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漫漫黃塵薄如輕紗,突然在旋舞雪花中出現,從後麵和上方兜向矮小巫修,是傅孤靜從火雨中衝出來,用他的法器“無淨沙”,對巫修發起了攻擊。

陳、朱二人緊緊跟隨,勉力保持三人陣勢不散架,從左邊合圍。

暴躁的巫修被張觀主打落地麵,他們打悶棍下陰刀子,視情況扯巫修後腿還是能做的。

矮小巫修心中鬱悶,這些家夥一個個的不要性命,都打瘋了。

他知道黃塵沾上身,頃刻間掙脫不了。

關鍵時候,哪敢托大,揮刀擋住前方繼續攻來的劍光旋風。

交手幾招,他也摸到了對麵小子劍式的幾分虛實,借力往右邊空隙一閃,正待飛起,“唰”,雪地突兀躥出一條手指粗的暗黃色繩索,將大驚失色的矮小巫修雙腳給捆住。

傅孤靜哈哈大笑,掐訣施法,繩索如靈蛇盤繞,頃刻間將二階巫修給捆成了一個大粽子,連同手腳和武器。

他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逼迫巫修往他剛剛布置了手段的右邊雪地逃竄,拚著廢掉這根價值不菲的捆妖索,今天也要留下這個囂張做下血案的巫修。

矮小巫修心中惶恐,拚命鼓**黑火焚燒格外堅韌的法索。

這幾個小子,太古怪了,他都不知什麽時候設下的陷阱?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大意低空飛行,導致被劍修道士用詭異秘法,震**神魂,再被古怪劍式挾裹打落地麵,他到現在還有些魂不守舍,爭鬥之際,反應便慢了那麽一分。

法索收縮勒緊,被黑火燒得“劈啪”炸響。

然三兩息不可能燒斷掙脫。

張聞風左手握著的一把菽豆中摻雜荊鉤鐵絲藤種子,差點就撒出,趕緊停了默念的神通經文,身形出現了片刻停頓,壓製住不穩的氣息。

神通中斷,對他多少有些影響。

傅孤靜大叫道:“殺啊!”

痛打落水狗什麽的,他最喜歡幹了。

巫修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他左手從袖口一拔,將烏黑鋒利的執法衛腕刃拔出,衝過四丈,一刀從冒煙的法索空隙刺入矮小巫修左側脖頸,元炁洶湧,巫修身上鼓**的黑焰頓斂。

張聞風壓住翻騰氣息,轉步前衝,跟著一劍平刺,劍尖勁力爆發,生生破開對方防護,隻比傅孤靜稍慢一息刺入巫修胸口竅穴。

“噗噗”,陳青橋和朱赫緊隨其後,劍鋒分別刺入巫修後背和左肋。

張聞風謹慎地一刺便退,避開鮮血噴濺,他覷見蒙麵巾上方眼珠子差點瞪出來的巫修,眼神絕望而瘋狂,忙叫道:“快退!”

記得山神爺說過,須得防備二階及以上黑巫,臨死前施展惡毒蝕魂巫術,拚著魂飛魄散,傷人害人。

他忙將左手抓著的種子往雪地拋掉,並起左手食中二指。

他身為臨時鬼差,又有冥氣在手,對付孤魂野鬼都不怕,且容得巫修用魂魄做怪?

陳青橋和朱赫聞言驚退,他們本事不濟,哪敢逞能,刺得二階巫修一劍,算是出了心頭一口惡氣。

傅孤靜撒手放開腕刃刀柄,後退兩步喝道:“鎮!”

隨著他的大喝,插在巫修脖頸的黑色腕刃上有符文閃爍,巫修頭頂冒出的一道稀薄灰霧,顯出形跡,使勁搖動掙紮。

“你也有今天!”

傅孤靜快速從袖袋取出一隻暗銅色法鈴,鈴鐺中間沒有鈴球,內壁篆刻複雜符文,他舉著暗銅法鈴對那巫修頭頂一照,喝道:“收魂!”

他恨極了屢次作惡犯下血案的巫修,今日終於逮到一個,還是二階巫修,心中快意至極。

一道燈芯般粗細幽光從黑森森的鈴鐺中間孔洞射出,隻一卷,便將巫修頭頂被鎮住的生魂給扯出,卷進法鈴內裏,有隱約的慘叫聲傳出。

風雪中,四周溫度瞬間降低了。

“你敢抽取生魂!”

