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回憶
等到許綰要回去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楊曉她們幾個將她送到了學校門口,許綰與她們告別,朝宿舍走去。
沒看見榮之和的身影,許綰才敢朝裏走,還沒走到兩步,榮之和些微冰涼的聲音就在她背後響起。
“你果然在躲我。”榮之和的聲音有些怒氣,帶著大少爺的脾氣。
他小許綰四歲,許綰大四的時候,他才大一,細細算來,與許綰認識也有四年多了。
榮之和是學校領導家親戚的孩子,家裏有錢,從小嬌生慣養的,許綰之所以和他有交集,完全是因為他也對螃蟹過敏,不過他更嚴重。
四年多前的一個晚上,榮之和和兄弟幾個去喝酒,吃了點兒螃蟹,啤酒加螃蟹等於毒藥,更何況他對螃蟹過敏,回到學校就覺得不對勁,去醫務室的路上倒在了一旁的花壇裏,許綰路過,順便救了他。
許綰怕極了榮之和的感情,她回過頭,露出不解的表情,問:“你說什麽?”
榮之和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麵前,足足高她半個頭,帶著強硬,他拉著許綰的胳膊,發狠地吼:“我在這兒等了你一天!”
許綰轉移他的話題:“等了一天飯都不吃嗎?快去吃飯吧,身體餓壞了就不好了。”
榮之和見許綰不敢與他對視,氣得眉頭緊皺,自己悶了幾秒後,又泄氣了,他鬆開了許綰的胳膊,輕聲說:“你回去休息吧。”
許綰伸手捂住方才被榮之和捏痛的胳膊,瞧了他一眼,轉身朝樓上走去。
看管宿舍的阿姨年紀大約四十多,趴在宿管室的小窗口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看著好戲,等許綰走了之後,她才對榮之和說:“你還是死心吧,換個女孩子追,許綰的脾氣強。”
榮之和端了個小板凳,坐在宿舍阿姨旁邊,嘀咕了一句:“你懂什麽啊。”
阿姨喲了一聲,似是語重心長,又似是無可奈何:“這丫頭我少說也認識快八年了吧,當年蘇嶽沒皮沒臉的追她,也是追了一年的,你今天早上才開始送花,革命的路途還長著呢。”
榮之和一聽蘇嶽這個名字,腦子裏似乎閃過一個人影,卻不敢承認,小聲問了句:“哪個蘇嶽?”
阿姨從一旁的抽屜裏翻出了張報紙,是七個月前的,上麵的頭條便是一副油畫賣到了八百多萬美元的天價,阿姨伸出手指,點了點畫作作者著名的地方,說:“就是這個蘇嶽。”
許綰回到了房間,先是洗了澡,拿著毛巾坐在窗前擦幹頭發,她抬起頭看著皎潔的月亮,想起蘇嶽兩個字時,心裏驟然刺痛了一下。
她想起自己與蘇嶽在校園第一次碰麵,是大一剛入校的第一個星期。
那天天氣熱|辣,蘇嶽手上拿著兩杯奶茶,站在她身後叫了聲同學,臉上掛著笑,問她:“你喜歡無糖的還是濃糖的?你要是喜歡半糖的,那我就一杯倒一半,給你混著喝。”
那時她對蘇嶽說:“我不喜歡喝奶茶。”
蘇嶽隨即就將奶茶放在一旁的鄭大和手上,一臉認同:“其實我也不愛喝。”
便是這樣的搭訕,許綰和蘇嶽認識了,蘇嶽似乎對許綰很熟悉,但是許綰的記憶中,並沒有這個人,鄭大和說蘇嶽是自來熟,就喜歡熱臉貼上冷屁股。
許綰躺在床上,回憶就像是沙塵,一瞬而過,卷起了不少藏在腦中,她以為再也想不起來的過往,然而那些零碎的片段也隻是那一瞬,便被她再度封藏與最深處,不去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