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殿承還是沒有放棄瞎折騰——凡是不愛豆的行為他都要做。
在大家都覺得他這個提議離譜的時候, 一向不多話的周星年出聲：“其實，可以試試。這首歌本來就是比較憂傷的，二胡聲音也比較哀怨。”
孔殿承給了周星年一個讚賞的眼神。
周星年是隊內最有音樂天分的人, 他的話還是有一定參考價值的。
而且, 就算在節目中表演不合適, 現在試一下又無妨。
他們真的很好奇孔殿承拉二胡是什麽樣子。
公司裏各種樂器不少，但要找一把二胡還是費了點事的。
孔殿承似乎很久沒拉過二胡, 而且他拉二胡沒有彈琴熟練, 加上這把二胡很舊, 他又沒有譜, 所以拉得“聽者傷心”。
這個“傷心”不是感情上的難過，而是物理意義上的傷心——那嗚嗚啦啦的聲音落在耳中, 聽者的一顆心就像是被弓弦鋸了一樣。
那麽好看的一雙手，怎麽偏偏要拉二胡呢？
孔殿承也不太滿意，但這是樂器，又不是自己唱歌, 所以他沒有絲毫羞愧, 隻鎮定自若地把弓收了，說：“有點手生。”
這不是手生的原因吧？
不太了解樂器的昌文斌剛想出口刺他兩句，卻被周星年打斷：“沒有譜子, 已經很不錯了。”
周星年是真心這麽覺得, 他從沒有見過孔殿承拉二胡，想來應該是很久沒練過, 在沒有譜子的情況下，隻憑感覺, 第一次能拉成這樣, 真的很不錯了。
一向溫和的隊長顧時雲跟著鼓掌, 說了兩句鼓勵誇獎的話，他心裏卻有點納悶：孔殿承到底藏了多少技能？雖然這一段略微有點刺耳，但能聽出來孔殿承是真的會拉二胡。
隻有蘇煥難掩震驚地看著周星年——沒想到平常看起來最沉默老實的人，竟然還有兩副麵孔！
就算孔殿承紅了，也不至於拍馬屁到這地步吧？還是說，周星年是故意捧著孔殿承，讓他以為自己拉得不錯，然後在節目中出醜？
這就有點陰險了吧……
聽了周星年解釋的昌文斌將信將疑，但他並不太抱希望，孔殿承一天的時間就能練到可以表演的程度，因此他還是勸孔殿承試試開口唱歌。
孔殿承：他寧願現在解約，也絕不會開口唱歌！
因為孔殿承抵死不從，經紀人又拿他無可奈何，隻能讓他試試。
至於不讓孔殿承參與這首歌，他們根本沒有考慮，要是那樣做的話，他的粉絲肯定不樂意，節目組也不會同意——現在他們團孔殿承最紅。
大概，二胡首秀也算是個賣點吧？
扒完譜後，孔殿承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把自己的練習成果發到群裏。
大家都震驚於他的學習速度，然後又提出今天合一下，看有沒有什麽要改的。
孔殿承拒絕了，因為已經十二點了，他要休息。
其餘三人各發了一串省略號。
還有十二點就休息的藝人，能不能有點做-愛豆的自覺？
他們不知道，堅持到這個點已經是孔殿承的極限了，他以前都是十一點之前就休息的，這還是因為要高考的緣故，不然可能會更早。
孔殿承：早睡早起，不能變成禿毛小孔雀。
孔殿承發完視頻就把手機丟在一邊，他不管別人怎麽想，反正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目前還作為這個團體的一員，他不太願意成為拖後腿的那一個，同時他也沒打算表現得多出色，這樣勉強應付過去就足夠。
臨睡前，孔殿承思考著這次節目自己應該怎麽做。
目前，他還沒看到便宜舅舅動手的痕跡，大概，是他站得不夠高吧，還沒有讓林家看到。
可這是一個悖論，他要是不紅，林家不知道他這個人；可他如果熱度再高點，公司更不願意放棄他。
難道，要他主動接觸林家人？
