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聞風用鍾文庸傳音教給他的封咒手法,灌注元炁在指頭,點擊水牛背脊和肚腹等位置皮膚,林林總總七十二下,暫時封閉巫咒爆發,將水牛給封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剛剛忙完,便聽到城門外傳來“轟”一聲符籙炸響。

張聞風心頭一驚,見伍院主從城門口衝了出去,他跟著往城外跑。

混亂不可避免產生,無數受到驚嚇的守卒、衙役、百姓,連滾帶爬沒命的往城內逃命,一張張驚恐的臉孔,發出各種喊叫聲音。

張聞風縱身斜著跑上城洞石壁,避讓衝來的人群,奔出城門他腳下用力往磚石一點,飛躍三丈,落到一顆離城門最近的孤零零樹幹枝頭上。

城門口遍地血腥,短短時間死傷慘重,不忍卒睹。

看到十餘丈外的土路盡頭,陳青橋遭暗算,被一個戴草帽漢子一拳打飛。

見傅孤靜從護城溝底衝上來,揮劍撲向那個偷襲者。

他便不急著前去增援。

人群四處逃命,場麵很混亂,根本施展不開,他再觀察一番。

目光掃去,看到伍院主從樹頂飛躍撲向一個夾在人群中穿著粗布灰裙的女子,心下驚訝,這麽多邪修賊子嗎?

暗處可能還藏得有,他隨即意識到此事不簡單。

分明是有謀劃地針對道錄分院。

從袖內抖出一支傳訊焰火,手指一搓引線,劈手將焰火扔向高空。

“砰砰砰”,連續三聲巨響在城外上空炸響。

他是給道錄分院閉關的雲秋禾傳訊示警,邪修搞出如此陣仗,隻怕是善者不來。

他居高臨下,掃視遠近混亂的場麵,警惕著暗處埋伏有賊子出手偷襲,以便隨時能援助伍、傅二位,相信以兩人的本事,即使再混亂,對付一陣綽綽有餘。

巫修不敢進城,城內布置了防護大陣,闖進去後難以脫身。

“是‘陷魂陰火巫符’,黑巫裏麵臭名昭著的‘刳魂’幹的!那些遭天譴的家夥,居然還有傳承,他們當年為非作歹,給大番朝四麵樹敵,我……”

鍾文庸趁著氣息混亂,又是城外,探出一絲香火在黑布袋表麵。

他“看到”著火嚎叫者身上的黑火,罕見地動怒了。

即使幾百年過去,麵對刳魂黑巫做惡,鍾文庸忍無可忍,差點破口大罵。

他決定借張聞風之手,給那些可惡的家夥一個教訓,傳音道:“小心那個戴草帽家夥,他是巫修武修兼練,掌握的是巫武者手段,刀劍難傷,有先天武者修為……”

原本隻打算解除那頭水牛身上的巫咒,瞧在同出一源份上,不插手後續。

至於張道友他們如何追查,他不作理會。

張聞風聽得提醒,忙衝傅孤靜叫道:“傅兄小心,那家夥有先天武修實力!他隱藏了手段!”

武者突破到先天之境,近身搏殺非常厲害,何況還是巫、武兼修!

前朝覆滅五百多年,又過了整個末法時期,流傳下來的常見典籍,對於巫修記載不多,巫武者之類會的手段,估計知道的更少了。

他腳下踩著樹枝,縱躍飛掠向北邊的樹頂。

他已經看出傅孤靜稍處下風,那附近逃命的凡人,被戴草帽男子用短刃和拳頭劈死砸中了七八個,血肉橫飛,沒有絲毫顧忌。

而傅孤靜麵對飛撞向他劍鋒的凡人,束手束腳,更別說使用大威力的符籙,法術之類。

兩人衝出了甬道,逃命的百姓稀少不少,都避讓著他們,往另外一邊逃命。

那男子聽得被揭破跟腳,不避不讓,探手一把抓住刺向他胸口的法器劍鋒。

傅孤靜一抽劍柄,沒有撼動,他當機立斷撒手。

左手食指、大拇指相互扣著往男子一彈,一蓬細沙襲去,腳下毫不猶豫後退拉開距離,與先天武修近身搏殺,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他現在得用法術了。

他與男子鬥了幾招,通過古怪氣息判斷,確認對方是一名貨真價實的巫修,隻以為對方武技底子紮實,沒往先天武修方麵想。

戴草帽男子將奪來的長劍,手腕一甩,對著飛撲來的張聞風打去。

一溜寒光化作驚心動魄厲嘯聲。

張聞風身在空中,不敢用碧竹劍格擋,他擔心擋不住,聲勢太嚇人了。

他強行扭身往邊上一歪,整個人彎曲得如一張弓,靈貓一樣改變方向,“啾”,破空聲險險從左肋衣袍邊緣擦過去,嚇出了張觀主一頭冷汗。

和武修對陣,真是容不得半分大意疏忽。

雙腳落到地麵,頓感踏實多了。

避過幾個往回逃竄的百姓,張聞風見那男子腳下步法詭異,閃過傅孤靜打出的細沙,收起短刃,幾步追上避讓百姓閃退不及的傅孤靜,兩隻拳頭打出重重拳影,隻幾下,便打得手忙腳亂沒有長劍的傅孤靜硬接一拳,被震落向護城溝。

“休得囂張!”

