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凝漩盤收集了一窪綠色木氣,張聞風看著馱一堆獵物走近的驢子,和後麵跟著的狐女,詫異道:“你們從哪裏獵到一頭豹妖?”

驢子呲牙怪笑:“觀主你有所不知,河灣草地上那些羊啊鹿啊,都是這頭花豹放牧的食物。我和辛月聯手將羊群和部分鹿群逼進山坳裏,正在挑選老弱下手獵殺的時候,這頭花豹從樹梢跳到我背上偷襲,被我一下撞在岩石上撂倒。

這家夥好吃懶做,身軀太孱弱,我都還沒怎麽用力。”

它現在深刻體會到了體魄強悍的碾壓優勢,這幾個月的鍛體沒有白辛苦。

先前那一撞,大大出乎花豹的意外,沒反應過來便撞得差不多暈了。

辛月聽不懂驢子說的什麽,大致猜到內容,笑道:“在碎月妖林,吃肉的妖部圈養牲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我們三尾妖狐部地盤上,當初就養著羊、豬、兔、雞等肉食。”

張聞風第一次聽說如此奇事,長見識了。

驢背上用樹幹劈成方料,整齊碼放捆紮十頭沒有剝皮的獵物。

將兩個裝著蛛殼和烤肉等雜物的簍子,掛在驢背兩側。

收拾停當,兩人一驢往南返程。

第二次穿過合歡樹妖的地盤,張聞風托著暗青凝漩盤走前麵,無驚無險帶著屏息的狐女和驢子順利通過,有低階鬼物蠢蠢欲動,在張聞風豎起左手食指威懾下,退避三舍。

一行加快腳程,路上不停歇,有妖狼跟蹤也沒加理會。

不到中午,出現在趺山鎮東門三裏外土路盡頭。

他們得趁著獵物新鮮,趕緊出手交易。

當然若是趺山鎮的異人不想花費本錢,要做無本生意,出手搶奪,那麽打一架就在所難免,驢子馱著獵物撤退吸引部分異人兵力,留著張觀主和狐女斷後。

數月時間閉關苦修,兩人各有機緣收獲。

相較來時,對敵手段更加犀利。

總之脫身不難,要不然狐女也不會提議再次用便宜獵物與異人做生意。

利潤很大,相較損失微乎其微,試一試又何嚐不可?

趺山鎮城頭吹響號角,手持利矛背著弓箭的異人,從城池後兩邊山穀衝出,東城門打開也衝出十個彪悍黝黑彪悍漢子,約三十人匯合一處,朝突然出現的兩人一驢逼近。

城池後麵兩邊山穀有手拿工具的婦孺老弱,探頭探腦往這邊觀望。

“他們在城池後麵開墾了作物莊稼,出城耕種,專門有人保護,這地方生存不易,奇怪,他們怎麽在禁地生活?”

辛月低聲道,她已經看到上次與之交易名叫“蓋”的魁梧大漢。

魁梧大漢走在前麵,笑得很熱情,隔老遠就揚手打招呼,還與身邊幾人笑著說話。

迎上前幾步,狐女眼睛眯了眯,道:“小心,他們可能在商議仗著人多勢眾硬搶,後麵幾個家夥看這邊的眼神不對,是把咱們當獵物的眼神,這單生意是我考慮不周,閭子進,你等下得了信號隻管跑路,這些獵物即使喂狼,也不便宜他們。”

她對於那種眼神實在是太熟悉。

森林裏弱肉強食,去到一個陌生地盤,經常會遭遇不懷好意的攻擊。

張聞風微微點頭,道:“沒甚大不了,按咱們提前商議過的計劃應對,做生意嘛,有虧有賺很正常,你與他們說話,讓他們隻準過來三個人,其他人必須停在百步之外。”

他幾個月觀瀑參悟、凝聚劍意,對“與身合”劍境的掌握,達成了全新的高度。

有一劍在手,縱使對方人手再多都不夠看。

即使陷入眾人包圍,幾個二階武修還不夠他一劍分頭刺殺。

此一時彼一時,他心境已經站在超出二階的高度,隱約有著居高臨下的氣度。

幾十張弓箭對他沒半分威脅,他隻是不願多造殺孽,殺得此地血流成河。

因為對麵某些家夥蠅營狗苟的算計,可能導致一座城池的老弱失去護持,而淪陷為其他城鎮的奴隸,他覺得很沒必要。

如此想著,他集中精神在識海古卷經文上,口中默念《道經》第 一 章。

有淡若無形的念力散發,在身周水一般流淌,他想嚐試能否解開一點點法力,在孤島上凝聚劍意,他閑暇有幾次嚐試成功,雖然解開禁法時間極短,還是能夠有點用處,大部分時候都是嚐試失敗,反正於他沒甚損失,就當是鍛煉念力。

