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以前一直是龍形, 而龍又不像孔雀直接能根據尾羽辨別性別,孔殿承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隻是,青青從來沒有見過別的龍, 年紀還小, 也不知道有沒有性別意識。

帶著這樣的疑問, 孔殿承的視線落在距龍尾巴尖不遠的腹部。

確認蛇的性別的方式就是看能不能從泄殖腔裏擠出兩根小肉芽,不知道龍是不是一樣……

感受到孔殿承的目光, 青青顧不上因他對自己的忽視而鬱悶, 忙卷起尾巴遮住。

就算是承承, 也不能看那裏!

“我是公的!”青青有點羞惱地龍吟道。

其實孔殿承並沒有很想看, 聽青青說自己是雄性,他就哦了一聲, 轉而問起青青為什麽這幾天都不醒。

結果,答案既有點出乎孔殿承的意料,又讓他覺得很合理——青青第一次化形,體力有點透支, 簡而言之, 就是餓暈了。

孔殿承回想一下,似乎距離青青上次大量進食已經快過去一個月了。

青青吃飽一次,大半個月都不餓。

平時青青也會和他一起吃東西, 雖然吃得比他多, 但那些對青青來說就隻是零嘴。

孔殿承不會做飯,又覺每天去外麵吃飯麻煩又不健康, 就請了個阿姨。

他沒有吃午飯的習慣,而且青青也不能讓人看到, 隻讓阿姨早晚來做飯。

現在正值中午, 孔殿承不太想麻煩阿姨多跑一趟, 關鍵是一個人做飯也喂不飽青青這個飯桶,他直接拿起手機,龍蝦、蟹、烤魚等海鮮買了有一百斤。

外賣陸陸續續送到,考慮到天太熱,自己買的又多,孔殿承給了小費,讓外賣員直接送到客廳。

孔殿承戴著手套慢慢地剝著蝦,然後將一個完整漂亮的蝦仁填進自己的嘴裏。

青青則就豪放得多,他將身體變大了點,不論魚蝦,他不剝殼也不挑刺,整個就囫圇吞了。

就連孔殿承剝下的蝦殼,都被青青處理了。

孔殿承本想提醒青青不必如此寒磣,但一想吃什麽補什麽,青青可能需要吃點蝦殼長鱗片。

青青吃飽之後,精神好了不少,鱗片看起來也有了光彩。

孔殿承將快遞盒子收拾完,有點難以忍受身上的味道,就去洗澡。

青青又開始折騰化形。

等孔殿承擦著頭發出來,就看到青青光著屁股、手腳不太靈活地滿地爬,這次青青的身上倒是沒有鱗片了,隻是飄著一股海鮮味,那一對龍角還在。

孔殿承動作一頓,皺了皺眉,問:“當龍不好嗎?”

他想變回孔雀原形都不能呢。

青青耷拉著眼,撅著嘴,無聲地表達著自己的倔強。

孔殿承又不能強迫青青,頗有點放任的態度。

他往浴盆裏放了水,讓青青自己去涮涮,他去找了件棉質的短袖,給青青穿。

既然青青想當人,那就不能再光著身子了。

孔殿承找了部啟蒙動畫放給青青看。

之前青青還是龍的時候,他就有讓青青認字的想法,一直讓青青和他一起看電視,學習這個世界的話,現在青青勉強能聽懂一點人類的語言。

他自己則去買點人類幼崽需要的東西,打開購物軟件後,他最先搜“裝小孩的包”,然而,竟然沒有。

孔殿承疑惑,這種好物都沒有賣的嗎?他是不是發現了商機?

