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三,吃過早飯的隊伍向著北麵行去。

趙家村子的人流著眼淚送別,之前缺牙的人用舌頭不時地舔一下新鑲的牙,隨即歎氣。

他們皆是年歲大的,此一別,估計再難相見。

“別哭啦!回頭賣爆米花棒和爆米花,等咱村錢多了,一起去應天府見陛下。”

趙禮不悲觀,他覺得隻要村子富裕了,再帶領周圍的村子一起富裕,就能找理由到南京。

爆米花棒和爆米花,是昨天中午開始不停地做出來的。

這是下丘村送給趙家村最後的禮物,讓他們拿去賣錢,加上路費和扣除的商稅,依舊能賺到七八倍的錢。

下丘村為此又組裝了一台蒸汽機,用來磨小麥粉,到時候這個小麥粉也能拿去跟人換小麥。

或者冬天為礦裏的人提供麵食,反正發展的方法已經拿到手了,照著做便可。

“爹!”之前膽子很大的小女娃娃拉一拉父親的袖子,仰頭:“下丘村很厲害啊!”

“是呀!不是一般厲害!下丘村就是太子的村子,果然沒錯,陛下擔心太子與秦王,才讓下丘村的人跟隨。”

趙禮自己腦補了很多,又搖搖頭,不再去想那些。

……

“裏長,這回換了個窯來燒,小七他們壓力很大吧?”

朱標沒乘車,他騎馬走,扭頭與裏長說話。

裏長以前騎術不好,後來慢慢練,兩條大腿的內側磨破過幾次,現在不用抓韁繩也能晃悠著趕路。

當然,韁繩他會拿在手裏,不能扔。

“沒有壓力的,那窯看著行,之前的比例大,此次燒出個十來件,即能證明方法沒錯。

汝瓷是斷了傳承的,不像其他的窯,始終有人。

瓷器本沒有第一第二之排名,隻是天青色是單色色彩的極限,將來會向著多彩發展,一樣絢麗。

碧空如洗美麗,晚霞難道就不好看了?汆丸子好吃,紅燒丸子同樣香。”

裏長知道此刻太子殿下的情緒,故此不會簡單地回答問題。

要帶著哲理與讓人思考的東西才行,正如之前教導朱樉一般。

裏長認為這是屬於自己的責任,因為自己沒有那個當皇帝的氣魄,又想著讓大明強盛。

那就去輔助別人,憨憨說過,有的人輔助別人,其實是為了百姓,最後也能受到萬民愛戴,青史留名。

故此,隻要達到目的便可,無須去爭累人、累心的位置。

“是啊!汝瓷不過是個念頭而已,因為斷了,沒斷的其他瓷,難道就不好了?朱裏長,若不是你的畫工和書法太差,你就是高人啊!”

朱標心情好起來,身邊有個良師確實不同啊!他開個玩笑。

好幾次,宮裏都認為朱裏長是高人,後來看到了那個箱子,裏麵的原作畫和字體,比朱裏長強多了。

朱裏長隻有在沒辦法的時候才把原作的畫拿出來讓人用一下,用完趕緊收回去。

“太子殿下放心,草民一定會努力學習。”裏長一臉認真的模樣保證。

“哈哈哈哈……”旁邊的人,包括護衛都忍不住笑了,這說的是學習的事情嗎?

“裏長不要總是開玩笑,一天半,咱就到洛陽,接上隊伍咱們就換道,不走黃河沿線。”

朱標笑了一會兒,說起前進的路線,黃河沿線不能走,道路太險峻。

關鍵是黃河水路逆流也不好走,流量小的話,過去擱淺,流量大的話,又被衝得必須找纖夫。走另一條陸路,要翻山越嶺了,但會有一段平原。

其實就是走古代從洛陽向長安行軍的路,長安被奪了好幾次,好好的關隘都守不住。

裏長自己也笑了一會兒,然後說:“黃河屬於分段式季節性河流,等以後咱們的技術提高,可以趁黃河下遊枯季的時候多多清理淤泥,加深河道。”

“是啊!總比泛濫了好!需要人手和好的工具。”

朱標明白裏長的意思,下丘村的技術一直在提高。

之前說傳動的鏈條不行,結果一直用著皮帶來傳動,這個人來踩確實不可以,蒸汽機動力則沒問題。

……

八月二十五日中午,大隊人馬抵達洛陽,不但要匯合一部分人,然後還要分河流運輸與陸路前進到下一個地方。

這裏沒什麽可說的,千古名都,礦產資源容易開發的都被開發了,當地百姓知道什麽時候種什麽。

“裏長,有什麽輔助策略?”朱樉站在洛水旁邊問裏長。

“把便民處建一個,包括下遊的開封。然後宮裏的大棚在此地賺錢,有錢人多啊!”

裏長沒有指點當地種植、養殖什麽的心思。

“花,花呢!嘿嘿嘿嘿!”朱聞天有話說,他指著路邊賣**的攤子喊。

其他人聽憨憨喊,再看到花,會理解,確實不錯。

下丘村的人絕對不會那樣想,憨憨怎麽可能閑得無聊喊花。

裏長看憨憨,再看那個小手勢,懂了。

“花確實不錯,不過大棚種花也行啊!賣花,總有富貴的人家在喜慶的日子裏要花的。

此刻有**,牡丹花見不到的,除非放在大棚裏種,那樣移栽的時候,其實需要口罩布。

牡丹代表著富貴,如果冬季裏賣給有錢的人家,他們會喜歡。

所以大棚若及時建過來,加上本地就有的蜜蜂,許多花還來得及。”

裏長理解了憨憨的意思後,心中有譜了。

“對呀!兄長,說好的冬天把大棚放到各個地方,父皇那裏怎麽做的?”

朱樉急了,今年指望著用大棚蔬菜賺富人的錢,因為富人總是留著錢不花。

大明的貨幣流通為第一位,人家下丘村之所以不留那麽多積蓄,就是為了讓貨幣流通起來。

隻有通過一些奢侈品,才能叫有錢的人增加消費欲望。

冬天裏的蔬菜,可以使富人增加很多額外花銷,除非他們摳搜,那個沒辦法。

比如劉德,就是父皇以前的雇主,父皇為人家養牛,那個摳啊!

不但對別人摳,對自己也摳,關鍵沒有良心,聽說現在日子過得很差,嗯!

朱標同樣發愁,寫信回去詢問,派人快馬傳遞。

晚上的時候,裏長吃過飯,找到憨憨:“憨憨,咱看你晚飯就吃一點,我也沒吃幾口,我拿了東西過來,咱倆喝酒啊?”

“我在猶豫,要不要算計本地的有錢人,洛陽從不缺富戶。”

朱聞天在那裏寫畫著,抬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