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網、往身子裏注水的管子，就用石油做的是吧？”
朱元璋帶著人把倒掉的黃豆撿起來，洗洗手，坐回來問同樣幫忙撿豆子的裏長。
“是的陛下！”裏長不想強調那個叫靜脈點滴注射，而不是什麽注水。
“黑糊糊的東西居然能做出來透亮的管子，最後那個黑的能拿來做墨？”朱元璋又問。
“能，油煙收集，跟煤炭煉焦的煤焦油一樣。已經送給製墨的人去琢磨了，這個成本低。”
裏長再次回答，反正石油是好東西，用途廣泛，無非提取太難，需要一點點來提高技術。
想工業化提取，需要先工業化提取其他的物質，村子正在慢慢完善。
朱元璋想一想，搖頭：“真是難為你們了，這東西能是人想出來的？百姓隻曉得用它點火，還有往牲口身上抹，治療皮膚病。”
“術業有專攻而已。”裏長謙虛。
“關鍵你們什麽都專攻，烤肉串你們也專攻，比別人烤的好吃，為送東西來的人烤一些，不能叫人餓著肚子。”
朱元璋同樣不去具體說下丘村專攻的術業有多少，他看著幹活的人，再看看自己這邊在吃串，決定大家都吃。
下丘村的人去殺羊，先拿過來茴香豆、煮的毛豆、豆腐幹、韭菜等東西，後兩個是烤的。
幹活的人搬運完，洗手、喝啤酒吃東西，吃一吃，羊肉串在宮女和太監的幫忙下串好送上來，稍微用料酒、澱粉、鹽醃製一會兒。
送貨來的船工是外人，搬運貨物的是周圍此地的自己人，然後山東各府出一個知縣，附郭縣的知縣。
聊城屬於東昌府，多個同知到此，匯報石油開采的情況，與糧食分開。
官員們有資格靠近，等著被問話。
朱元璋不問，問個甚？那麽點事情，萬一自己問的內容對方答不上來，尷尬不？還能給對方撤職？
本來大家開開心心，問來問去，弄下去幾個知縣，要不要找人去頂替？
真想了解情況，旁邊不是有宜長嘛！問他。
朱元璋不想問，裏長想，他回來的時候讓人在那裏鑽井，好不容易鑽到石油，錢怎麽算？
“陛下，石油鑽出來，鑽井的工錢和後續采油的工錢得有個說法。”裏長提醒。
“誒？”朱元璋發一下呆：“確實，忘了此等重要之事，油井是咱大明的，別人不準動，采油需要勞力。那個……傳東昌府同知方餘廣過來。”
方餘廣正在慢慢適應啤酒的口味，陛下喝的，早聽說應天府有好酒，果然。
宮女過來叫他，不是太監，他一起身，軍士把他的桌子和椅子抬起來跟隨。
到前麵停下，有外人在，朱聞天坐在前麵烤串，孩子給馬皇後帶。
方餘廣先下跪，再起來被賜坐，跟著喝一杯啤酒，看到烤串的人對自己笑，不那麽緊張了。
他兩手放在桌子上，距離近，不到五米，若是他瞬間暴起，就……會被反應速度比他快的憨憨給飛成刺蝟，簽子上還帶著烤羊肉呢！
哪怕他帶著傷衝上前了，確定可以打過朱元璋？
“餘廣啊！鑽井用了幾許人力？”朱元璋聲音溫和。
“回陛下，四百人晝夜不息，前麵還好說，後麵鑽到石頭和水了，調整銼刀，破了水層與石層，再往下就好了。”
方餘廣早打好了腹稿，好幾套呢！看陛下如何問。“給錢了嗎？向上提油的人怎樣安排？”
朱元璋知道銼刀是啥，圓刃銼，四川打鹽井用的技術。
同時又是幹旱地方打井的方法，有挖的，有鑽的，關鍵不可以用畜力，怕用力不均勻。
鑽的時候喊號子，大家每一步都是同時邁出，換上一圈牲口，鑽不動，牲口各使其力。
“陛下，鑽井之人每人五斤穀子，采油的三斤，前一個月算勞役。”方餘廣答。
“少了，往後的錢從宮中出，鑽井的繼續找地方鑽，一天一人五十文，采油的一天四十文。
不要算服勞役，找身體好的人幹，額外補貼五文錢的飯錢，由府裏出人手采買食物做飯。
不可貪墨，要把每人的五文錢補貼做好了飯菜，有肉，石油開采乃大事，切勿輕忽。”
朱元璋定高價，大明需要石油，石油太神奇了，在下丘村手上不曉得能變成啥。
裏長跟著出聲：“陛下，草民以為，每采一石石油，獎勵東昌府十文，由其官員分配。”
“好！餘廣，記下，一石石油給你們十文錢，你們自己拿著花，采石油的人有力氣才能采得多，鑽井的人有力氣方可鑽得快。”
朱元璋明白了，用錢來驅使，地方上敢克扣錢，不給吃肉吃飽，產量減少，你們拿的錢便少。
“臣遵命！”方餘廣回應，不說遵旨，因為沒有旨意，又不是口喻，這個屬於命令，宮中直接出的。
他看裏長，再次確定下丘村的地位，之前下丘村陪同太子、秦王，據說那裏的石油乃下丘村提供的位置，試鑽第一口井，果然有石油。
然後山東最初的旱災和後來的麥茬種豆子、套種高粱，皆出自下丘村之手。
今天看到了，下丘村的裏長自稱草民，隨便說句話，陛下就采納，給錢的事情啊！
“陛下，若形成貫通渠道，如四川鹽井，油不好向上提，灌開水溶油再提，油在水上。”裏長怕下麵的石油太凝了，給出辦法。
其實現在用不到，那裏的時候以土方法來采，需要很多年才能如此。
裏長提供一個思路，用不用看實際情況，最好不需要用。
朱元璋頷首：“對，若不好采，可試試。”
“臣明白了。”方餘廣眼睛一亮，記牢，萬一那天太黏稠了就往裏倒開水。
“嗯！”朱元璋微微點頭。
有宮女過來，讓方餘廣把位置往旁邊挪挪，不用回之前的地方，挪遠一點，給你坐著回答就不錯了。
方餘廣挪出去十米，距離安全。
“宜長，你說百姓送來的大豆和高粱，咱得吃到何時？咱怕沒吃完全發黴了。”
朱元璋思維跳躍很大，剛剛說石油開采，現在成了糧食保存。
裏長吧嗒下嘴：“陛下是想要宣揚山東百姓給陛下送東西？”
“說辦法，不要學楊修。”朱元璋一副朕欲殺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