孔殿承其實有點抗拒，一方麵，他覺得那不是他真正的家人；而另一方麵，他又能代入曾經的“孔殿承”，不太喜歡他們。
站在林家人角度，他們沒做錯什麽。
可現在孔殿承的身份是那個被拋棄的小孩，他不記恨，但也不可能對他們有感情。
孔殿承糾結了幾秒，然後放棄思考。
還是等參加完這個節目之後再考慮吧，說不定這次會有轉機呢。他可以“出名”，但是罵名……
*
第二天，孔殿承拿著新買的二胡，和隊友合了一遍。
其餘三個成員或多或少對孔殿承的變化有疑問，但因為關係不親近，孔殿承又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他們都沒有問出口。
顧時雲看著素顏的孔殿承，提醒道：“今天會有粉絲送機。”
“嗯？”孔殿承不明所以，難道還要給粉絲送禮物嗎？
這種圈粉的行為他可不幹！
顧時雲隻好言明：“你不化妝嗎？”
這種公開的行程，機場就變成了走秀場，化妝、造型和衣服品牌都要精心準備。
而孔殿承不僅沒有化妝，連衣服就是平常上學穿的私服，絲毫不出眾，全靠一張臉在撐。
“麻煩。”他說完又把視線移回平板上，繼續看題。
顧時雲臉色有點僵，團隊一起出鏡，其中一個人搞特殊，並不合適。而且他們化了妝還比不上孔殿承的素顏，會更被嘲。
蘇煥扯扯嘴角，吐槽：“人家有顏任性。”
孔殿承毫不退讓：“我盡量不和你同框，免得對比太慘烈。”
蘇煥還要回懟，被顧時雲拉住，才免了一場爭吵。
要真吵起來，估計他們等會兒在鏡頭前都維持不住表麵的和平。
出發前，經紀人看到孔殿承的穿著打扮，擰著眉打量片刻，最後也沒說什麽。這種小事，昌文斌不願意和孔殿承爭執。
孔殿承眼中浮現一絲得意。
自由是靠反抗爭取來的，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不能輕易讓步。不然，隻會越來越被束縛。
到了機場，孔殿承一下車就戴上了墨鏡。他走在最後，和前麵的幾人拉開了距離。
來送機的粉絲們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有無意義的尖叫，還有粉絲獨特的稱呼。
起初，孔殿承並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除了“哇”就是“好帥啊”、“好高啊”、“好白啊”之類的感歎。
嗯，這肯定是在誇他。
片刻後，才聽到零星的幾聲“承承”、“小王子”。
孔殿承抬眼看過去，見到一群女孩子聚在一起，手中拿著各種顏色的應援物。其中，橙色的數量最多。
橙色是他現在的應援色。
三個隊友去和粉絲打招呼合照，顧時雲溫柔地表示感謝，婉拒粉絲的禮物；蘇煥熱情地和粉絲們說笑；周星年低著頭簽名……
而孔殿承就站在幾步之外，單肩背著包，一手插在口袋裏，靜靜看著，絲毫沒有過去的打算。
墨鏡一戴，誰都不愛。
現場的保安和保全不算多，要是有狂熱的粉絲，他們很難攔住。
這些粉絲都比較守秩序，尤其是孔殿承的粉絲，見他站在不遠處，竟然沒有一個往前擠的。
粉絲們向他招手，希望他往前走一點。
有人小聲地猜測：“承承這是太意外了嗎？”
粉絲考古時候發現，以前凡是有活動，承承的粉絲都是最少的。甚至那為數不多的幾個，都可能是買的。
上一次承承去參加的節目宣傳不到位，而且粉絲們才入坑，不是很有組織，所以送機的粉絲不多，連應援物都沒有準備。
那次是承承的個人通告，粉絲少就少點，可現在是團體活動，那他們必須給承承牌麵，不能讓自家愛豆輸給隊友。
至於上次有粉絲來送機承承勸過不讓……哼，我們粉絲的事，愛豆少管！你說不送就不送，那我們粉絲不要麵子的嗎？
