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洛和洛倫佐打起來了。

其實洛倫佐現在心情有點微妙, 在他到達科卡鎮的時候,就感知到了本體的存在。

雖然隱約察覺到了哪裏不太對,但是由於本體並沒有將相關情報傳遞給他, 他其實也不是很清楚現在的情況, 隻是單純按照洛倫佐的人設扮演。

結果,他看到了什麽?

裝小孩就這麽好玩嗎,還喊家長的, 你不要臉的——哦,裝小孩的是我自己(本體)啊, 那沒事了。

不過龍蛋竟然成功孵化出來了,還挺叫人意外的。

在看到精靈的時候,洛倫佐就大概猜到了本體的計劃。

他現在的任務就是在各大城鎮貼通知,告知所有人“競技場要開了, 大家快來看啊!”

但是關於競技場的前身, 官方組織是盡可能不會讓普通平民知曉的, 畢竟奴隸鬥獸場的受害者一大半都是普通人。

他不能直接說,但是可以在和斯洛戰鬥的時候說,還可以豐富自己的人設,可以說是有利無害。

斯洛是吸收了汙染轉化成為的黑暗精靈,一年的時間讓他的情緒足夠平穩,在封泉的側麵幫助下,汙染對他靈魂的侵蝕也未曾深入。

可是他的力量卻充滿了汙染代表的黑暗, 哪怕是人造,也是以真實的汙染作為參考的。

詭異的花紋在黑色的藤蔓上聚集, 讓人產生一種莫名的奇異恐懼感, 然而那花紋卻又吸引著他人的視線, 隻是看一眼, 就移不開眼神。比起普通人,玩家們感觸更深刻一些,因為他們的血條下方,出現了【汙染】的第一層buff!

白發的騎士卻沒有被那份奇異的花紋吸引,他回答了精靈的那個問題:“我不認為我的行為有失禮儀,麵對一個正在傷害人類的存在,舉起武器才是屬於騎士的禮貌。”

斯洛抿了下唇,他並不擅長交流,於是以行動表示了自己的想法。

精靈以敏捷迅速出名,他們不僅擅長遠程的弓箭,遠高於人類的身體素質讓他們同樣擅長近戰,仿佛就沒有什麽弱點一般。

黑色的藤蔓化為弓箭,支支利箭對準白發的騎士,精靈是天生的戰士,而洛倫佐的天賦同樣可怕——或者說,洛倫佐從一開始就是壓級大佬,明明站在天花板的位置,偏偏要偽裝自己是個低級小萌新。

看似一擊可破的水麵卻以極為柔和的姿態化解了利箭的衝力,看似純淨透明的**融化了被包裹在其中的木箭。

騎士善於近戰,偏偏洛倫佐從未落下魔法的學習,而他最近,更是學會了空間的魔法!

就在斯洛再度射出數隻木箭時,被洛倫佐的水盾擋住後,在兩人又一次接觸時突然感知到了身後的空間波動!戰鬥的本能讓精靈躲開了攻擊,他回過頭,就看到了還未完全消失的空間漩渦!

原來洛倫佐趁他不備,在他的視線死角截斷了箭的方位,再由空間魔法將坐標控製在了他的身後!

要不是洛倫佐對於空間魔法還未太過熟悉,導致使用魔法產生的魔力波動過於明顯,那麽這個偷襲的攻擊顯然會成功!

斯洛對於這樣的偷襲不會說什麽,但是封泉小龍不開心了,他在一邊拆台道:“沃特騙人!他明明說騎士都是光明磊落的人!你是壞蛋!竟然偷襲!”

洛倫佐有話要說,但是他忍耐著想要吐槽的欲望,平靜道:“抱歉,我或許並不是你認知中的那種騎士。”

現在的場景變得非常奇妙,精靈、騎士和幼龍呈現三角站位,前兩者對峙,而幼龍卻在一邊看戲,就差拿出爆米花來了。

其他的觀眾(玩家)同樣躲在一邊看戲,隻是沒有幼龍那麽正大光明。

觀眾的存在讓現場的氣氛比起死鬥,更像是單純的競技,偏偏精靈和騎士的攻擊又都是向著對方的死穴。這讓這一場戰鬥多了一分滑稽感。

白發騎士抿唇道:“我無意戰鬥,但是你身上的力量,讓我聯想到了一些並不好的存在。”

斯洛不說話,黑發的幼龍繼續拆台,封泉鼓著臉說道:“什麽好不好嘛!力量從來都沒有正確和錯誤之分。”

“而且斯洛身上的問題,明明都是你們人類的錯!”

白發的騎士一愣,就聽到幼龍用著生氣地口吻說道:“你們人類都是壞蛋,才害得斯洛從木屬性不得不變成黑暗屬性!”

“現在好的壞的還都讓你說了!弄得斯洛好像是壞蛋一樣!”

