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早餐

那個夏天,許綰與蘇嶽有了短暫的‘奶茶相識’,那便是之後幾年糾纏的源頭,從那日起,蘇嶽便三番五次出現在許綰麵前,每次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好巧’。

許綰知道那是蘇嶽刻意安排出來的巧合,她沒去揭穿,也沒有在乎。

許綰本就是個沉悶的性子,她不愛與人交流,喜歡獨來獨往,剛來到l大才一個星期,教室都沒有熟悉,更別說交朋友。

蘇嶽是許綰在l大第一個對話那麽多的人,不論她去哪兒,圖書館還是自習室,都能看見蘇嶽的身影。

她看書,蘇嶽就拿著本書坐在她對麵,也不翻看,樂顛顛地撐著下巴看著許綰笑,許綰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就會把書立起來,遮擋自己的臉。

她並不認識蘇嶽,但對這個名字也不陌生。

蘇嶽在學校還算是有些名號,並非他多龐大的家庭背景,而是他多次拿獎的畫作,上了好幾次報紙,所以他的名字與笑容不羈的一寸照片,永遠掛在學校網站的首頁。

那照片許綰上網看過,略微抬起下巴,眼神有幾分輕佻,扯著嘴角笑著拍的一張,那是他大一軍訓時拍的,剪了一寸短發,膚色偏黑,卻不難看。

許綰遮擋了臉,蘇嶽便開始找她搭話,他說:“你還不了解我吧,我給你介紹一下啊,我叫蘇嶽,今年二十,讀大二,學美術專業的,是你學長哦,就你手上拿著的這本書,最後一頁還有我的詳細信息呢。”

許綰不信,好奇地翻看最後一頁,隻見上麵用黑色水筆畫了個卡通男生,下麵果真寫了蘇嶽的詳細信息,不過墨跡未幹,她用手摸一下,字便花了。

蘇嶽拿開她遮住臉的書,頗為自豪地笑道:“你剛才上廁所的時候我畫的,好看嗎?”

隨後他又拿出了一根筆,在那張照片旁邊,畫了一個卡通女生,下麵寫著許綰二字,兩個畫像的中間,被蘇嶽幼稚地畫了一顆愛心。

那天之後,許綰記住了,蘇嶽,二十歲,喜歡畫畫,還喜歡她。

蘇嶽對許綰的追求,似乎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許綰早上上課的時候,就能看見蘇嶽蹲在女生宿舍門口花壇旁的長椅上,見到許綰了,他便跳下來,手上拎著早餐。

“有粥,油條,豆漿,包子,麵條,餃子,還有蛋炒飯,都是熱的,你喜歡哪個?”

蘇嶽臉上掛著笑,眼神中些許期待,那樣純真的目光與他有些痞性的臉不符,卻也不突兀。

許綰沒有理會他,轉身便走了,第二天,蘇嶽還在老地方,買了同樣的東西,遞到她麵前,還熱騰騰的冒著氣,一樣的話,一樣的笑臉。

許綰以為蘇嶽的熱情隻會堅持一個星期,撐死了不超過半個月,然而一個月過去了,蘇嶽還準時的守在老地方,巴巴地湊到許綰麵前。

許綰想告訴蘇嶽,她可以自己買早餐,但看著他被過重的早餐勒得發紅變形的手指,便心軟了,她隨手拿了份最重的麵條,走到長椅邊上,坐在蘇嶽方才沒踩的地方,打開麵條,悶不吭聲地吃起來。

剩下的那些食物,都被蘇嶽解決了。

楊曉出門便看見一向不與人接觸的許綰和被學校女生追的熱火朝天的蘇嶽,兩人一個坐在長椅邊,一個蹲在長椅上,一起吃早餐,分明應該很奇怪,可畫麵卻一點兒也不違和。

吳瑤對李桃說,蘇嶽的熱情,頂多三個月,否則她就當眾跳舞,三個月後,李桃將吳瑤推向升旗廣場,讓她跳小鴨子。

事實證明,蘇嶽不但堅持了,還堅持的樂不思蜀,一堅持,就是三年,就連一天早晨零下十度下了半個小時的冰雹,他也守時地拿給許綰熱騰騰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