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了十幾秒, 孔殿承終究是沒有做出這麽喪心病狂的事。

好歹他們一雀一龍是幾個世界的交情。

孔殿承拿起手機,將剛才下單的東西一一退款,隻留下洗衣機。

青青空間裏有各種衣服, 有些看起來和這個世界的服裝相差並不很大, 也有基礎的生活物品, 甚至還有不少電器。

不過因為他不清楚電壓是否匹配,就沒有用這些電器。

孔殿承雙手十指交叉, 撐著自己的下巴, 一臉認真地思索著:他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掙錢, 可是要怎麽掙錢呢?

他想著想著, 思緒就飄遠了。

看到窗外春日的斜陽,孔殿承想, 似乎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在掙錢之前,更當務之急的事是填飽肚子。

有了要做的事,孔殿承就把那些煩惱丟到一邊,他心情愉悅地換了身出門的衣服, 帶著青青去覓食。

原主是會做一些簡單的家常飯菜的, 孔殿承有那些記憶,但並不意味著他能操作。

他不喜歡做飯,更沒有嚐試的想法, 還是出去吃吧。

這是一座不發達的十八線小城市, 孔殿承的住處在比較偏的郊區,周圍隻有幾家小餐館, 看著就讓人沒有食欲。

孔殿承踩著柔和的斜陽,優哉遊哉地走在並不寬敞、人流量不大的街道上。

小城的確很宜居, 隻是不適合他。

他一個十九歲的年輕人……年輕鳥, 還是需要娛樂的。

青青纏在孔殿承的左腕上, 緩緩爬了半圈,把腦袋轉到他手腕的外側,探出袖口,一雙金色的小眼睛打量著周圍的景色。

曾經跟著孔殿承去過不少地方旅遊的青青隻以為是換了個城市,並沒有意識到這是和原來不同的世界。

其實,就算青青知道了,也不會在意。

對青青來說,換個世界和換個城市差別不大。他的小腦袋裏,除了孔殿承之外,也就是那點金銀珠寶了。別的,他都不在乎。

這時的青青還不知道,他最在乎的孔殿承正在發愁怎麽把他第二在乎的金銀珠寶賣出去。

孔殿承帶著青青走了半個小時,周圍逐漸熱鬧起來。

他選了家香味飄飄、看著也很幹淨的店,細嚼慢咽地吃完,又慢悠悠地走回去。

這具身體除了心理不太健康,身體也有點弱,他需要慢慢鍛煉。

孔殿承出去轉了一圈後,對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麽,有了大致的規劃:首先要去大城市,把一些容易出手的東西換成錢,然後用錢賺錢,給他突然暴富找一個能擺在明麵上的理由。

嗯,真是一個不錯的計劃。

孔殿承兀自肯定地點點頭,具體要怎麽實施,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離開之前,他要先把這裏的事情處理好。

孔殿承又梳理一遍近期的記憶,發現原主沒有已簽合同的工作還未完成。

原主沒有簽公司,他認識一個中間人,對方給他介紹活兒拿一定的抽成,所以現在孔殿承也沒有解約的煩惱。

因為沒有簽公司,原主的工作一直不多,他最近的掙錢方式就是直播和遊戲代練。

嗯?原主好像還有一個代練任務還沒有完成。

孔殿承拿出手機,登錄後開始埋頭苦幹。

他用行動證明,擁有記憶不等於實際操作能達到原主的熟練度——他成功地讓顧客的段位從白銀一降到白銀四。

孔殿承:找代練,在線等,挺急的!

沒等他找到另一個代練完成他的代練任務,顧客的消息就來了。

潘子你把持不住:“!!!什麽情況?你是把號給別人玩了嗎?還是我號被盜了?是朋友說你技術不錯,我才找你的!我要上黃金!”

孔殿承:“……”

不是很想承認自己手殘、是個遊戲黑洞。

K:“放心,等把賬號還給你的時候,一定是黃金段位。”

潘子你把持不住:“剛才為什麽段位會掉?”

見對方有點不信任,孔殿承回道:“那是一個意外。”

潘子你把持不住:“我不要你代練了,我這兩天有點時間,你帶我,等上了黃金,就把尾款給你。”

孔殿承深吸一口氣,男人不能承認自己菜,雄孔雀更不能!

K:“要不,我把定金退給你?再賠你能請一個新代練的錢。”

潘子你把持不住:“我缺那點錢?”

“技術不行就不要接代練,耍人好玩嗎?”

孔·寧願殘疾絕不認菜·殿承回複道:“其實,是我一隻手骨折了。”

潘子你把持不住:“??認真的?”

