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在西河洲鎮第一次見麵,留下的印象不佳,即使在寰野荒地曾經施以援手,辛月也投靠了大安朝,雲秋禾仍然對辛月喜歡不起來。

“我去瞧瞧誰有空,逮個學徒來坐一坐。”

雲秋禾不想與狐妖虛偽客氣恭賀喬遷之類的廢話,撂下一句往外跑了。

她猜到狐妖應該是在附近有了地盤,已經安定下來,看黑裙女子與兩個狐妖走得近,不明白她們之間的關係,她好奇心不重,懶得理會打聽。

辛星與張觀主行禮打了招呼,她眼睛尖,一下子看到案桌上的骷髏頭炭畫。

“哇,那是什麽?”

小狐妖一驚一乍叫道:“是畫的頭骨,好生嚇人!”

跑近去,看到一疊炭畫,下麵壓著好些露出大半個綿果、宗果的畫麵,非常真實,看得她不敢相信,直說“太像了,和真的一樣”,她沒有用手亂翻動,回頭興奮問道:“張觀主,這些都是你畫的嗎?”

張聞風笑著搖頭:“不是,是剛才那位雲道友畫的。”

小狐妖眼中出現一抹崇拜的驚豔亮光,連道:“她好厲害!畫得真好!”

辛月笑著附和讚道:“雲道友秀外慧中,心靈手巧!”

她對這些附庸風雅當不得飯吃的玩意,其實不甚感興趣,她目前一門心思想要繼承先祖功法妖術,提升修為境界,重現當年先祖榮光,奪回失去的祖地!

多思者必心累,心重者必心苦。

張聞風招呼三人落坐,他動手燒水衝洗茶具。

小狐妖不過來,她歪著腦袋湊近了欣賞那一堆畫作,不看上麵的骷髏頭。

待水燒開,茶泡上時候,雲秋禾將今天在膳堂幫廚的小丫頭水清如給拉了進來。

見到好多大人看著,小丫頭有些忸怩,弱弱地細弱蚊蟲叫了聲:“觀主!”被雲秋禾按到窗戶邊的椅子坐下,擺好四分之三就光姿勢。

小狐妖眨巴大眼睛,見雲秋禾從袖口摸出一個木盒,打開裏麵裝有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黑炭,又從案桌的油紙袋拿出兩張裁切好的宣紙,她興奮問道:“雲姐姐,你要給她畫像嗎?”

雲秋禾從角落將畫架畫板搬來架好,把畫紙釘上,笑道:“是啊,我在學著畫像。”

張聞風對坐著的兩位女子道:“你們喝茶,我給雲道友做一張示範畫,她來回一趟不容易。”走去窗戶邊,打量著端坐不敢動的小丫頭臉型。

找了個稍側的角度,坐下來,接過雲秋禾遞來的軟炭條,在畫紙上定位先畫出頭頂線,再下巴線,然後是左邊耳朵線,口中低聲講解畫人物注意的三庭五眼,小孩和大人的區別,光影以及頭骨結構關係,等等。

雲秋禾有了紮實的繪畫基礎,她聽得懂了,不時思索著點頭。

小狐妖就如同聽天書,迷迷糊糊看著一個人物畫像雛形,在紙上顯現。

“水清如,你不要太緊張,可以盯著一處地方看,默神想你怎麽練劍的事,對,今後要左手和右手都練,還要用想象來練,嗯,這樣就很好,神情自然,笑一笑更好了。”

