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不成,走!”

張聞風很幹脆利落,轉身往西走去,口中道:“今天再打壞鬥劍台護陣禁製,賠的靈氣石全部由你出,我可以放開了陪你打一場。”

“不是吧,你甚麽時候變得比我還不講道理?一人賠一半,才叫公平公正。”

何廣君斤斤計較道。

兩百靈氣石不是賠不起,是對方在耍盤外招。

他若是大包大攬答應全部由他賠,那不叫大方豪氣,而是冒傻氣。

事關爭鬥,又是旗鼓相當的對手,何廣君精明得很。

張聞風鄙視道:“你這人比雲秋禾還婆婆媽媽的不利爽,兩百靈氣石我全包了,多大回事,等下你放開手腳陪我打一場。”

何廣君發出招牌式嘿嘿幹笑,原來是替雲秋禾那女人出氣來了,他懟道:“張聞風你煩不煩,從哪裏學來這些幼稚手段?一人一半,沒得更改!”

他從來不做陪襯打架,賓客易位,氣勢弱了。

“沒勁,無趣。”

兩人之間的劍意氣機,從答應那一刻已經在較量。

相比上次的沉默寡言,兩人並肩前行,談笑生風。

身後有細碎如絲劍氣激**碰撞,不時濺起砸碎青磚地麵,留下淺坑碎石狼藉。

巡風院有人看到這一幕,呼朋喚友,跟著往鬥劍台方向湊去看熱鬧。

三個多月前,何瘋子與這位不顯山不露水的客卿監風使,打得形同搏命,連鬥劍台的防護禁製都打碎,要不是謝護法出手,很可能打成兩敗俱傷。

唱戲不怕台子高,今天又有大熱鬧看了。

東邊的護法院,謝沫齡放下手中紫毫筆,有些頭痛地揉了揉額角。

兩個家夥見麵就不消停,針尖對麥芒,俞院正是個不管事的,這些瑣事得他看護著點,嗯,今天要是再打爛鬥劍台防護禁製,讓他們翻倍賠償靈氣石。

那一路上劍氣打爛的所有地磚,得賠銀子,一塊地磚一兩銀子。

這法子好,賠得他們肉疼,治治兩個刺頭兒。

走進鬥劍台,張聞風上前掏出十枚靈氣石放進地孔,他已經學會啟動防護禁製。

他不可能每次上鬥劍台都讓何廣君掏入場費。

做人可以算計,但是不能小氣。

“何兄,咱們這次切磋,不用劍術神通?”

“正有此意,接招!”

兩人簡單地定下章程,放開手腳拔劍大打出手,五十丈方圓的鬥劍台內,兩道身影裹在劍光之中,來去如飛,激烈碰撞打得劍氣如細雨下,聲勢浩大壯觀。

相比第一次在鬥劍台比劍,這次有過之而無不及。

外麵觀鬥的眾人看得目不轉睛,隨時準備往後飛退避讓禁製破碎而爆發出來的劍氣,他們聽不到禁製內兩人的交談。

鬥到酣處,何廣君背上的黑色飛劍出鞘,以一化五加入戰鬥。

張聞風雙手持劍,他將桃木飛劍也施放出去。

一心多用,步步爭先。

劍影縱橫,天上地下令人目不暇接。

借此機會,張聞風檢測他繪製在棗木劍和碧竹劍上的靈牽一線符文效果。

領悟天外劈山一劍的真意兩個多月,他操控劍氣越發的得心應手,往往使出一式“開門揖客”劈劍,何廣君都不得比避其鋒芒,用劍術技巧化解其中那一絲遊走不定犀利劍意。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的是門道。

兩人鬥到後麵收起了飛劍,唯有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方能驗證一些用劍心得,知道優劣和改進方向。

換做單劍對單劍用平刺較量。

兩劍不時碰撞相擊,發出“叮當”聲響,到最後各中一劍結束比鬥。

雖然過程激烈讓看客過足眼癮,有些修士還從中得了好處,好事之徒仍然不知足,衝走出防護禁製的何廣君叫道:“不過癮,何瘋子你沒有拿出十分本事來,再打一場啊!防護禁製打破了薛某來賠。”

何廣君幹笑著回了兩個字:“滾蛋!”

