆養魂玉髓,咱們仨一人一顆,你可以做幾樣小物件,分閭子進一樣,戴身上蘊養神魂。那兩枚納物寶物上還有比較難打開的五階、六階印記,待我和楊水蘭花些時間,布置陣法慢慢磨去印記,到時再分,咱們三份,楊水蘭一份。”

“可以多讓她半份,自己人別太斤斤計較。”

張聞風笑道。

“觀主你別操心,我與楊水蘭談,放心,不會傷了彼此和氣,這次的寶物足夠咱們分配,都不會吃虧。”

土堃不想與觀主聊這個話題。

他是一心想將外麵的寶物往仙靈觀扒拉,可沒有觀主那般大方,即使到時楊水蘭嫁給他那個憨徒弟,那也是以後的事兒,暫時八字沒一撇,現在必須錙銖必爭,充實仙靈觀的寶庫,家底越厚實越好。

兩人同路飛行百餘裏,聊了些事情,便分道一個南去,一個東歸。

返回道觀差不多是中午,換下身上破損一個口子藏木道袍,他在考慮過些天跑一趟都城,找道錄院的高手修複道袍。

淨手洗漱後,由山長陪著去正殿奉香禮道。

與山長在西殿喝了一壺茶水,把這次探尋古跡過程大致講了。

回到道觀,他算是真正的放鬆,山長出去後,他這才有時間拔出玄元劍,捧著仔細欣賞,連土堃都看不出品秩的劍器,想要祭煉隻怕將會很艱難,這是個幸福的煩惱。

目光盯著嵌進入劍柄中間隻露出一點弧麵的碧綠幻木珠,他突然懂了那位前輩的用意,嘴角彎出一道弧形,握緊劍柄,仔細感受片刻,他以前祭煉幻木珠的印記還有些許,他可以通過重新祭煉幻木珠,達成掌控玄元劍的目的。

等以後修為高了,再慢慢地將劍器整個祭煉。

使用起來更加得心應手。

花了些時間,將幻木珠重新祭煉,感受著他與劍器之間的隱晦聯係,輕易將劍器的鋒芒收斂,他已經能夠初步使用玄元劍,心情大爽。

站起身走出西殿,看到水清如拉著張玄燕、錢璟在樹下竊竊私語。

“見過觀主,恭祝觀主新春安康,鴻運高照!”

水清如放開兩人,三人上前拱手行禮拜年。

張聞風笑嗬嗬回禮,摸出三張他以前繪製的符籙做禮物,送與三人。

水清如推了推張玄燕,見這個出不得眾的師妹到緊要關頭不幫她講話,又從背後推錢璟,人小嘛,無知者無畏,幫她說說。

“有什麽事嗎?”

“水師姐已經掌握觀主教她的‘九宮算術’,她想問一聲,觀主能否收她為徒弟。”

錢璟滿臉乖巧,仰頭說道。

她知道觀主很好說話,早已經去了畏懼心理。

張聞風伸出指頭虛點幾下縮後麵訕笑的丫頭,道:“你平素的膽子不是挺大嘛,那我可得考一考你,口說無憑,都到西殿來吧。”

他曾經聽山長與他提過一次,是山長為了激勵水清如的承諾之言。

如果水清如真的下了苦功弄懂他教的初步算術,是件好事,他再收一個武修徒弟也無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