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聞風麵不改色,其實心中錯愕苦笑不已,麵對實力相差懸殊的高手,他的“盤根錯節咒”用得有缺陷,必須將施放方式加以改進,另外咒源問題要想辦法解決。

他瞬間有了決斷,趁著對方用劍術擊碎菽豆,極短時間的空隙,他止住退勢並蓄勢完成。

劍鋒青光大作,他揮劍前刺,劍影極盡絢爛繁複,耀眼之中蘊含一線凜冽殺機。

“好,不錯!”

何廣君眼眸深處迸發一絲光亮,喝道。

他不改劍勢,速度陡然快了三分,直擊耀眼劍光中間那一點。

“叮”,兩劍相擊,元炁碰撞爆發出狂暴的勁風。

所有劍影一掃而空,張聞風頭發、衣袍朝後飛揚,雙腳止不住滑退,在田地犁出一道半尺深痕跡。

何廣君停在原地,腳下踩出兩個淺印,幹笑一聲:“有點意思,你的劍術初步到了‘與手合’地步,隻是缺少磨礪和方向,再接我一劍!”

他蠻不講理舉劍再刺,似乎認定對方還藏了手段沒用,非得逼出來不可。

張聞風以“飛花式”硬碰硬對了一劍,元炁消耗甚大,短短片刻,他手臂酸麻,還沒有恢複過來,這場切磋已是大輸特輸,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奈何對方不管這些,他隻能繼續周旋。

內視識海古冊第一行金色篆文,口中默念奇特韻律經文: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

文字光暈流轉,他身上似有無形仙音漫過,手臂酸軟消失,瞬間恢複正常。

目視一劍刺到身前五尺,他麵上帶著一絲悲天憫人神色,不閃不躲。

神通“敲鍾咒”施展!

他知道這一式神通對付鬼物有大作用,對付魔頭也有些許用處。

那麽對付修士呢?一直找不到機會在修士身上嚐試,他現在沒什麽手段可用,那麽就讓何廣君這個送上門來的不講理家夥做第一個吧。

雲秋禾瞧著不對,大急叫道:“快躲啊!”

拔劍就待上前幫著招架抵擋。

何廣君突然身上冒出熾烈的銀白色光芒,劍勢停頓,剛才一道突如其來的鍾聲仿佛在他腦子裏敲響,震得他神魂一顫。

攻擊來得突然,去得也快,沒有留下任何實質傷害。

卻讓何廣君心神不寧,反應慢了三分。

張聞風左手掐動雷訣,對眼神恢複的何廣君一指,喝道:“雷!”

一道麥稈粗細的青色模糊雷光,劈在何廣君執劍的右手腕上,遊走著發出“滋滋”雷電光芒。

他得到鍾文庸贈送的《青霄聚木雷書》殘篇,每天再忙,都要抽出時間來揣摩木雷術,就在前天晚上,靜坐之後,領悟出了雷法的運用。

雖然目前雷術攻擊不能極遠,威力也有限,此時卻不失為一著好手段,何廣君和他的距離將將好,在攻擊範圍之內。

何廣君吃了一驚,下意識收劍後退,護身法術對著雷光一撲。

“嗤嗤”,雷光湮滅,他手腕留下一道淺黑焦印。

何廣君吃了一個小虧,見對方收劍入鞘,他反應過來,切磋三招已過,他的攻擊被那小子偷奸耍滑用兩種法術給巧妙打斷。

他臉上露出招牌式嘴動皮不動的幹笑,道:“有點意思啊,張聞風,你懂的挺多挺雜,咱們再來切磋幾招?”

張聞風堅定搖頭拒絕。

他沒有找虐興趣,剛才還是憑著會的東西多,而且雜,蒙混過去。

如何聽不出對方話中的暗諷意味,道:“技不如人,不比了,待我晉級漸微境,找機會再與你切磋幾招。”

他大大方方承認自己輸了。

也暗戳戳地點出對方說話不算數。

用出了遠遠超過化炁境後期的修為,進行防護,滅掉雷光。

他知道對方是下意識的行為。

那又怎樣?

