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蠟燭與玫瑰
蘇嶽說包了許綰的飯,並非口頭上的承諾,在許綰這兒,似乎他說出來的話,必定能做得出。
那天許綰回宿舍前,蘇嶽將自己的外套係在了她的腰上,乘著午休時間校園裏的人少,她匆匆回到了宿舍。換好衣服後,看見蘇嶽的外套上,染了一點兒印記,她覺得羞恥,心口卻有一種暖流,順著心脈流淌至全身,讓她呼吸不順。
晚上結束自習課後,許綰將蘇嶽的衣服洗幹淨,掛在了陽台上,吳瑤和李桃躺在床上對話,句句帶著調侃。
“許綰,你這衣服是男生的吧?”
“還幫忙洗幹淨,交了男朋友啊?”
吳瑤似乎想到了之前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跳小鴨子的事兒,恍然大悟道:“該不會是蘇嶽的衣服吧?”
這的確是蘇嶽的衣服,隻是許綰沒解釋衣服的來由,楊曉走到她旁邊,問了句:“你和蘇嶽真的談戀愛啦?”
那時是晚上九點鍾,天空中有許多繁星,月光特別亮,照在許綰的臉上暈了一層柔光,楊曉突然覺得許綰長得很漂亮,她的性格淡漠,不愛說笑,平日裏也盡量不引人注意,所以同寢室一個多月,楊曉都沒仔細看過她的臉。
許綰長得不像現代人,有點兒畫中古典女子的形象,她眼神很飄渺,捉不住焦距一般,被楊曉問話後,才露出幾秒驚訝的眼神。
許綰告訴楊曉:“沒有。”
楊曉哼了一聲,顯然不信,她朝樓下努了努嘴:“你自己看看,是不是找你的。”
許綰朝樓下看去,蘇嶽帶著幾個玩得好的夥伴,正在下麵準備東西。那時候門口的便利店裏沒有電用的蠟燭,都是點火的,晚上的風有些大,蘇嶽點好了這邊的蠟燭,另一邊就滅了,他和幾個兄弟手忙腳亂了好一陣,才把蠟燭全都點亮。
十幾分鍾的時間,許綰一直在那兒看著蘇嶽布置,不出聲,眼神也沒移開過,猜不透她的心思。
等到風停了,蘇嶽才站在蠟燭中心,一個抬頭便對上了許綰的眼神,他懷裏抱著大束的玫瑰,站在拚湊成一箭穿心的蠟燭中,朝許綰揮手。
許綰記得那一刻蘇嶽的眼神,仿佛稚童,笑得天真浪漫,一排雪白的牙齒在燭火的照耀下微微發光,蘇嶽朝她喊了聲:“許綰。”
就叫了她的名字,許綰便關上了窗戶,拉上窗簾,爬上上鋪,整理好衣服後躺在床上休息。
一氣嗬成,沒有拖遝,也沒有猶豫。
楊曉頗為驚訝地問:“你就這樣把他晾著啊?”
許綰嗯了一聲,翻過身,從背影看過去似是很困,已經在睡了,然而麵對著牆壁的臉上,一雙大眼睛睜得很圓,盯著牆麵上起皮的地方,心裏一團亂麻。
蘇嶽站在樓下,麵對關上的窗戶,有些無語,鄭大和站在旁邊笑得岔氣:“幾百塊錢打水漂了吧?真不知道你看上她哪點。”
蘇嶽白了鄭大和一眼,說:“你懂什麽。”
鄭大和哼了哼:“人家又不記得你,就你巴巴的還念著土耳其的邂逅。”
鄭大和學著蘇嶽在學校再一次碰到許綰時對他說的話,極盡誇張的表演:“大和!真的是她!這就是緣分啊!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換得今生一次擦肩而過,我以為我上輩子隻回頭了五百次,現在看來,我肯定是扭斷了脖子!大和~我要追她……”
鄭大和的話沒說完,蘇嶽便撿起一顆石頭朝他扔過去,他一邊和鄭大和打鬧,隔幾分鍾喊幾聲許綰的名字,直到蠟燭全都被吹滅了,晚上的風帶著幾絲涼意,他才縮了縮肩膀,抱著花束打道回府。
許綰站在窗邊,透過窗簾縫隙看著蘇嶽離去,半睡中的楊曉看見她站在窗口,嚇了一跳:“你怎麽還沒睡?”
許綰回她:“起來上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