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一驢從空中緩緩飛落到碎石土路上,太陽已經不高了,韋敬傑抬頭仰望前方五裏外青黑色雄城,他已經感受到空氣中飄**的蕭殺之氣,麵色不覺微凜,喝道:“走,進城!”

施南關臉上嬉笑依舊,“走了,走了,賺功勳值去咯。”

其後是文靜秀氣不愛多話瓜子臉型的嚴靜,左手放到劍鞘上,有兩分局促緊張。

定西城的險惡殘酷,她這段時間去縣城翻看眾多書籍、邸報,知之頗深,與他們平常去千羅山脈曆練,去北埔山執行抓捕邪道任務完全兩回事,抿緊嘴唇趕緊跟上。

略有些嬰兒肥小圓臉的尚卿雲,墊腳好奇打量遠處的城門口,又回頭對高壯微黑的鐵錦林笑道:“老鐵,進城了咱們逛逛鋪子?熟悉下城內行情。”

“莫得銀子,別打我主意,你找隊長去逛街,隊長有私房錢。”

鐵錦林捂住腰間包裹,趕緊學山長板起麵孔。

出發之前,觀主交給了他三百兩銀票和一百顆靈氣石,是他們五人一年的花銷,雖然城內吃大鍋飯不用花錢,但是出城曆練廝殺,受傷是難免的,花錢的地方或許不少。

他得緊著點,不能大手大腳亂花。

“老鐵,你這樣扣扣索索麽得意思了,隊長的私房錢要留著娶媳婦。”

尚卿雲瞥一眼前麵那個挺直背影,低笑著調侃一句。

出了道觀,沒有在山長的眼皮子底下,少了約束,他們一個個的性子暴露無遺,有活躍的,有潑辣的,有愛鬧的,像嚴靜那樣斯斯文文畢竟是少數。

“雲雲,你嫁給隊長,以後天天有錢逛街……”

施南關轉身倒退著走路,壞笑道。

“南瓜,你又嘴賤,我不撕爛你的破嘴……”

尚卿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繞過前麵的嚴靜要去捶把火燒到她身上的小胖子,後麵的鐵錦林嘿嘿直笑,點火道:“對,嫁給隊長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逛街逛得你腳軟。”

前麵一板一眼行走如風的韋敬傑,頭也沒回,道:“都給我閉嘴!”

後麵的打鬧立刻銷聲匿跡,各自回原位。

施南關被捶了兩拳,揉著胸口,故意衝隔著嚴靜的女孩呲牙咧嘴。

尚卿雲氣不過,一個停步,狠狠踩了後麵躲閃不及的鐵錦林一腳,痛得大個子抱著左腳吸冷氣單腳蹦跳,為什麽受傷的是我?

再後麵是木頭木腦的驢子,它以前來過定西城,是它在空中帶路,一行才沒有繞遠飛冤枉路,它聽著前麵的打鬧,有些百無聊賴。

它肩負重責,不能與大家愉快玩耍,裝蠢驢好無聊啊。

一行走到戒備森嚴的城門前,韋敬傑上前出示縣城道錄分院的文書、身份牌等,守門修士又驗證了其他人的身份,由人帶著他們前去城內“西涯樓”報道登記。

城內建築以石頭為主,棱角分明,沒有太多雕飾,看著很是笨粗。

年頭久了,街道石板路踩成了碎石路,坑坑窪窪,塵土飛揚,使得整個城池都顯得灰蒙蒙的不清爽。

前麵領路的年輕修士穿著黑色勁裝,埋頭趕路,一言不發穿街走巷。

城內有三五成群的修士閑逛,不時的有人衝著一行新嫩隊伍中的兩名年輕貌美女子吹口哨,嬉皮笑臉痞氣打招呼。

韋敬傑行走如常,他老早以前是以觀主為楷模,想學那份一舉一動揮灑自如,後來發現他笨嘴笨舌,不善言辭,學不來其中的神韻精髓,幹脆學山長的嚴肅古板,很受山長器重,言傳身教下學到不少為人處世的道理,沉聲道:“別理他們,正事要緊!”

施南關衝那些家夥揮了下拳頭。

“喲嗬,小胖子修為不錯啊,來呀,單挑玩玩,押三十枚石頭的輸贏!”

“嘿嘿,白白嫩嫩,掐得出水來,老子賭十顆石頭,老佟贏。”

“屁,老子賭一顆石頭小胖哥贏,小胖子,玩一盤嘛?”