對於某些事情,他眼睛裏揉不得半粒沙子。

雲秋禾收劍,斜眼笑道:“何廣君你可真厲害,好威風!與張觀主切磋平分秋色啊!”

何廣君沒有理會當麵嘲諷的女子,瞥一眼張聞風腰間的黑布袋子,那裏剛才有一絲鬼氣泄露,他搖頭道:“可惜啊,你的劍術天賦不錯,若是專心劍術,比某個耍嘴皮子的有前途多了。”

轉身揮劍,往空中平平刺了一劍,看著樸實無華,連破空風聲都不大。

然而渾然天成的劍意,落在張聞風眼裏,令他倍感驚豔。

似乎,再與何廣君切磋幾招也不虧啊?

黑袍男子腳下輕點,已然縱身飛去空中,右手往後一拋,銀劍從高處下落,“鏘”一聲歸鞘,整個人迅速往西遠去,隻留一個漸小背影。

“哼,好了不起嘛?學法不比劍修差!”

雲秋禾看不得那家夥的狂妄,想一想,又覺得她即使晉級了,近幾年都不可能打過學劍的何廣君,瞬間受了刺激,歸心似箭,片刻不能多留,道:“張觀主,我先走了,你也小心。我會傳訊另外三個增援的修士說明仙靈觀情況,讓他們不必前來打擾查看。”

說走就走,幾個縱躍,人影已經消失在官道東頭。

張聞風思索著走回陣法內。

“風哥兒。”

“觀主!”

“觀主大人!”

除卻二師兄、嶽安言,幾人看著身上沾滿泥漿灰塵的觀主,高山仰止,如看神仙,他們站在霧氣中都不敢亂動,心中各有各的感慨。

或激動,或興奮。

張聞風微笑點頭,囑咐他們幾個這幾天不要外出,一人給一塊普普通通的白玉牌,留下了他的氣息,可在大陣二層、外層活動無虞,不會無緣無故迷路。

他還得讓大陣開啟蘊養三天,讓大陣得到基本天地靈氣補充,才會將霧氣收斂。

非常時期,容不得他想要細物潤無聲不鬧出異象。

巫修賊子看到這等陣勢,隻要不是腦子缺根弦,應該不會作死硬闖。

說了一陣話,打發老瘸子幾人回去,他與二師兄、嶽安言在霧氣中慢慢散步,教了兩人幾手操控大陣的法訣,他也需要幾天時間熟悉他自己布置的大陣。

驢子湊近來看了一陣,抬起它淹沒在霧氣中的前蹄子。

欺負它沒有手指不能掐訣是吧?

瞥見幼獾在它背上坐著,用兩個前爪子亂掐,這貨頓時覺得占了便宜,馱著幹兒子嘚嘚往霧氣濃鬱的靈泉方向跑去。

張聞風沒有具體多說後山鎮壓的妖物。

目前知道的信息有限,他決定過些天,待他將大陣熟悉了,再去後山垮塌露出的山洞探一探,或許,玄木師祖在那裏留下了一些東西?

反正有陣法遮掩,不經允許,外人也探不了被霧氣遮掩的山洞。

說完事情,二師兄往山上跑去,他要多做幾塊木牌,豎立在東南西北好幾個顯眼地方,寫上文字,警告看稀奇的閑人不要闖進霧氣中來,至於不識字還敢亂闖的,他管不到。

嶽安言在霧氣中不停熟悉著控陣法訣。

她懂一些基礎,有如此大陣能讓她熟悉,操控部分威能,讓她感覺幸運。

張聞風沿著溪水,來到靈泉邊的土黃巨石上,盤坐接近潭水的邊緣。

微微閉目,感受著大陣溝通天地的微妙神奇。

他暫時不用弄懂大陣的運行原理,隻需要運轉、控製大陣就行了,而且不妨礙他從大陣的初次運轉中得到一些與天地溝通的零散感悟,如果他能沉浸其中的話。

這是鍾山神告訴他的。

大陣費時費財耗心力,然而一旦布置完成,對陣師的好處顯而易見!

他這個照葫蘆畫瓢的偽陣師等若是坐享其成。

哪有時間去城裏傻傻待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