張聞風趕到,還離得有六丈左右,見那麵色木訥男子衝他飛奔而來,順便踩死兩個倒地掙紮的受傷百姓,毫無人性。

他腳下突地站定,內視識海古卷上的經文,陣陣仙音隱約回**。

“無名,萬物之始也;有名,萬物之母也。”

他口中吐出一連串音韻起伏的字符,平心靜氣,神色溫和注視著男子,以一種超然俯視,盯得草帽男子臉色起了變化,心頭發毛。

張聞風左手一揚,憑空出現點點青光。

衝到近處的男子,頓時陷入“百轉千回咒”重圍,前後左右盡是青刺。

懸浮著的青刺,微微顫動,顯得頗為壯觀。

隨著張觀主再揚手,青刺發出參差不齊的尖嘯,自四麵八方射向渾身鼓**冒出黑光的男子。

其中有兩支青刺纏繞一絲微不足道的暗黃霧氣,混雜其中,那是鍾文庸傳音張觀主後,暗中附著了香火的陰損手段。

“快退啊!”

那邊與伍院主交上手旗鼓相當的灰裙女子大叫。

女子頭臉用毛巾裹得嚴實,隻露一雙眼睛,手持三尺尖刺,所過之處盡是倒斃的屍體殘肢,趟出一條血路,也退出了城門甬道,見到同伴遭險。

她腳下一頓,地麵轟響。

伍乾平心頭一悸,身上騰一下冒出火焰防護,往側麵碎步閃退。

從地麵揚起的灰塵裏飛射出二三十隻黑色蟲子,朝他撲來,伍院主認出這種長著尖銳口器的猙獰蟲子,是一種巫蠱蟲,能克製元炁法術,無懼一般的火焰,被咬到了非常麻煩。

他心頭火大,好囂張的巫修,腳下急退,左手掌心的玉章對著不依不饒撲來的巫蠱蟲一照。

紫色光華大放,有如一張光網兜去,巫蠱蟲“劈裏啪啦”往地麵掉落。

官寶的本質是香火,正是巫蠱蟲這類陰物的克星。

那女子趁機脫身,風一般掠向東邊,撞飛兩個躲閃不及的凡人。

陷入張聞風動用“百轉千回咒”神通包圍的草帽男子,和身往後急退,試圖用武修體魄和巫修防身法術,抗住數量驚人的青刺攻擊。

“砰砰砰”,一陣密集炸響。

所有刺中草帽男子的青刺皆化作光芒消散,卻也急速削弱男子身上的黑光。

層出不窮的纖細青刺,百轉千回,繼續從四麵八方射去。

男子身上黑光大盛,身軀似暴漲一圈,揮舞手臂擋住胸口、雙眼、額頭等正麵要害,往後狂退,他始料不及會遇上這麽厲害的一個法術高手,他這種狀態堅持不了多久。

剛好附近沒有一個活著的凡人抓來讓對方投鼠忌器。

他退得快,青刺消耗得也快。

三輪疾風暴雨般的攻擊,轉瞬過去,空中青刺眼見著稀疏。

身上黑光相應消磨得稀薄的男子,陡然發出一聲驚天慘叫,他右邊肩井竅穴中了一刺,元炁入體,破掉他賴以防護的秘術,男子身上黑光潰散,踉蹌著倒摔在地。

草帽跌落,男子渾身顫抖著竟然無力爬起。

另外一支附著香火的青刺,紮入痛苦中的男子後背,消失不見。

那灰裙女子趕到,怨恨地瞪了一眼退去七八丈外神色平靜的張觀主,揮劍絞碎射向同伴已然不多的幾支青刺。

抓著倒地痛苦不堪的男子,再次一腳跺地。

轟然震響聲中,塵土飛揚,地麵突然裂開,探出一個泥土色丈許大渾圓的怪物頭顱,張口一把咬住兩人,往下方一縮,留下一個巨大窟窿,消失於地下遁走。

來去皆是詭異,伍乾平和張聞風同時頓步,他們不敢冒進。

雲秋禾自城洞掠出,掃視遍地狼藉血腥,叫道:“賊人呢?跑哪去了?”

她聽聞巨響傳訊,稍費了些時間緊急收功,趕來遲了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