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嬤嬤扶著太後坐到了月華亭中,暖暖的陽光照下來,一點風也沒有。

太後眯了一下眼睛,著著若大的花園裏人來人往,還有那活潑的小姑娘拿著扇子撲蝶玩,更有那年輕公子們聚在一起吟詩聯對,比平時熱鬧多了,讓這個花園裏添了許多的人氣。

慕月瑾輕歎了一口氣,“哀家上了年紀了,倒是越來越喜歡這些朝氣蓬勃的年輕人,人不服老可不行。”

秋嬤嬤站在她身後,小心翼翼地回答:“娘娘風華正茂,一點也不老。”

她斟了一杯茶端給太後,“這是內務府送來的最新的遠山飛葉,你嚐嚐,可還是那個味道?”

慕月瑾抿了一口,“好茶和美食一樣,都隻存在於記憶中,那些味道早就尋不回了。”

秋嬤嬤一時不知她是什麽意思,也不敢隨便接話。

慕月瑾將茶杯放下,望著海棠花樹下的那幾人,眉頭蹙了起來。

秋嬤嬤順著她的眼光往下一看,正是傅仲塵和楚正青幾人一起聊天的畫麵,從這個角度看幾人距離很近,氣氛很融洽的樣子,她瞬間臉色也沉了下來。

“太後,安樂怎麽跟楚王在一起,還有這傅仲塵他到底心裏怎麽想的,真是不知好歹。”

她揮手讓別的宮女都下去了,月華亭裏就隻剩下她二人。

“若是楚王和傅仲塵二人聯手,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情。”她皺起了眉頭,一臉的擔憂。

她時常跟在太後身邊出謀劃策,對朝堂上的事情有一些了解。

慕月瑾緊抿著嘴唇,眼眸幽深,“楚正青一直對哀家不滿,他這是要用手段拉攏安樂,隻可惜那個丫頭太蠢,隻怕會被他利用。”

秋嬤嬤很輕微的皺了一下眉頭,討好著太後,“安樂天真浪漫,倒是那楚王有點操之過急了,他竟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向安樂和傅院長示好,可是這又不像是他這種心思深沉的人能做出來的事情,難道這是他的一個陰謀。”

慕月瑾沒有說話,楚王到底手裏有什麽王牌她還不太清楚,她暫時還不想跟他撕破臉,但是楚王今日之舉似有挑釁之嫌,楚王明明知道自己會將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還如此毫不背諱,可真是不將她放在眼裏了。

她想到此眸色陰森起來,傅仲塵的事情還沒有解決,楚王就有起勢的嫌疑,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傅仲塵絕不能落入楚王之手,若傅仲塵再執意不肯臣服,就留他不得了。

“秋嬤嬤,你覺得傅仲塵這個人怎麽樣?”

“這……”秋嬤嬤有點不知所謂,遲疑著不知道該說什麽。

慕月瑾冷笑一下,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跟秋嬤嬤解釋。

“我覺得此人真的心機很深沉,像安樂那樣刁蠻的性子他都忍的下去,而且看他的樣子還對安樂特別的細致體貼,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安樂當時看上傅仲塵非要嫁給他,慕月瑾就有兩種打算,一是讓安樂跟他成了最親密的人,便可套取他的秘密,二是安樂生性刁蠻他定然不喜,若是抗婚便是殺頭之罪,若是娶了回去忍受不了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她便可以借機懲治於他。

可是一直到現在她都沒有抓住傅仲塵的半分把柄,此人過於狡猾,自己每出一招他都能巧妙破解,實在是個頭疼的人物。

秋嬤嬤一直有一點不明白,以太後的手段和地位,若想除去一個傅仲塵簡直不要太簡單,可是偏偏還這麽大費周折。

她大著膽子說了一句,“太後,奴婢愚鈍,若是這傅仲塵礙了太後的眼,讓人殺了便是,想必一個國子監的院長暴病而亡,皇上也不會揪住不放。”

慕月瑾的許多事情秋嬤嬤都知道個七七八八的,但太後還是有所保留的,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何況太後又不是隻有她一個心腹。

“殺人也為三六九等,你說的是最簡單粗暴的法子,也是最沒有腦子的一種,哀家想要的是理所當然任何人也找不出漏洞的那種。”

她的語氣瞬間陰冷起來,讓秋嬤嬤背後瞬間生了一層細汗。

“奴婢愚笨。”

她馬上跪了下去請罪。

“起來吧,這裏又沒有外人。”

慕月瑾口裏這樣子說,其實她還另有打算,當年慕將軍之死已讓傅清生疑,那個頑固的老頭子還查到了一些證據,一直到死都沒有說出證據放在什麽地方,交給了誰,她這是投鼠忌器,她是怕傅仲塵逼急了會拿出這些證據反咬自己一口。

不過這也隻是她的一些猜測,傅清會不會把證據交給傅仲塵還在兩可之間,她更怕這些證據落在別人的手中,總之這是橫在她心裏的一根刺,她要徹底消除才放心。

若沒有這層顧慮傅府一家子早就不存在了。

秋嬤嬤戰戰兢兢地立於太後身邊,又怕自己太笨了會被太後嫌棄,又怕自己太聰明了會被太後滅口,她打死再也不敢說話。

可太後偏偏又要問她的想法。

“你說這傅仲塵一個隻知道讀書的呆子,他懂得怎麽判案嗎?”

秋嬤嬤這次再也不胡說八道了,恭恭敬敬地回答:“想必是不會的吧。”

慕月瑾站起來在月華亭裏踱步,“他有弱點就成,既然安樂公主他能好生哄著不惹她生氣,那他若是辦不好朝廷的差事,誰也沒辦法保他,到時我再逼他做出選擇。”

“秋嬤嬤,皇上現在何處?”

慕月瑾想出了一個萬全之策,臉上浮現出笑意,傅仲塵是你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的,就別怪哀家出手狠毒了。

前些日子京城裏出了一樁怪事,連著好幾天都有學子無故失蹤,那些學子的家屬第一時間就到衙門上報了這件事情,可是衙門調查了好多天都沒有一點頭緒,又移交到了大理寺手中,大理寺卿是一個年過四十歲的中年男子,他辦案多年經驗豐富。

大家本以為案子到了他手裏定然可以一舉告破,誰知不但沒有一點進展,事情還惡化了,學子失蹤的數量還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