但他也沒有研究這個的想法,隻打算自己訂做一個。

買不到包,那還需要什麽?孔殿承皺著眉認真思索,衣服、鞋子,還有……

好吧,除了衣服鞋子他完全想不到該買什麽,而這些他又掌握不好尺寸。

孔殿承頹然地靠在沙發上,心裏感歎:還是養寵物簡單啊。

他對養崽完全沒有頭緒。

思索兩秒,孔殿承覺得自己在網上搜索學習,效率太低,還是直接去母嬰店讓有經驗的店員幫他選比較省事。

他丟下手機,叮囑青青不能讓別人知道他是龍,不能隨意在外麵變身等。

青青神色認真地點頭,“啊啊”了兩聲。

孔殿承:“你要學說人話。”

這時他就不免有點慶幸自己有原主的記憶,不必學習新語言,他在這方麵實在沒有什麽天賦。

看見青青那雙肉呼呼還沒有他手長的小腳,孔殿承又補充:“還要學走路。”

青青不覺得這是什麽辛苦事,反而有點興奮地嗷嗷喊著。

孔殿承一挑眉:“要我教?”

“行吧。”孔殿承沒有拒絕,他現在除了自學一些課程外,也沒什麽別的事可做,有時間陪青青玩。

要是青青太笨讓他失去耐心的話,他再請教師來教。

他指著青青,緩緩說:“龍青青,你的名字。重複一遍,龍、青、青。”

好在青青不是真的幾個月大的人類幼崽,幾個世界加起來,他已經活了幾十年,而且他具有一個天然的優勢——能聽懂孔殿承的話,因此他就很順從地重複那三個字,隻是青青發音有些許的偏差。

孔殿承再糾正兩次,青青就能說出自己的名字了,聲音帶著點大多幼崽常有的黏黏糊糊,顯得口齒不太清晰,但也能聽懂。

想著小孩子都是需要哄的,孔殿承就點頭誇獎道:“不錯。”

教了半小時,孔殿承就把平板往青青手裏一塞,讓青青自學,他也去學自己感興趣的課程了。

九月份的豐城,到了晚上就沒有這麽熱,孔殿承再次提著青青出門。

不過這次他換了個包,是一個圓柱形的髒衣袋稍加改裝,上麵加了提手,下麵墊了硬板,甚至還能放個小凳子讓青青坐。

青青:忽然有點懷念以前能盤在承承手腕上的日子。

孔殿承沒有駕照,不過他住的地方並不偏,還算是市區,各種交通比較便利。

他剛出小區,他就攔到一輛出租車。

打開後車門,孔殿承說出自己的目的地,他先將裝青青的袋子放在兩座之間,隨後關門,準備把青青從袋子裏拿出來。

司機看向後視鏡,若乘客坐好,他就可以開車了。他的視線透過後視鏡對上一雙金色的眼睛,這雙眼睛長在一張宛如粉雕玉琢的臉上,看起來像個漂亮的瓷娃娃。

關鍵是,這娃娃被裝在袋子裏,隻有腦袋伸了出來。

應該是假人吧。

司機這麽想著,就見那娃娃眨眨眼,咧嘴笑了。

車廂的光線並不算明亮,這一幕看起來就格外詭異駭人。

司機顫抖著手,推開車門,幾乎連滾帶爬地逃下車。

他腦海裏浮現出之前看過的恐怖片,一般就是這樣風和日麗的晚上,一切都平平無奇,然後……

青青不解地收回笑,人類不是用微笑表示禮貌嗎?他都笑了,那人怎麽跑了?這也太不禮貌了吧。

孔殿承這邊才關上門,就又聽到開門聲,一抬頭——司機呢?

