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會試最後一天,有那富家舉子們帶的下人,還有京城的親戚朋友等都在場外等侯,再加上聞風而來的百姓,裏三層外三層圍的是水泄不通。
楊管事讓人去請主考官出來。
傅仲塵和單侍郎一起來到外麵,單侍郎當時就臉色煞白,這是刑部的人啊,他們這是要幹什麽,難道是科考出了什麽問題,他一時間嚇得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傅仲塵臉色沉靜,穿著官服越發襯出他的儀容不俗。
“楊管事,你這是何意?你可知道隨意擾亂科考是什麽罪名,還不讓人速速退去。”
衣袂飄飄義正詞嚴,圍觀的百姓暗自稱讚。
“這傅院長果然是姿容不俗,難怪安樂公主會看上他。”
“名不虛傳哦。”
楊管事嗬嗬冷笑,“傅院長,死到臨頭還裝模作樣,跟我們走一趟吧。”
這時百姓開始議論紛紛,聲音開始一浪超過一浪,傅仲塵也是科考之路過來的,他現在的官職也是他寒窗十載得來的,深知參加會試的舉子們的辛苦。
他讓大家噤聲,“楊管事,現在可是三年一次的會試,這裏麵可都是舉子出身,出仕為官都有資格,你這樣鬧事,若是影響了他們作答,可知後果?”
“我勸你還帶人離開,免得驚擾考生你擔待不起。”
楊管事從鼻孔裏冷哼一聲,“你以為我不知道這是會試?可是若有人從中搗鬼還有什麽公平可言,我也是為了舉子們的公平才會站在這裏。”
傅仲塵勾唇冷笑,“楊管事到底所為何事,不要無端的危言聳聽,舉子們還在答題,莫擾了他們的思路,若是無事恕不奉陪。”
“來人,把傅仲塵帶走。”
楊管事連傅院長也省了,直呼其名聲色俱厲。
他身後馬上就上來兩個人,要押走傅仲塵。
傅仲塵淩利眼光一掃,“你們憑什麽抓人,我可是國子監院長,會試主考官你們也敢亂抓。”
那兩人被他這樣一嚇,頓時也不敢動了。
楊管事氣得臉色發青,“我接到舉報傅院長濫用職權,為了公平起見把他帶走接受調查。”
傅仲塵聽他這不清不楚的手中一定沒有確切證據,要不然直接就會把人帶走,心裏有了底。
“抓人要有刑部尚書簽署的抓捕令,你可帶來了?”
楊管事自然是沒有,刑部尚書哪能胡亂簽署抓捕令,他的臉色暗了一下,“抓捕令稍後就會送到,你還是乖乖跟我們走,省得最後連一點臉麵也沒了。”
“恕不能奉陪,會試還未結束,傅謀怎能丟下他們不管,他們十年寒窗,不可毀之一旦,等科考結束我自去領罪。”
他這樣說已是給足了楊管事麵子。
可楊管事張揚跋扈慣了,怎會空跑一趟。
“你倆是死的,把他帶走,我楊某若是抓錯了人,便引咎辭官。”
那兩人站在那裏左右為難,不知道該不該抓人,哪個也不敢得罪。
事情僵持不下,還是單侍郎覺得事情有點蹊蹺,上來跟楊管事打招呼。
“楊管事,傅院長一身正氣為了科考事宜鞠躬盡瘁,你又有什麽證據說他有問題,不妨拿出證據來,也好將此事做個了斷。”
傅仲塵胸有成竹,就等著看楊管事如何自己打臉。
他嘴角不自覺地勾了一下,似乎有笑意一縱即逝,楊管事也發現了他的表情,更是氣都不打一處來,裝模作樣自作聰明,難道就憑你長得俊嗎,老子可不是斷袖。
傅仲塵也狠狠瞪了楊管事一眼,“有證據就拿出來,若是胡攪蠻纏,我定不會善罷幹休。”
楊管事這時才不慌不忙地把他手中的考題拿了出來,傅仲塵懷疑他有毛病,既然證據都揣到懷裏,還羅裏吧嗦搞一堆前奏,他這是天生有表演欲,還要把氣氛烘托起來才讓主角上場。
楊管事清了清嗓子,“這可是你自找的,本來我還想給你留點麵子,那我就不客氣了,我手中這份考題就是在舉子們所住的會館裏找到的,科考泄題你可還有什麽話說。”
他這話一出,百姓們一下子嘩然。
特別是那些有考生在裏麵的下人還有親朋好友,他們一下子義憤填膺起來,“原來如此,這不公平,把罪魁禍首抓起來問罪。”
“簡直是膽大包天,連考題都隨意出賣,這種人還有什麽資格做院長。”
“聽說國子監的新生錄取也鬧過一場,說是有銀子就能進去,看來是無風不起浪啊。”
大家說什麽的都有,其中有幾個鬧的特別凶,都想衝上來動手,見有買菜過來看熱鬧的仆人,他們就抓起菜邦子扔過來。
“抓起來,這種人不配站在這裏。”
“真是衣冠禽獸。”
楊管事眼中閃出陰森的光芒,也不阻止這幾個人鬧事,“傅仲塵,你還有什麽話說,抓走。”
單侍郎呆若木雞,他這也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這好好的怎麽會這樣呢。
傅仲塵穩若泰山,“楊管事,你隨便拿了一份考題就說是會試考題,這未免也太敷衍了,你怎麽知道這是會試考題?考題從定下來就隻交到皇上那一份,直到剛才才發到考生手裏,你又不是考生,難道你有千裏眼?”
吵鬧的百姓一聽這話,也覺得甚是有道理。
“也對啊,這位長官是怎麽拿到考題的?”
有那些富家舉子的下人們都比他們本人還操心,會館裏有考題不奇怪,備考的時侯會收集往年考題,還會找門路讓已經成功出仕的進士指導,這都很正常。
單侍郎一聽也驚醒過來,“楊管事,你把手中的考題不妨拿來跟我們考生正在做的比照一下,若真是泄露考題,再抓人不遲。”
楊管事的考題是從太後那裏得來的,他心中自是有數,硬氣的很。
“好啊,那就讓你們心服口服,給你們比照去。”
單侍郎命管事把考生正在做的那套考題拿過來,自有管事連忙去拿,傅仲塵一點也不慌,他背著手站在那,冷笑著看楊管事像隻上躥下跳的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