各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聲音,對嚴靜和尚卿雲評頭品足的葷話,氣得施南關恨不得幹一場,這些兵油子修士痞子,修為還沒他高,太過份了。

韋敬傑停住腳步,盯著那個鬧騰得最厲害的壯漢,道:“單挑可以,隨我們去西涯樓,登記之後上鬥台,選我還是小胖子做對手,賭注一百顆靈氣石以內,隨你!”

出來之前,他早就了解過定西城這邊的規矩。

修士紮堆,又是邊境廝殺地方,血腥氣多了,戾氣重,城內打架比鬥的多了。

欺負新來的菜鳥也是那些修士老鳥的愛好,設賭局、甚至坑蒙拐騙的事也多。

施南關見隊長關鍵時候雄起,他頓時來勁了,叫道:“嘿,傻大個,玩一盤嘛,胖爺白白嫩嫩真不會打架,挨一拳頭哭好久,別孬啊,都押胖爺輸啊。”

笑嘻嘻指著剛剛鬧騰的一群人。

有什麽可氣的?都是一群混不吝滾刀肉,他要贏靈氣石才是正經。

前麵帶路的那個修士停下來看熱鬧,臉上有了笑容。

“佟兄,被人點名道姓指著鼻子罵,還不應戰?你他娘的莫不是褲襠裏的家夥掉了?”

“催個屁兒,老佟是在考慮全部押上,還是留幾個零花。”

“今兒個老子要押小胖兄贏,就衝那份豪氣!兩顆石頭。”

起哄的起哄,拱火的拱火,擠兌得那個出頭的粗壯漢子不上不下,罵道:“一群王八蛋,老子口袋裏隻剩五十顆石頭了,你們他娘的就不會助幾顆?”見那些老油條嘻嘻哈哈不搭腔,指著修為較小胖子弱一級的韋敬傑,“老子就挑你,五十顆石頭。”

和他一樣的修為,身上沒有血腥煞氣,他要是怕了還怎麽混?

“老佟莫怕,你輸了老子送你兩顆石頭。”

“兄弟們,你們講點義氣行嗎?老子押佟兄贏。”

“別介啊,我想兩邊押。”

鬧哄哄擁著來到西涯樓,人越發多了,都在外麵等著,過節一樣熱鬧。

韋敬傑一行走進空曠大廳,隨著往前來到櫃台,他一眼便看到裏麵那個坐著的粗豪大漢,以前到仙靈觀拜山的“三劍客”之一的岑三林,當年那三場比劍,精彩絕倫,給他留下深刻印象。

將身份牌和文書遞給前麵登記的女修士,再對帶他們前來的男子拱手道謝。

女修看了文書,起身對後麵的岑三林道:“岑道長,是仙靈觀前來曆練的五名弟子。”

岑三林站起來,打量五人,看到落在最後的那匹高大黑驢子,笑道:“你們觀主給我傳訊了,讓我在城內照看一二,等下弄完,我帶你們去住處,請你們吃飯洗塵,明日裏帶你們四處轉轉,熟悉下。”

韋敬傑拱手道謝,觀主提前和他們說過,拜托了朋友照顧,沒說是誰,觀主行事天馬行空,他們猜了一路。

岑三林聽得外麵鬧哄哄的,道:“他們搞什麽?”

送人過來還沒走的男子笑道:“那些家夥吃飽了撐的,要和這位小兄弟玩一盤,賭得不大,五十顆石頭。”

岑三林瞥了一眼神色不動的韋敬傑,好奇問道:“是哪個家夥?”

“佟滿。”

黑衣勁裝男子回答。

“行啊,我小押一百,贏幾個零花。”

岑三林哈哈一笑,待辦完手續,他接過文書掃一眼,問了幾人的名字,道:“走,我幫你們押陣,韋敬傑是吧,盡管打,別出人命就行,那些戰場上打滾的油子,都有幾手絕活,小心著應付。”

他對仙靈觀比較上心,聽說過韋敬傑的名聲,是年輕一代的翹楚,據說前去拜山的大宗門弟子,這幾年還沒有從這個年輕人手中討到過好處。

今日一見,果然是沉穩有度,名不虛傳。

他對張觀主好生佩服,自個修為出類拔萃,這才幾年時間,又培養出一批如此出色的弟子,一個個的修為都有漸微境了,那個小胖子更是漸微境後期,比他隻差了一級。

人比人,不能比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