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末臘月,在竹陣峰懸空洞享用一盤精心炮製的脆嫩雲筍,品一盞回味無窮的流雲靈釀,三五好友談玄論道,看山聽風賞冬色,乃人生一大快意事。

有人從遠處山嵐飛來,道:“張觀主什麽時候來的,雲師妹怎麽也不招呼我一聲?太失禮了。”

金善言笑道:“又來一個打秋風的。”

張聞風站起身,來的是雲秋禾的大師兄古學倫,是古依依的侄兒,早兩年晉級自在境,兩人曾經打過幾次交道,都是熟人,拱手道:“古道友安好,張某才來不久,正想著前去拜訪。”

懸雲觀留在宗門沒有外出的兩位當家道長,前麵兩天沒有露麵,什麽小心思他自是清楚,無非是想給他們多些獨處的機會。

古學倫落到懸空洞內,笑嗬嗬寒暄幾句,落坐吃筍品酒,加入探討“術為道用,不拘一格”的修行思維碰撞交流之中。

隨後兩日,張聞風翻閱了懸雲觀珍藏的關於“脫凡”方麵的典籍。

開卷有益,這正是他現階段需要的東西,每個走到自在境圓滿的修士都將麵對脫凡路考驗,怎麽走出來,需要自己摸索,卻可以借鑒前人的經驗,或許在關鍵時候起點作用。

過年前一天,張聞風從懸雲觀告辭出來,往南邊飛去。

晴空無雲,春日將近,他悠悠翱翔藍天之下,突然接到莊玉從定西城發來的傳訊,說是有發現,請觀主抽空去一趟,具體的沒有過多透露,防著傳訊符被人截取而泄密。

張聞風拿著黃符思索片刻,隨即給山長發一張傳訊告知去向,又給莊玉回信,轉而往西飛去。

不到中午,趕到似乎永遠都是陰沉沉天色籠罩的定西城。

出示身份牌,看守城門的一排修士立刻挺身站得筆直,其中一名頭領拱手行禮:“大人,可否需要屬下效勞?”

“麻煩你帶我去找城主。”

張聞風是第一次來定西城,到了此地,先去拜訪城主高軼,是應有之禮。

“大人,請!”

張聞風跟著勁裝修士進城,將近年關,街上好些鋪子掛了彩燈,增添了幾分年味兒,來到東臨閣,通報之後,走上二樓。

高軼已經從廳堂走了出來,他沒料到前來拜訪的自在境修士是張觀主,門口修士也沒說清楚,哈哈笑道:“稀客稀客,張老弟大老遠的趕在年前來看望老哥哥,感動啊!”

“恕罪恕罪,早該來拜訪城主大人。”

“現在來也不遲,等會中午的接風宴,你得罰酒三杯。”

“該罰該罰,高兄說了算。”

兩人把臂走進廳堂,開著朋友間的玩笑,有修士忙著燒水烹茶。

城內某座院子,聽得敲門聲響,西廂房內看書的尚卿雲起身走去拉開院門,看到是莊玉,好奇道:“快過年了,莊玉你沒回道觀嗎?”

“辛苦命啊,大過年的都不能歇息。”

莊玉笑嘻嘻訴苦,朝東廂房探頭出來的鐵錦林打招呼:“老鐵,出來聊天啊。”

鐵錦林捂住胸口位置,叫道:“玉哥兒,你別又是來打我們的主意?這回任你說得天花亂墜,我可不會拔一個子兒給你。”

“話不要說滿嘛,老鐵,你先告訴我,你手頭有多少?”

莊玉順著話頭追問。

其它幾個房間的人都出來了,包括新來不久的崔仲賢。

施南關皮笑肉不笑道:“玉哥兒,你來和我們一道過年熱鬧,我們都歡迎,唯獨借錢這事兒,你免開尊口,大過年的把你丟出去,不好看哦。”

韋敬傑笑著沒做聲,他倒要看看莊玉這小子今日玩出什麽名堂?

才一個多月,花掉兩千靈氣石,手腳也太大了吧。

走進堂屋,莊玉先掏出一壇酒水,放到驢爺麵前,拱手行禮問安,招呼幾人道:“都坐啊,別板著臉嘛,不就借幾個靈氣石,多大點事兒?”

“不對啊,這小子今天有恃無恐,有蹊蹺,大大的蹊蹺!”

施南關叫道,又回頭看向鐵錦林和隊長:“今天咱們就不借他靈氣石,瞧把他能的,大爺一樣,還想我們要求著借給他。”

看熱鬧的嚴靜突然問道:“莊玉,你手中有觀主的手令?”

莊玉腦袋搖得象撥浪鼓一樣,否認三連:“沒有,真沒有,我都沒回去。”眨巴著眼睛,笑道:“你們就說借不借吧?要不咱們打個賭,來點點彩頭。”語氣很是欠扁氣人。

韋敬傑嗬嗬笑著道:“叉出去,別留著礙眼。”

“隊長英明,咱們不上他當。”

“捉住了丟出去,再賞他屁股一腳,別和這小子客氣。”

幾人嘻嘻哈哈鬧得正熱鬧,外麵又傳來敲門聲,莊玉掙脫抓著他的鐵錦林、施南關和崔仲賢,叫道:“你們幾個簡直是反了,等下再收拾你們……”

在堂屋喝酒看戲的驢子,突然一愣,緊著身軀縮小,唰一下從上方躍出門,在幾人驚詫地注視下又恢複正常大小,蹄不點地已經到了門口,一嘴巴頂開門閂。

門外站著的豁然是微笑如春風的觀主。

“哇,是觀主來了……我明白了,莊玉你個壞蛋,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們?”

“觀主安好,快快請進!”

幾人一窩蜂跑出堂屋,笑得像孩子看到親人那樣發自內心的開心,即便是嚴靜那樣性子沉靜的都有些忘形,觀主來了誒。

施南關還不忘一腳把觀主的徒弟懟到最後麵。

這壞蛋,忒壞了,不提前告訴他們,反而想賺他們的彩頭。

張聞風在滿身酒氣的驢子背脊上拍了拍,招呼顯得很激動的幾人,笑道:“都是好樣的,城主大人剛剛還在表揚,說你們各有特色,刻苦勤學,每次任務完成得漂亮,辛苦你們了。”

“不辛苦,觀主辛苦了。”

幾人說著簇擁觀主進堂屋,心情像小時候過年一樣。

落坐之後,張觀主看著臉上破相的韋敬傑,道:“不容易啊,幾次險死還生,你這個隊長功不可沒。”招呼站起身的韋敬傑坐下,又看向尚卿雲:“身上的傷沒有留下隱患吧?”

“沒有,靜靜幫我診治及時。”

“那就好啊。”

張聞風掃視幾人,強調道:“都是好樣的!”

對擠在角落的莊玉點點頭。

“你也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