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舒可能被摔得七葷八素,頭暈目眩的,我看她坐在雪地裏老半天才有反應。她也沒看我,隻是說了一聲:“謝謝!”便一隻手抓著我的手臂,另一隻手撐在地上,就要站起來。那知她腳稍一用力,立刻慘呼一聲:“哎喲!”便一屁股又坐回了雪地上。

然後我看見這個超級偶像巨星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居然立刻飽含了熱淚,隻是用力咬住嘴唇,才沒讓它掉下來。她伸手撫著右腳踝部,用痛苦的聲音道:“我的腳,痛死了!”

我蹲下身子,看著她那條特別修長的腿,道:“是腳踝嗎?可能是扭傷了吧,你活動一下腳腕,看看能不能動?”

許舒依言試著轉了一下腳腕,突然她全身一顫,痛得嘴裏隻能發出一個“啊”字,連忙把一隻手放進口中咬著,接著眼眶中含著的淚水終於大顆大顆的掉了下來。她不願意讓我看到她哭,忙把頭轉了過去。

我明知故問的道:“很痛嗎?”

許舒不答,自顧自在那兒抹著眼淚。

我又道:“看來是很嚴重呢!得趕緊去醫院醫治。你的那些經紀人、保鏢什麽的呢?怎麽不在你的身邊?”

許舒聽我的話中意思,顯然已經認出了她。她回過頭來,終於仔細的看了我一眼,然後立刻低下眼廉,道:“他們正替我擋著歌迷呢,我是一個人悄悄溜出來的,要不然還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脫身,歌迷們,實在是太熱情了!”

我哦了一聲,表示理解。再見她仍是坐在雪地上,這麽長時間,估計褲子都要全濕了。便道:“你這樣坐在這裏也不是辦法,還是趕緊打電話叫他們來吧。你的腳傷早一點治,便可能會早一點好。”

她點點頭,便左右尋找著什麽?

我問:“你找什麽?要我幫忙嗎?”

許舒道:“我的包,剛才從樓梯上摔下時,不知被甩哪兒去了。要不···謝謝你幫我找一下?”

我站起身,先去把她的帽子撿了起來,然後在樓梯上找到了她的提包。等我轉身時,看到許舒兩手撐地,艱難的想用單腳從雪地上爬起。

我馬上走到她身邊,問:“需要我扶你嗎?”話才剛出,許舒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上臂,穩住了她搖晃的身體。然後不好意思的朝我一笑,道:“對不起。”

她美麗的臉上猶有淚痕,一笑之下,頓時明豔動人,風華萬千。饒是我定力超群,仍心馳目搖,不敢多視,隻好趕緊低頭。

她站直身子,受傷的一隻腳勾著,隻用另一隻腳金雞讀力的站在雪中。她生怕一個不穩又要摔倒,如碰到那隻傷腳就糟糕了,所以一隻手不夠,兩隻手都緊緊抓著我。

我把她的帽子和提包遞給她,說:“你的包,找到了。”許舒嗯了一聲,略一遲疑,便幹脆挽住了我的手臂,騰出一隻手,先接過了帽子,胡亂戴在頭上。再接過提包,一邊含笑的抱歉:“真的不好意思,我也沒辦法,借你的手臂用一下。”一邊用從我手臂下伸出的手去打開提包。

我也微笑不語,其實不管是誰遇到了困難,我都會盡我所能的去幫助他,更何況眼前是那麽有名的一個美女。

許舒用空著的那隻手在提包裏找出一隻精致小巧的手機,打開翻蓋,在電話薄中找尋著號碼。忽然她停下手,將手機頂在自已的下巴,象是自言自語,又象是在對我說:“不行,如果他們過來接我,那些無孔不入的記者一旦聞風跟來,那我這個狼狽的樣子肯定要上明天報紙的頭版頭條了。真是想想都可怕,我···還不能打這個電話。”

她皺著眉頭,顯然很為難。我道:“可是你的腳非得去醫院醫治才行,這裏又沒有交通工具,你跛著一隻腳,怎麽走?”

許舒道:“那也不能把記者給招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們藝人,形象太重要了,要是明天的報紙上登:歌手許舒為了逃避與熱情歌迷的見麵,偷偷從小門開溜,結果摔斷了腿等等。再配上一幅我跛著腳,被人攙扶的照片。我···我就不要活了。”說著,她銀牙暗咬,下定決心,就算是在這裏痛死,也不能讓記者發現此事。

我啞然失笑,心想有那麽嚴重嗎?我不是明星也不了解明星的想法,隻是見她如此害怕記者而覺得好笑。便道:“離這裏最近的紅十字醫院在五一路上,大約有五公裏遠。而且這條路上幾乎沒有住宅區,所以很難攔到計程車。這麽遠的路,又是滿地的積雪,請問你怎麽去呢?”

許舒聞言歪著頭想辦法,她那漆黑的眼珠兒骨碌轉了一圈,然後向我看來,忽然甜甜地張口叫我:“大哥······”剛叫了兩個字便講不下去了,我見她立刻臉頰飛紅,表情羞澀,那種神情出現在她那張舉世無匹的臉上,頓時害得我心髒別別亂跳,差點就要腦溢血。我趕緊深呼吸,再深呼吸,強行平靜自己的心情,我發現這世上恐怕極少有男人能在她身邊呆上長時間,因為最終下場不是心髒病突發而死,便是腦溢血而亡。殺傷力···太大了!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迷人的女子?以前在電視上,書刊上見過她,覺得漂亮是漂亮到了極點,但也沒這種強烈的無法抵擋的心動感覺。而當活生生的人站在你麵前時,她所表現出來的韻味,會使她的美麗成幾何倍數增長,怎麽抗拒得了?