他的視線落到還在晃**的車門上,再向外移動一點,就看到司機很著急地往外跑。

或許司機是有什麽急事吧,隻是再急也不能就這麽一句話不說就丟下車和乘客,顯得有點不穩重。

還是換一輛車吧。

孔殿承重新提上青青,下了車,站在路邊擋車。

那司機跑了兩步,發現沒有危險,就壯著膽子回了頭,結果看到暖黃的燈光下一道頎長的身影,而那張臉和剛才那個娃娃很像,簡直就是娃娃長大後的模樣。

“媽媽呀!”司機頓時跑得更快了,還驚恐地胡亂大喊著。

周圍的行人看見後,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危險的事,下意識加快腳步,或是跟著跑起來。

正在等車的孔殿承並不清楚自己是引起這場**的原因,扭頭看了一眼那邊便收回了目光。

青青轉動腦袋,好奇地用人眼觀察這個世界。

一輛出租車駛近,“空車”的車牌亮著。

孔殿承抬手揮了揮。

另一邊,司機總算被人攔住,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麽。

司機喘著粗氣,結結巴巴地說:“娃娃腦袋……裝在袋子裏,會動……”

“什麽娃娃腦袋?”

“是殺人了嗎?趕緊報警啊!”

……

司機:“不是人,是靈異事件……”

怎麽可能有人長成那種樣子?

“是你沒休息好,眼花了吧?怎麽會有靈異事件?”

“就是啊,根本沒什麽事發生。”

離開車內那個狹小的空間,周圍又有不少人,司機鎮定了一點,仔細回想一下,上車的是高個子的男生,他提著一個袋子,剛才燈光下應該就是他。

他用袋子裝的娃娃到底是真是假?難道是一個會動的仿真娃娃?

司機發現自己剛才隻是匆匆一瞥,就被嚇得逃跑,好像確實沒看清。

“剛上車的乘客好像用袋子提著一個小孩。”司機有些猶豫地說。

周圍人接話:“會不會是拐賣啊?人販子不能這麽大膽吧?”

司機沒說那小孩和乘客很像,他隻想弄清那娃娃到底是什麽,不然他以後會做噩夢的。

而且他的車也不能不要啊。

司機抓住旁邊一個看起來熱情又健壯的大哥,懇求道:“大哥,要不你陪我去看看?”

被寄托厚望的大哥咽了咽口水,又看了看身旁的人,說:“要不,大家一起?”

好奇想看熱鬧的人不少,還有人互相壯膽,一群人就這麽浩浩****地去了。

司機等人走近時,就看到孔殿承手已經握上出租車的門把手。

“站,站住!”

孔殿承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是在叫自己,直接拉開了車門。轉身時,才看到人行道上一群人在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的手。

這是來搶乘的?可這一輛也不夠他們坐啊。

謙讓是不可能謙讓的,孔殿承迅速鑽進車裏,關上車門。

跟著之前那位司機過來的熱心路人一看他這動作,瞬間誤會了——這人販子要逃!

當車被攔住事,比孔殿承還懵的是這輛車的司機。

要是攔車打劫,那也太囂張了吧!可那些人為什麽還喊著已經報警了?

等孔殿承把青青從袋子裏拎出來,大家才知道這是個令人啼笑皆非的誤會。沒人認為孔殿承是拐小孩的,因為他們兩個長得太像了,而那孩子對他也是十分依賴親近的模樣。

人群散去,還在嘀咕著,那小孩的金色眼睛,以及竟然有人用袋子裝小孩……

孔殿承也忽然明白為什麽沒有賣裝幼崽的包了,原來是容易被當成人販子。

等到了嬰幼兒用品店,孔殿承和青青依舊成為目光的焦點,除了兩人的顏值,就是這不常見的帶娃方式。

還有熱情的寶媽過來搭話:

“你這是弟弟還是妹妹啊?長得真漂亮,和你也像。”

“家長怎麽放心你一個孩子這麽帶小寶寶出來?好歹也推個車啊,寶寶這樣會不舒服的。”

“要不要阿姨抱會兒啊?”

青青金色的眼睛一轉,伸出胳膊,對著孔殿承道:“爸爸,抱!”

一群人頓時石化了——他們看著像是兄弟倆,結果是父子?這麽小的孩子,竟然會說話?

孔殿承自己都有點懵,難道這就是“我拿你當寵物,你拿我當爸爸”?

青青是龍,他原本是孔雀,現在的身體是人,青青到底是怎麽產生這種奇怪的認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