安撫緊張得快出汗的小丫頭。

迅速抓住小丫頭綻露出一絲微笑的表情,張聞風不再說話,專心刻畫。

隨著畫像的深入,他漸漸沉浸在一種細微入靜心境。

下筆如有神助,畫紙上的人像慢慢呈現出來,似乎具有一種特別的神韻。

一筆一畫,給人賞心悅目的感受。

嶽安言和二師兄走進茶舍,看到安靜的房間內,觀主神色專注在作畫,身後圍著一群大大小小的女子,如鮮花簇擁,美不勝收。

待張聞風放下所剩無幾的炭條,恍然醒神,他稍一默思,熟悉的“入微”感覺浮現,他嘴角彎出一抹笑容。

這次沉浸繪畫,無意中讓他的心境提升一步,對漸微境的理解深了一層。

細致入微,開枝散葉。

他相信應該能夠用符筆,在桃木飛劍上繪製出複雜的“靈牽一線符文”。

繪畫原本與製符有相通之處,可以觸類旁通。

“水清如,起來吧,辛苦你了。”

“不……不辛苦。”

水清如聽著觀主身後看畫的大人,在低聲讚歎,她站起身好奇地繞一個圈子,悄悄溜到人堆後麵,站在嶽道長身邊踮起腳尖瞄了一眼。

頓時,被畫紙上朦朧秀美的畫像驚呆了。

她有這麽美嗎?在她的印象中,她都是個黑丫頭。

張聞風走去牆角舀水洗手,神思還在剛才繪畫感覺上,他的畫技又提升了一步。

莫夜走過來,笑道:“恭喜啊!”

有大氣運者的道修,到底是不同凡響,隨便畫一幅人像都能有所感悟突破。

她決定多跟著一些時日,反正時間對她沒甚概念。

“多謝!”

張聞風笑道,這些人也就莫夜能看出來。

“觀主……這幅畫,能送我嗎?”

水清如跑過來,捏著衣角,鼓起勇氣細聲道,觀主曾經告訴她,該爭的時候一定要主動去爭取,不要等著上天垂憐。

雲秋禾叫道:“水清如,這畫是觀主給我做的示範,下次再給你畫一幅啊。”

她是識貨之人,能看出這畫是張觀主迄今為止,畫得最有神韻的一張。

畫畫也需要精氣神和靈感,不是隨時都能畫到完美地步。

嶽安言笑道:“雲上人,你和小丫爭什麽?這畫是畫的水清如,當然還是給她保存,你想要,等觀主明天再畫一張一模一樣的給你,小丫肯定願意多坐一個時辰,是吧?”

“嗯嗯,我坐兩個時辰都沒問題,我喜歡這張畫。”

水清如有嶽道長幫她撐腰,立刻膽子大了。

“嶽安言你不懂,明天畫的和今天畫的有區別。”雲秋禾急了。

張聞風揉著左邊太陽穴位置走出門,隨她們幾個大小女子去爭,他心情非常舒暢,待今天晚上夜深人靜,便可以試著繪製桃木飛劍上的符文。

小狐女溜出來,跟著邊上,精致小臉上掛著討好笑容道:“張觀主,你教我畫畫好嗎?我從小就喜歡畫畫,以前沒有時間,也沒有師父能教,我可以拜你為師。”

她先前看畫時候,傳音問了雲秋禾,案桌上的畫確實是雲秋禾畫的,但都是張觀主一點一點悉心指導教出來的,小狐女便動心了。

莫夜和辛月都走了出來。

張聞風偏頭看一眼漂亮的小狐女,又看向後麵的莫夜。

辛月心中其實不讚同妹妹學畫耽誤修煉時間,她也看向莫夜。

“你們別看我,我又不會畫畫。”

莫夜難得的開了一句冷玩笑,道:“辛星想學畫,得張觀主同意才行。”

張聞風笑道:“拜師就不必了,你喜歡就來畫。”莫夜同意了,他自是無所謂,但是師徒名份他不願意掛,那涉及到深層次的緣分牽扯。

“多謝,多謝!”

小狐女快喜瘋了,唰一下又溜回茶舍。

辛月笑著搖頭,她不會反對神秘的莫先生的任何決定。

既然妹妹不務正業,她這個當姐姐的隻能辛苦一些,重新撐起三尾妖狐部的大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