幸好許舒沒注意到我的失態,她扭捏了一陣,終於開口說:“看得出來,大哥你是個好人,剛才也多虧了你幫助,不過我現在真的沒辦法了,大哥你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能不能···能不能······”

她的話越來越輕,到最後已幾不可聞,大有難以啟齒的味道。可我還是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道:“背你去醫院?”

許舒不答,隻是睜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挺可憐的看著我。我忽然就心軟了,是個男人都不可能會拒絕她的任何要求吧?我一邊自我解嘲,一邊歎了口氣,蹲了下來。

許舒臉上露出了一絲頑皮的笑容,她雙手摟住了我的肩膀,道:“那我就不客氣了,小心點,我的腳,哎呀!輕點,好痛。”其實我還沒把她背起來呢。我雙手托起她雙腿,站了起來。

許舒身材在女姓當中算高的,我看她至少也有一米七零。但我托她起來時卻一點也不覺得沉重,隻是覺得她褲子濕濕地,冰冷得難過。我道:“坐穩了,我可要走啦。”說著在雪地中艱難的行去。

我怕路滑失足摔倒,我倒沒什麽,要是再傷了許舒,那我罪過就大了,所以走得極慢極小心。許舒也覺得在我背上搖晃著挺可怕,怕我一鬆手把她給放下來,那她的腳一落地,還不得痛死?所以雙手緊緊的箍住我的脖子,牢牢地貼在我身上,一點也不放鬆。

走沒幾步,許舒忽然問我:“我是不是很重?”

我道:“還好。”

“哦?最近我正在減肥,就怕你嫌我太重呢。”

“是嗎?”我想笑笑不出,據我估計,許舒體重最多也就百斤出頭,以她的個頭隻能說偏瘦的,這樣也要減肥,那別人不是都不要活了?

走到了五一路,極目看去,這裏別說的士,就連人影也沒有一個。看來真的要背她走那麽遠了。五公裏啊!光走走就已經挺累人了,何況還要背著一個大活人?

我一定是瘋了!我自己給自己下評語。不過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我隻好用力將她向上一托,繼續小心的向紅十字醫院方向走去。

許舒又問我:“剛才的演唱會,我表現得還好嗎?”

我道:“我沒去看,不過我妹妹去了,她可是你最忠實的崇拜者,你的每張專輯她都買,估計你的每首歌她都會唱呢!”

“是嗎?”許舒聽了蠻開心的,她又問:“那你怎麽會剛好在體育館邊上的?我還以為你是來看演唱會而還沒回去的歌迷呢。”

“我妹妹來看了,我是來接我妹妹回家的,她倒好,不等我就自己打的回去了,害我空跑一趟。“

“哦?你對你妹妹可真好呢,這麽冷的大雪天還來接她。”許舒忽然格地一笑,道:“說老實話罷,是女朋友,情妹妹吧?”

“哪兒呀,是親妹妹,同一個父母生的。”

“那你真是個好哥哥。對了,你背了我這麽久,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我叫唐遷。”

“是哪兩個字?”

“唐朝的唐,搬遷的遷。”

“唐遷,嗯,我記住了,以後我一定會好好感謝你的。”

“無所謂,助人為樂嘛,何況你又是我妹妹最喜歡的歌星。”

“看來我還是沾了你妹妹的光,嗬嗬!你呢?你喜歡我唱的歌嗎?”

“我呀?還行吧!我一般很少聽歌的,不過前兩天聽了一首你唱的歌,覺得很好聽。”

“是嗎?哪首?”

“歌名我不知道,我記得歌詞裏有幾句···什麽來著?對了,是當我決定要愛的時候,然後什麽什麽······”

我話音剛落,背上許舒輕輕地就唱起來了:“當我決定要愛的時候,我的內心卻是一片空洞。看不清迷蒙的前方,會是什麽模樣······”

雖然沒有音樂伴奏,但許舒仍唱得十分淒美動人。她有一副天生的磁姓好嗓子,加上樂感又非常強,不管在什麽時候,什麽地點唱起來,都十分好聽。

等她唱完,我讚道:“對,就是這支歌,你唱得真好聽。”此刻的我,其實很累了,氣息也開始粗重起來。還要陪她聊天,己經不能煩暢的說話了。

許舒心很細,她馬上注意到了我似乎背得很辛苦,便說:“你很累了吧?放我下來休息一下罷。”

她這麽一說,好麵子的我當既道:“哪兒呀,我沒事,你這麽輕,背著都沒什麽感覺,怎麽可能累呢?”說著用力把她朝上再一托,繼續向前走去。

許舒沉默了一會兒,道:“那我再給你唱幾首歌吧,但願能讓你心情輕鬆一點。”我笑道:“好啊,看來我今晚特別走運,能讓著名的大歌星許舒小姐為我單獨開一場演唱會,不知我需要幾輩子修行,才能有這個福份哪!”

許舒“嗤”地一笑,道:“前麵一直看你挺正經的,怎麽一下子油嘴滑舌起來了。”我臉一陣發燙,很懊悔的想:“唐遷呀唐遷,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怎麽一看到美女,居然就失態了,簡直太不應該了。”

我正在自責,背上許舒又輕輕唱了起來:“一路歌唱,在那傍晚時光,一路歌唱,好把黑暗趕跑。盡情歡笑,無論你去何方,腳步越走越快,背上越來越輕,隻要一路歌唱······

在昏暗路燈的照射下,前方的路似乎無窮無盡,我卻一點也不覺得焦急。我背著佳人,伴著歌聲,就象走在雲端裏一樣,飄飄蕩蕩,隨風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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