幼龍越說越委屈:“沃特也是大壞蛋,不讓我吃飽——我現在好餓……”

而這句話,也解釋了為什麽剛才他還看起來凶猛地攻擊人類,結果在精靈一來之後就喊家長收手了。因為他餓了,不想繼續使用魔力讓自己更餓。

斯洛沒想到幼龍會在意這件事,他也並不好奇幼龍為什麽會知道這些事,情報來源無非是那個人。

明明是黑色的鞏膜,但是任誰都能感覺到那雙眼中的情感柔和了幾分,然後對準洛倫佐的時候,精靈的眼神又一次凜冽冷淡了下來:“既然他欺負你,我自然要幫你打回去。”

然而白發的騎士卻從他們的對話之中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之後的攻擊手段不再和一開始一樣密集,反而避開了那些最重要的位置。

精靈雖然是個老實人,但是他對戰鬥卻並不遲鈍,立刻意識到了對方的留手,皺眉道:“你在看輕我?”

白發騎士卻搖了搖頭,遲疑地開口道:“你……知道鬥獸場嗎?”

精靈眯起眼睛,沒有說話,但是這個反應已經代表了答案。

洛倫佐張了張嘴,他的目光在這一刻變得極為複雜,白發的騎士甚至放下了手,他低聲道:“我或許無法直接對你們二位造成致命的傷害,但是一定要將你們留在這裏的話,我並非做不到。”

“我花了一年時間學習封印,在剛才的戰鬥中你應該也能感知到,我是克製你的力量的。”

“但是如果真的這麽做,我們隻會兩敗俱傷。”洛倫佐低聲道:“因此,我們各退一步,如何?”

精靈對於他並沒有什麽仇怨,他看向了幼龍,想要他來做決定。

幼龍眨眨眼,看了下現場的狼藉,嘀咕道:“我餓了。”

精靈了解了他的答案,便點頭接受了騎士的建議,平靜道:“好。”

幼龍對著白發的騎士做了個鬼臉,然後扯開一個空間縫隙,拉著斯洛離開了現場。一場莫名其妙開始的戰鬥,也莫名其妙的結束了。

留在原地的騎士,神情卻格外複雜。

就在這個時候,確定現場沒有危險之後,阿維德和伊萬娜也靠近了這邊的位置。

他們都注意到了洛倫佐臉上的神情,不由地擔心道:“洛倫佐?”

洛倫佐這才像是回過神,目光凝聚在了眼前的兄妹身上。

阿維德皺起眉,屬於皇族的氣場在這一刻無意地顯露出來:“發生了什麽?洛倫佐。”

洛倫佐便解釋了一下剛才的事情,而伊萬娜敏銳地察覺到了其中的細節問題:“你認識他們嗎?”

白發的騎士流露出了些許遲疑,然後搖了下頭,才低聲道:“我並未見過他們,但是……我似乎知道他的來曆。”

阿維德若有所思,而伊萬娜顯得有些迷茫。

雖然有些看洛倫佐不滿,不知道怎麽和對方相處,但是洛倫佐過去一年都是在騎士團之中,時不時還會得到大皇女黛爾菲娜交予的工作,因此阿維德還是時不時能見到對方的。

絕大多數的情況下,洛倫佐都是顯得平靜而溫和,很少會有情緒上的轉變。

會讓他產生情緒波動的,一直都隻有一個存在。那個……曇花一現的小伯爵。

那朵豔麗的玫瑰在盛開之初凋零,對於白發的騎士一直是一個巨大的打擊。而因為黛爾菲娜的關係,騎士團之中知道洛倫佐過去身份的人幾乎沒有,所以不會有人提到那位赤發的小伯爵。

隨著時間的流逝,從未有人提及那個人,這讓騎士看起來就和過往沒有了任何區別。但是阿維德是知道不一樣的。

甚至於,哪怕過去了一年,眼前這位看似成熟的騎士,或許也還沒有理解那份情感到底代表著什麽。

而因為那位小伯爵的關係,阿維德也不得不接觸了一些屬於貴族內部的陰私,而鬥獸場最近又被自家姐姐拎出來改造,阿維德是不想知道也多少接觸了一些。

以洛倫佐的情報來源和過去,再加上一年來他幾乎沒有離開過,所以他能了解到的東西,必然和這些有關係。也就是說……洛倫佐口中的那個存在,極大可能也是鬥獸場的受害者。

皇子的目光落點在了現場的狼藉之中,他看著眼前的還未完全崩潰的落在地麵的黑色藤蔓,還有一些並不明顯的封印花紋,眼前的一切都讓他好像回到了審判庭的那一天。

正在阿維德思考應該如何安慰眼前之人時,就聽到白發的騎士用著苦惱的表情開口說道:“糟糕……剛才忘記邀請他們,最近競技場即將開放,歡迎他們前往了。”

阿維德:“……”我到底為什麽要擔心這個家夥啊!

“你剛才不是說那個人和奴隸有關係嗎?讓一個奴隸重新回到鬥獸場你是認真的嗎!”

“有什麽問題嗎?”洛倫佐無辜地眨了一下眼睛,清透幹淨的紫色眼瞳顯得極為平靜,他輕聲道:

“以及,現在已經沒有鬥獸場的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