K:“你要不信,可以視頻。”

潘子你把持不住:“……算了,就算我倒黴。”

孔殿承利索地把錢轉過去,承諾道:“等我手好了,帶你上分。”

他和這款遊戲杠上了!

孔殿承未來的計劃又多了一條——練遊戲,他當晚就買了個賬號,開始苦練技術。

他暫時把自己的退圈宣言拋在腦後,似乎沒有關注後續的反響,所以他也就不知道相關的討論更多了。

有人舔顏,有人後悔自己口出惡言,有人指責那些網暴者,有人嘴硬不覺得自己錯,有人繼續指責孔殿承,有人看熱鬧……

孔殿承這個處於輿論中心的當事人反而像是局外人。

第二天,孔殿承在把洗衣機簽收之後,就帶了點簡單的行李去了省會城市。

等他回來時,卡裏就多了幾十萬。可這點錢要買房,還是遠遠不夠的……

孔殿承把玩著一塊未雕琢的玻璃種的純正綠翡翠,心裏有了主意。

他戳了下青青:“搞錢去。”

孔殿承委托好律師和私家偵探後,就又一次帶著青青出門。

原主沒有乘過飛機,他害怕接觸新鮮事物,怕遇見什麽不懂的需要向別人求助,而孔殿承就沒有這些顧慮,他隻擔心青青過不了安檢需要自己飛過去。

好在他們安全通過了。

上了飛機,孔殿承就拿著一本玉石相關的書慢慢翻看。

雖然有青青這個金手指,但他要是對此一無所知的話,很容易被騙。

坐在孔殿承旁邊的是一個穿著正裝的三十出頭的男人,他手裏拿著一個文件夾,專注地看著。

在翻頁時,男人微微活動了下脖子,扭頭時餘光就瞥見了孔殿承手中的書。

男人本來打算把腦袋轉回去的動作頓住,大致掃了孔殿承一眼,視線從有著各色圖片的書上移,落到那張年輕又過分好看的臉上。

看到那本最基本的科普書時,男人覺得這人是在做一夜暴富的夢,等看到少年的臉和那種自然散發的矜貴的氣質,男人就改變了想法,大概是哪家的小少爺來玩的。

小少爺襯衫的扣子鑲嵌了寶石,左手戴了青色的鱗片鐲子,看不出材質,似金似玉,色澤十分漂亮。

看到這些,男人有了結交的心思,他合上文件夾,側頭問道:“你也是去瑞城的嗎?”

每年的3月到6月是賭石的旺季,今年的賭石大會於5月10日,也就是一周前,在瑞城舉行。

這趟航班上的旅客,除了旅遊的,大多都是衝著賭石去的。

見有人搭話,孔殿承合上書,抬眸看了男人一眼,頷首道:“是。”

男人掏出一張名片,做了個自我介紹。

孔殿承接過,知道這人叫白子霖,是白氏珠寶的總經理。

孔殿承沒有名片,他也不覺得局促,泰然自若地拿筆在紙巾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和聯係方式。

這就是有認識一下的意思了。

他這種坦然讓白子霖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等看到孔殿承寫下的那三個字,白子霖先是在心裏讚一句“好字”,就算是寫在柔軟的紙巾上也能看出其筋骨。隨後,白子霖就在腦子裏搜索一遍,是否曾經聽過這個名字以及孔姓的家族。

然而,毫無頭緒。

盡管如此,白子霖也沒有翻臉不認人,而是就著玉石的話題閑聊起來。

孔殿承沒有打腫臉充胖子,他直言自己就是去玩玩,賺點零花錢。

白子霖順勢就說,要是開出了好東西,一定要優先考慮他。

孔殿承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兩人交談期間,還有人在飛機平穩飛行時過來和白子霖打招呼,見到孔殿承,就對白子霖恭維道:“這是白家的哪個小輩?真是一表人才……”

得知孔殿承隻是恰巧坐在白子霖身邊的旅客,那人尷尬地笑笑,就不再關注孔殿承。

之後不知道多少人拍著大腿,心裏懊惱:怎麽就白家那小子那麽好運氣,坐到了那位送財童子身邊……

他們完全不去想,就算他們坐在孔殿承身邊,恐怕也不會把他一個臨陣磨槍的毛頭小子放在眼裏。

*

飛機停落的機場距離瑞城還有九十多公裏。

孔殿承本來是要自己轉車的,現在巧遇了白子霖,他就有順風車可搭乘。

他並不知道他在白子霖心中的印象,已經從豪門小少爺,變成落魄的豪門小少爺或是哪家沒被認回去的私生子。

白子霖雖覺得自己可能看走了眼,但作為生意人,他不會隨便得罪人,舉手之勞就能結個善緣,怎麽也不虧。

然後,等到了瑞城,白子霖就見這位他以為的落魄到沒人接機的小少爺拿出一塊紫色的翡翠,神色平淡地問:“要麽?”