有粉絲見他一直不動彈，終於出聲喊他：“承承，過來啊，我們有禮物給你。”
孔殿承不想過去，但經紀人已經帶著保全過來叫他了，他又不願意在公共場合拉扯，隻好往那邊走。
但營業是不可能營業的。
他臉上沒有一絲笑，連墨鏡也沒摘，渾身透著抗拒。
昌文斌：“……”
現在的粉絲早就不吃這一套了，板著一張死人臉給誰看啊！
然而，他能把人拉過來，卻不能戳著孔殿承的臉讓他笑。
唉，這些粉絲應該會失……
昌文斌這麽想著，一抬頭，就看到這些女生臉上沒有絲毫不滿，而是那種激動又盡力壓製表現得矜持的表情，甚至還有幾個人一臉姨母笑。
難道，愛豆是個圈？現在粉絲又喜歡高冷款了？
如果粉絲知道昌文斌的疑惑，肯定會告訴他：不，完全是看臉。
可這時候，粉絲們的目光都黏在孔殿承臉上，誰也不會給昌文斌一個眼神。
粉絲內心OS：嗚嗚嗚我愛豆真可愛！肯定是第一次見這麽多粉絲感動又害羞，才故意戴墨鏡裝酷。
真是傲嬌的孔雀小王子啊！
還好承承戴著墨鏡，不然她們根本不好意思這麽正大光明地打量。
一時間，沒有一個人開口。
昌文斌主動打破沉默：“要不大家一起合張照？承承要辦手續準備登機了。”
好幾個粉絲嫌棄地看他一眼，這就像光源附近的撲棱蛾子，煩人得很。
不過，承承也確實需要趕時間。
一個白白淨淨、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的女生沉著地遞出一個文件袋，裏麵裝著幾遝A4紙，還用不同顏色的夾子夾著。
“這是數學和生物複習資料和一些重點題，可惜我選的是理化生……還有U盤裏是電子版。”
這是一個看起來就很學霸，完全不會追星的女生，可現在，她也不知道是從哪裏趕過來，在這裏等了多久，就為了給孔殿承送一份複習資料，還貼心地準備了電子版。
本來打定主意冷著臉的孔殿承不免有點動容。
他輕勾下墨鏡，側著臉透過透明文件袋，看裏麵的字，然後抬眸問道：“你是七百分？”
名叫奚芮，昵稱“承承和七百分可以兼得嗎”的女生微怔，而後搖頭：“不是。”
在愛豆麵前掉馬甲，也太社死了叭！而且，她還懟過承承……
早知道，她就不親自來送資料了。粉絲這麽多，承承是怎麽記住她的昵稱，還猜中她的身份的？
這應該是巧合！給承承送學習資料的人不少，隻要她抵死不認……
孔殿承微笑道：“你知道‘七百分’代指什麽？而且，你的字竟然和她一樣呢。”
當時他揪到害他搞這個陪伴學習直播的罪魁禍首——他當然知道不隻這一個，但誰讓就這一位暴露了呢，對方還聲稱“追星還能考七百分”，他就順著賬號點進“七百分”的主頁大概瞄了一眼，看到過她的字。
誰能想到，他不僅找到了網友，現在連真人都出現在他麵前。
嗬！
奚芮：瑟瑟發抖.jpg
她隻是想追星而已，看愛豆的舞台，追愛豆的綜藝，有時間偶爾參加線下活動……什麽“得到承承”，隻是在網上口嗨罷了。
“承承和七百分可以兼得嗎”想要愛豆的回複，奚芮並不想被愛豆特別關注。
而且，她聽承承這個語氣，似乎有些不善。
其餘粉絲：哇，羨慕！原來字寫得好、學習好就能得到愛豆的青眼！
後來，這個消息在粉絲內部傳開，她們都悄悄練字，自認為字還能看的粉絲彩虹屁、觀後感甚至連同人文都是手寫的。
而現在，除了奚芮本人，其餘粉絲根本察覺不到孔殿承語氣裏的威脅，隻覺得他帶著笑意的聲音特別撩。
考七百分了不起啊！她們……她們還真考不了。
但她們也有禮物要送。
孔殿承有點傲慢地抱著雙臂，一個也沒接，還開口嘲諷：“你們出去後別說是我的粉絲，我這是去別的地方趕通告，拿著這些東西來回跑健身嗎？”