空中三百丈外,壓製著雲秋禾的最後一個二階巫修,發現不對時候,卻又被凶悍的雲秋禾用同歸於盡的打法給死死拖住,使得他不能及時回援,救助同伴脫困。

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太快。

他拚著受傷挨了一擊,往這邊撲來,吼聲如雷:“這就是你們道家自詡的正義?你不怕損陰德招報應?”

“我呸,對付你們這些泯滅人性的巫修餘孽,什麽手段不能用?殺一賊即是救百人,何況是他自作孽遁出魂魄,隻是被我破除巫術,順手擒捉了生魂,能從他口中掏出你們的老巢下落,更是功德無量,何來報應?”

傅孤靜豪氣衝天,將暗銅法鈴隨手封禁,收進袖內,劍鋒指向飛撲而來沒有蒙麵遮臉的中年巫修,道:“來啊!來戰!”

在他身邊,氣絕身亡的矮小巫修,倒斃在雪地裏,身上纏繞的法索寸寸斷裂。

傅孤靜看都沒看一眼,用一根捆妖索換一個高高在上的二階巫修。

這筆買賣,怎樣都劃算!

張聞風摸出一顆清氣丹納入口中吞下,磨劍式消耗頗大,與二階巫修惡戰一場,加上他才晉級不久,連境界都不及穩固,心神疲憊,元炁已經不濟,他得補補。

他站在老傅的左側,沉默無語,感應他先前丟掉的幾顆留下一絲元炁的種子,就灑在附近三丈雪地裏,於是傳音給百般挑釁的老傅。

能夠少出幾分力氣,將剩餘的中年巫修留下,何樂而不為?

他順帶著一腳將巫修屍體踢得打個翻滾。

陳青橋和朱赫站在後麵,四人擺出一個常見的四象戰陣,後麵兩人眼中露出強烈的戰意,恨不得大叫:來啊,來戰!

巫修賊子勢單力薄,他們這邊以五對一,除了他們兩個搖旗呐喊者,其餘三人皆有手段,隻要那賊子敢來,定叫那賊子有去無回。

傅孤靜左手收了一捧黃沙,往後擺手,傳音道:“退後!”

雲秋禾披頭散發,口鼻和臉上沾染血汙,她背上衣袍破裂,露出一件黝黑長袍,上麵破了一道血痕,她先前遭受一擊偷襲,傷得不輕,幸虧身上的法袍化解大半攻擊,腰間一枚護身玉符破碎救了一命。

此時終於喘息一口,她抓了好幾顆丹藥,一把塞進口中服下。

隻要不死,便能戰鬥不止。

她從腰囊摸出兩張傳訊黃符,快速留下信息,揮手將符籙打出,先前生死邊緣戰鬥,抽不出時間,分不了心神呼叫救援。

她墜在中年巫修百丈遠處,見師兄四人往後撤退,她眼中蘊出一絲笑意。

她記得張觀主有一門厲害秘法,施展於無形,而她又錦上添花送了百多顆靈植種子。

於是,她更不急著上前,催動丹藥療傷,快速補充法力。

她相信張觀主一肚子壞水,能淹死那個壞人。

中年巫修停在離地麵二十丈上空,狐疑四處掃視,怎麽感覺有些詭異?

就在他轉頭瞬間,不遠處街道上,倒斃著數具百姓殘缺屍體的雪地猛然爆開,中年巫修驚恐往前飛躥,揮劍往後抵擋,緊著又陡然折轉想往右逃遁,然而慢了一步,“砰”,他被一串銀白色環影擊中左肩,打得他失去平衡,翻滾著落到了雪地上。

肩膀痛疼似骨碎,冰寒入體,被他用巫力抗住。

狡猾的對手,用聲東擊西之術偷襲,幹擾了他的判斷。

回轉身,盯著飛在空中的一個穿白裘的嬌媚女子,恨聲道:“辛月,我們巫修與你們三尾妖狐部,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為甚要幫著道修對付我?”

辛月右手把玩一隻精巧圓環,瞥一眼那個神色不動的年輕道士,笑嘻嘻道:“我樂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