邊上的辛月察覺張觀主的念力氣息,她略微詫異瞥一眼,不太在意,衝對麵用巫語高聲喊話,措辭嚴厲,如果對方全部過來,她便不打算與趺山鎮做交易。

態度堅決,沒有任何回旋餘地。

魁梧大漢忙喊話回應,答應狐女提出的條件。

走到約百步之外,對麵眾人停下,魁梧大漢與另外兩名實力最強的漢子走了來。

辛月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她通過觀察猜測到了對麵的意圖,沒有回頭,道:“無知的蠢物,以為他們三人可以拖住咱們,依我之見,幹脆滿足他們的心願,宰了算了,將整個趺山鎮洗掠一空,完事後將十頭獵物丟給城裏,讓他們為自己的愚蠢付出血的代價。”

她是笑著說的這番話,笑得如一頭狐狸,暗藏殺意。

她身上穿著的是法袍,腰間掛著的是能夠輕易斬斷法器的利刃,再也不懼眼前這些被貪心蒙蔽雙眼的野蠻家夥。

驢子沉默如呆驢,它不發表任何意見,如果這話是它提出來的,會被觀主用道理教訓小半天。

好半響,沒有等到張觀主的回應。

狐女便不再多說,她尊重張觀主的意見,沒有回應是一種不讚成的態度。

魁梧大漢三人大步走近,辛月察覺百步外的眾人有異動,她大聲讓前來的三人停步,魁梧大漢裝聾作啞,繼續前進,甚至腳下速度更快。

辛月無奈,這次的交易被這些蠢物玩砸了,正待要開口讓驢子當先退走。

“啾”,一道桃紅寒芒從張觀主腰間黑布袋飛出,破空發出厲嘯,在頭頂盤旋一圈,對麵三人臉上色變,同時停住腳步。

魁梧大漢戒備著舉起利矛,緊盯懸浮前方二十丈外一柄飛劍,口中大聲喊話。

辛月嘀咕著罵了一句:“賤皮子,好話不聽,非得來硬的。”

她沒料到張觀主在關鍵時候能夠解除一點禁法,可以使出飛劍,這下的威懾力度勝過千言萬語。

張聞風很瀟灑一揮手,飛劍“啾”一聲快若閃電返回,鑽入黑布袋不見。

他這次運氣不錯,解開了禁法,避免了一場流血衝突。

雖然時間不長,但是已經足夠使用。

後麵的事情進行得還算順利,將驢子背上的整隻獵物擺放前麵,除了一頭妖物,其它九頭是普通的肉食獵物,辛月與魁梧大漢隔著五丈討價還價,最後以兩顆彩雲金、兩顆紫靈參和兩顆火褐靈芝成交。

魁梧大漢不是笨蛋,明顯吃虧的交換他也不會做,以物換物,也得物有所值。

這次好在所有的獵物沒有剖開,皮子也在。

交換完,客客氣氣各走各路,先前劍拔弩張的場麵似乎不存在。

驢子背上的獵物,換成輕便珍稀寶物,馱著嘚嘚走得更加起勁。

走出約十裏外,停在樹蔭溪水邊,解下驢子背上的簍子,張聞風幫著驢子清洗背上、肚腹上沾染幹涸的獵物汙血,跟蹤他們一路的妖狼,在辛月掛上狼王獠牙不久,嚎叫著退去。

從他們剛剛走過的路上,慢慢走來一個雙手背負的身材高大老人。

老人的眼珠有些古怪,是橙黃色豎瞳。

隻一眼便讓辛月如墜冰窖,她後退著與直起身的張觀主站一起,才覺稍稍安心。

來的是一頭不知什麽跟腳的大妖,她右手搭在劍柄上全神戒備。

想不明白,禁地內怎麽會有這等高手?

那種不敢直視的感覺,讓她猜測,老頭至少超出了三階。

兩人一驢站成一排,張聞風在中間,他很冷靜,拱手客氣問道:“見過前輩,不知前輩有甚事吩咐?”

高大老人打量著年輕道士,眯著眼睛,一句話便讓兩人心頭打鼓。

“我是趺山鎮的創建者,你們可以叫我‘趺山鎮長’。”

說的是大安雅言,語調稍顯生硬。

兩人第一感覺,對方找場子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