白子霖雖不算頂尖的行家,但也一眼能看出這塊翡翠不是才開出來的,種水是僅次於玻璃種的冰種,難得的是顏色十分漂亮,總之就是四個字:價值不菲。

所以,孔殿承是離家出走、不得不自力更生、窮到隻能賣翡翠的豪門小少爺?

不管心裏怎麽想,白子霖斬釘截鐵地答:“要!”

他給出了一個十分厚道的價格,當然,等這塊翡翠做成首飾賣出去,他賺得也不會少。

孔殿承會選這時候賣掉一塊翡翠,一是為了攢點本金,他卡裏隻有二十多萬,貴點的原石連一塊都買不了;二則是試探白子霖是不是個值得做生意的對象。

顯而易見,結果令他十分滿意。

接下來,孔殿承的日常就是買石、解石、賣玉……

他沒有按青青的指示,把所有能開出玉石的原石包圓,而是極品和普通摻雜著買,還會故意選一兩個廢料。

等賺了大半個別墅,孔殿承就停手了。

適可而止的道理他懂,而且他還有那麽多金子呢,現在有了由頭,也認識了人,以後沒錢花就能把那些東西出手了。

隻不過,青青就不這麽想,他親眼看著那些寶石被人拿走,心都在滴血。

之前那座金礦孔殿承捐了一半,但那時候捐出去的是還沒提煉的礦石,青青又沒有見到,事後聽說,他隻是有那麽一丁點不舍,並沒有太難受。

可現在,情況就不一樣了。

青青想:割肉拔鱗的痛不過如此了吧。

那些寶石本來都是他和承承的,好想去搶回來……

孔殿承哄道:“我們要把寶石換成這個世界的貨幣,然後買房子住。難道你就不想要個大遊泳池嗎?”

“好了,這塊青玉按照你的模樣雕刻出來,給你當禮物。”

青青開心了一點點,隨後就描述其對將來的家的期待:遊泳池要用寶石鋪,房子要金碧輝煌、珠光寶氣……

——這是孔殿承的總結。

孔殿承想象了一下,這不得亮瞎雙眼?他拒絕這種暴發戶審美!

孔殿承賺完錢,作為對自己的犒勞,就在周邊玩了半個月才回去。

這時,那些嘴賤的鍵盤俠已經認慫寫了道歉信,私家偵探查出確實有人買了水軍,但沒找到是誰指使的。

孔殿承付了尾款,反手就將那家水軍公司舉報。

至於那隻躲在陰溝裏暗戳戳害人的老鼠,他並不怕,要是對方敢再對他下手……那他就要教教他“後悔”怎麽寫。

解決完這些麻煩,孔殿承就開始看房子。

為了能在天熱前搬進新家,他直接買了棟拎包就能入住的二手房。

他向來不喜歡夏天的烈日,於是整個夏天,他大多時間就窩在家裏打遊戲、自學計算機相關的課程。

比起原主還算擅長的遊戲,孔殿承覺得計算機才是他真正掌握的,他學編程時簡直就是如有神助,一點即通。

大概是他曾經在某個世界學過吧。

孔殿承的遊戲水平也有很大的進步,至少帶“潘子你把持不住”上分是沒有問題的。

他腦子不笨,手又靈巧,隻要願意學,一個小小的遊戲而已,根本沒有什麽難度。

不過,他對玩遊戲談不上多熱衷,隻是當初有一股不願服輸、不想丟臉的心態才那麽努力的,現在他就當個消遣,不會像遊戲狂熱者那樣追求升段位。

不同於孔殿承的怡然自得,青青一個小龍崽,就不時發愁或傷心——

承承這樣坐吃山空是不行的呀!

嗚嗚嗚金磚又少一塊……

青青把金磚平鋪在遊泳池底,看著最後一排的缺口,他難受地想哭。

他現在在水裏,龍哭了,誰知道?不行,這麽珍貴的眼淚他一定要收集起來,給承承看。

這麽想著,青青就伸出手按住眼角,準備遊出水麵。

等等,手?他一條龍哪來的手啊?

作者有話說:

青青:再不化形,這個家就讓承承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