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魅的本體像一頭絨絨透明的小兔子,眼眸淡藍色,見詭辯不過,身上纏繞了細絲黃芒,逃無可逃,它很識時務地口中隻是討饒。

“兩位上仙,上天有好生之德,還請饒我一回,待以後我有了成就,必定報答兩位上仙的恩德,兩位上仙明察秋毫,能夠看出我身上沒有惡孽殺業……”

土堃伸手一招,將小小的夢魅給虛拿到手上,輕輕一掐,打斷夢魅不停的聒噪求饒,嗬嗬冷笑:“你這家夥不老實,七彎八拐繞了半天,還沒告訴我到底是誰追了你一路?不給你一點苦頭吃吃,當我們好講話是吧?”

“別,別啊,痛……上仙老爺饒命,我最吃不了痛,有什麽事都好說。”

夢魅發出淒厲的細細嚎叫,土堃沒有如何拿捏,還隻是虛張聲勢,小家夥便要死要活的仿佛被土堃給那個了一樣,叫道:“有一夥修士老爺,將我從北邊的經州,一路追到棲州,再追到這裏,才剛剛獲得一點喘息之機,又被兩位神仙老爺給逮了個正著,我的命好苦……”

土堃笑道:“是你的命好,否極泰來轉運了,乖乖跟我們回去吃香的喝辣的,不用再擔心從今往後被修士喊打喊殺了。”

夢魅尖叫道:“放過我吧,我不想與人類簽訂賣身契約,我隻想活得自在。”

“放你繼續禍害人世間的清夢?放你隨意踐踏他人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說世上有這等便宜事嗎?做了惡被抓了就得有認罰的準備,你喊破喉嚨都沒用,是跟我們回山,還是把你省心省力往道錄分院一丟,兩條路隨便你選一條。”

“不,我兩條路都不想選,我選自由自在的活路。”

“想得美!”

張聞風聽得夢魅與土堃討價還價,他沒有插話。

這小家夥別看被抓住了可憐兮兮的要死要活樣子,在夢境中可是威風八麵、作威作福,若是不加約束,甚至能殺人於無形。

身上沒有沾染人命惡孽,但是那渾身陰寒濃鬱的氣息,壞事惡事沒少幹。

左邊肩頭的衣領下,綠馨兒掀開衣料露出半個小腦袋,眼中有些不忍落,注視著鬼喊鬼叫的透明夢魅,她想替淒慘的夢魅說一句求情話,又覺著自己也是寄人籬下,沒有半分話語權。

夢魅突然察覺到異樣氣息,它一下子看到道士肩頭衣領下方一雙幽綠眼眸,漂亮極了,小家夥愣了半響,叫道:“我要跟著那位神仙老爺,我要和漂亮精魅妹妹搭伴!”

轉變之快令土堃猝不及防,瞠目結舌。

綠馨兒紅著臉啐了一口,細聲罵道:“小色胚,流氓,無賴子!”

她罵人的話有限,趕緊將衣領放下遮擋住。

果然是個壞蛋精魅,難怪土先生要狠狠收拾它,該!

“我不是,我這叫‘愛美之心’,精魅小妹妹你聽我解釋啊,我叫丁三奇,你叫什麽名字?咱們這叫緣分,有緣萬裏來相會……”

“閉嘴!”

土堃伸出指頭敲了一記急不可耐的小家夥,沒想到是一個沒品的色魅。

他在考慮,這樣的貨色到底要不要留在仙靈觀?

綠馨兒小臉紅得像塗抹了胭脂,給那個口胡胡的夢魅給羞臊的,她到底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傳音提醒道:“觀主,我們姐妹發現左下方地下有極淡的詭異木氣在緩緩接近,離著約五丈左右,與四周荒涼死地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感覺有些不對。”

她們姐妹也跟著小狐妖叫觀主,顯得親切。

張聞風出來之前,特意帶著綠馨兒姐妹,便是要依仗綠織娘精魅的幾樣獨特本事,身上底牌越多越好嘛。

要對付的榆樹魍精有一千多歲,即使還沒有恢複四階,應該也快了。

此地突然有詭異木氣接近,他第一時間想到是榆樹魍精出現。

“土護法,綠馨兒姐妹察覺有詭異木氣從左下方的地下接近,咱們小心點,或許是榆樹魍精想要偷襲咱們?”

張聞風傳音道。

能夠躲過他和土堃的探查,接近五丈左右,那詭異木氣不可小覷。

土堃一把抓住挨了敲打仍然喋喋不休的夢魅,傳音叫道:“飛!”

兩人突然從岩石飛上空中,張聞風出手如電,劍光過處,斬斷破土而出追著朝他們四麵合圍纏繞的七八條暗綠色根須。

夜空中爆發出一陣“劈啪嗤嚓”聲響。

緊著有細密“噗噗”聲,根須斷口往上空噴濺暗綠汁液,像是倒下了一場細雨。

“閉住呼吸和毛孔,汁液中含有侵蝕神魂的木毒氣息。”

土堃提醒叫道,他觀其色察其味,加上豐厚的實戰經驗,認出不起眼的汁液中含有陰毒的手段,對他們來說不致命,爭鬥之際卻是要命的麻煩。

高手相爭,往往就一線之別。

他手中捏著那一團透明夢魅本體,有橙黃色火焰往內裏灼燒。

夢魅發出淒厲的細細尖叫:“神仙老爺饒命啊,我投降,別燒了,要燒化了。”

相比先前的小打小鬧敲打、捏拿,土焰灼燒是真正的痛徹心扉,痛不欲生。

叫得沒有半分作假。

土堃冷笑道:“死到臨頭還給我裝,裝啊!繼續裝瘋賣傻,讓我們分心,方便躲在地下的榆樹魍精偷襲我們,你小子不愧是裝神弄鬼的夢魅,差點連我們都瞞過去。”

他也是才想明白,這頭讓他們逮住的夢魅居然是榆樹魍精的幫凶。

一明一暗差點將他們算計了。

他不相信僅僅是巧合。

誰能料到躲藏起來的榆樹魍精膽子天大,當然沒有這份膽魄,也謀劃不來周密的“星棺密布”邪術,構陷數以萬計的性命。

“神仙老爺,我冤枉啊,我沒想到此地還有其它東西,我真投降,求求你,別燒了!我真不認識什麽榆樹魍精。”

夢魅在土堃手中抓住,燒得冒氣腥臭的煙霧,哀哀求饒叫道。

再多燒一陣,它絕對熬不過去。

它察覺到對方真有燒死它拉倒的決心,生死關頭,當然保命第一,什麽節操都是狗屁。

土堃對這狡猾的小家夥半個字都不信。

“真投降就敞開你的精魅魂核,別嘴上嚷嚷不拿出行動來,咱們可以試試看誰捱得住,一頭二階夢魅,老子還沒看到眼裏,燒死了就當為民除害,反正不虧。”

土堃不緊不慢灼燒,他不見兔子不撒鷹,吃定手中的小家夥。

他一大把底牌,夢魅已經輸得底兒朝天。

跟他鬥玩心眼?

下方十丈,觀主和土裏冒出來的無數張牙舞爪根須戰做一團,土堃口中數道:“給你十個數考慮,過時不候!”他緩緩數著時間,目光往四處打量。

那顆榆樹魍精的本體應該在附近不遠?

難道冤枉誤會了夢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