在一陣哄鬧聲中,張聞風抱拳微笑示意,與何廣君走回辦公廨房。

進門後發現不修邊幅的何廣君,將房間打理得井井有條,比雲秋禾的公房規整多了,牆壁上掛著一幅豎軸古畫,牆角有綠蘿垂掛,有焦木色博古架陳放著各種與筆墨硯台有關的文玩雅物。

打量著牆上古畫,畫卷暗黃,寥寥幾筆渲染出人物背影漫步前行,遠山極淡,意趣不俗,大量留白。

右上豎題著一行草書:劍氣已橫秋。

卻沒有落款用印,或許是沒有畫完。

何廣君熟練地添炭燒水烹茶,道:“先前看到沈思那小子,在觀戰的人堆裏晃了一眼,出來時候沒找著人影,上回他請咱們去的天晴酒家,那酒不錯。”

張聞風笑了,還惦記著讓冤大頭請客吃好酒,一壇子百年碧露酒,要三十枚靈氣石,隨便吃一次要幾壇,道:“等會我請你吃酒,附近有一家酒樓。”

“要不去天晴酒家?”

“你請?”

“那算了,懶得跑,就近湊合著吃點。”

何廣君一毛不拔,歎道:“賺錢難啊,劍修用錢的地方太多,等到晉級自在境之後,單單是一柄量身定做的本命劍,珍稀材料和靈氣石花得海了去,還要準備打造飛劍,身上的法袍、鞋子、腰帶等等,都要配得上,相得益彰,沒有一定的身家,連一柄拿得出手的劍器都造不出來。”

他已經晉級漸微境圓滿,這些事情得早做考慮。

宗門補貼的部分,隻能造出來普通法寶劍器,不是他想要的。

張聞風沒這方麵煩惱,他還離的有些遠,笑道:“你上回不是說做了不少任務,大任務都做了兩次,沒賺到錢嗎?”

“兩三千靈氣石,算得了什麽?還不夠買二兩彩雲金,打造一柄本命劍,至少得花一斤以上的彩雲金,其它一些比較特別的材料,得用材料交換,所以說賺錢難,不經花。”

何廣君是看人說話,其他人他一般懶得搭理,更別說哭窮了。

張聞風思索半響,突然想起來,他給辛月療傷時候,陷入半昏迷的辛月嘀咕著說了許多囈語,其中的“覓蘿草,彩雲金,扶搖果”他聽得清楚。

莫非辛月要進去的野兔溝,裏麵有彩雲金?

“請教何兄,彩雲金是什麽?”

張聞風不懂便問了出來,兩三千靈氣石隻能買到二兩彩雲金,他覺得自己的身家似乎不夠豐厚。

“彩雲金是煉製咱們劍修本命法寶劍器的一種主體金屬材料,不可或缺,煉製飛劍也用得上,你是木行體質,再添加一些三階的木晶、木行屬性的材料,便能打造。”

何廣君給對麵的張觀主倒了一盞茶水,隨口解釋幾句,末了還不忘毒舌一句:“不是我說你,除了練劍之外,你真得多讀點書,劍修除了專心劍道,也要博學。”

張聞風差點被嗆到,他被一個不學“無術”的劍客教訓了。

但是何廣君說得對,他以前接觸的都是些基礎,現在條件允許,得沉下心在州城道錄分院的藏書樓多讀書。

要不珍稀的材料擺麵前都不知道。

“咚咚”,外麵有人敲門。

何廣君坐著沒動,隨手一揮,將關著的房門打開。

走進來一個三旬男子,拱手笑道:“打擾二位興致,苗某奉謝護法口諭,何巡風和張監風先前一路走過,劍氣砸碎地磚共一百零八塊,共需賠償一百零八兩銀子,請問兩位,是自行去雜務院交款,還是交給苗某代勞?”

何廣君和張聞風麵麵相覷,茶水喝著不香了。

州城的地磚好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