趕緊脫粉吧！
奚芮趁著大家往前遞禮物，忙一彎腰從旁邊溜了。
而昌文斌聽著孔殿承的話，無比後悔拉他過來。
粉絲們：是哦，他們這是送機，又不是接機，禮物不方便帶。
但來都來了，禮物送不出去，總得帶點什麽走吧。
幾個女生怯怯地問能不能要簽名。
孔殿承十分冷酷：“不行。”
他的名字好難寫的。
“啊——”粉絲失望地喊，倒也沒有大鬧。
昌文斌：我的速效救心丸呢？
“要去辦手續了，謝謝你們來送承承，天這麽熱，承承讓助理給大家……”
孔殿承料到經紀人是想請粉絲喝飲料之類的，他怎麽可能做這種收買粉絲的事？
“時間還早，他們還在簽名呢。”
五月份的天，已經有點熱了。
他看著沐浴在陽光下的幾個女生，問：“曬嗎？”
“不曬！”
孔殿承輕輕勾唇，惹得前排的粉絲捂嘴無聲地尖叫。
他殘忍地說：“難怪你們皮膚黑。”
粉絲：？？？
你皮膚白！你清高，你了不起！
流下羨慕的淚水.jpg
“呆在家裏吃著水果不好嗎？你們是不是傻……”
孔殿承話沒說完，就被黑著臉的經紀人扯走了。
粉絲爾康手——好歹合張照再走啊！
一位粉絲後知後覺地喊道：“禮物他不方便隨身帶，可以交給工作人員拿回公司啊。”
被美色所惑，剛才完全忘記了思考。
“承承還說我們傻，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他說拿著禮物不方便，所以他收的禮物是會好好收著的吧。”
“他就是不願意收我們的禮物吧。”
“嗚嗚，他真是個小天使。”
故意毒舌，是不想讓她們辛苦來送機吧。
拒絕簽名，是因為這麽多人，根本簽不過來，怕收不到簽名的粉絲有心理落差吧。
他還想多和她們聊會天兒，結果被經紀人拉走了……
她們的愛豆真是太好了，就是這個經紀人太惡毒，簡直就像狠心的王母娘娘，非要拆散雙向奔赴的他們。
拍了視頻和照片的粉絲很快把這些物料發到網上，和其餘粉絲炫耀。
[哇，離得這麽近？承承這是素顏吧！好好看啊！]
[他真的好白啊，嗚嗚我聽話呆在家裏不曬太陽，也會變白嗎？]
[表麵毒舌，實際都是為粉絲考慮，果然是傲嬌小孔雀。]
[他低著頭和‘七百分’說話也太撩了，好嫉妒！]
[@承承和七百分可以兼得嗎現在你就是所有粉絲的公敵！除非你把電子版的學習資料交出來。]
奚芮把沒能送出去的禮物分享在粉絲群裏。
孔殿承的粉絲一派和諧，倒是有別家粉絲看見，有些人就忍不住嘲諷——
[就這？對粉絲態度惡劣，連簽名都不肯，還嘲諷粉絲皮膚黑，這樣的愛豆也有人粉？]
[這不是粉絲，是舔狗吧？]
[除了一張臉勉強能看，他還有什麽？一點成績都沒有，整天買通稿，能不能少點營銷？]
[笑死，本人怕翻車不敢營銷學霸人設，開始讓粉絲立了？]
……
孔殿承的粉絲就回懟：
[你家愛豆寵粉，生日收禮從不手軟呢。]
[也不知道是哪位，把粉絲的禮物都掛二手網了呢。]
[雖然你說話不好聽，但眼睛還勉強不算太瞎。]
[愛豆不看顏值還看什麽？你家正主沒有顏值不說，所謂的“努力”，也僅粉絲可見呢。]
[@承承和七百分可以兼得嗎姐妹，你必須要考七百分，不能給承承丟臉！不然，就把你逐出粉籍！]
奚芮：事情是怎麽發展到這一步的呢？
提心吊膽關注著網上動向的昌文斌也很納悶：這怎麽和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信心滿滿以為有大量粉絲脫粉的孔殿承：……毀滅吧！
大概，太討人喜歡也會讓人煩惱的吧。
作者有話說：
捉蟲
晚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