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窯！”下丘村的人在一片目光注視下，說出兩個字。
大家點點頭，由老師傅過去開窯。
窯一打開，熱浪撲麵，老師傅們用冷水打濕手巾，把頭包上，進去取匣。
周圍的人屏住呼吸，害怕出聲造成共振把窯裏的瓷器震壞了。
一共進去四個老師傅，他們一人捧一個匣子出來，臉上是抽搐的肌肉，對著其他人使勁點頭。小心地來到外麵，擺放在木頭架子上。
大家一同往匣子裏麵看，就見四個匣子中全是天青色的碗。
‘呼哧~~呼哧~~’眾人呼吸急促起來，有人把這四個匣子搬去遠處。
其他人陸續進到窯中取匣子，瓷器在匣子裏被耐火釘固定住，一般都在底部。
到時候把釘敲掉，磨一磨，瓷器就好了。
二百個匣子先取出來，打開後，有的因為放的位置不同，或者是釉與坯的融合度不同，顏色出現變化。
這個過程很難控製，明明都是按照同一批材料製作的坯和釉，包括匣子和釘，等著燒出來總有特殊的。
有的汝瓷顏色為天青色的，有的居然帶一點粉色，還有的更趨近於藍。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都證明汝瓷燒製成功，等著把釘弄掉，窯工們一個個露出笑容，對著陽光看、背著陽光看。
“這三十二個行，加上有一點窯變的六個，其他的……”
老師傅看著大家，把二百個瓷碗放成三撥。
三十二個，六個，一百五十二個。
數量最多的有形狀不那麽規整的，有顏色給人的感覺難受，還有的剝釉……
其他人都點頭，認可這個分類，不過依舊是滿臉喜色，誰會在乎那一百五十二個廢品？
剩下的三十八個才是寶貝，尤其是那天青色的瓷碗，果然是雨過天青雲**，讓人看著心中敞亮，尤其現在的天就是如此顏色。
其他的匣子接著被拿出來，有人大喊：“窯變啦！這個窯變啦！快看，太漂亮了，一窯出這一個，一年的錢都賺回來了。”
“我這個也變了，快看啊！花瓶，這麽大的花瓶，從上到下好幾種顏色過渡。”
“看我這套茶盞，有兩個周圍發紅。”
“看我這個……別看了，廢了，娘滴！我再去拿一個。”
這回大家敢喊了，一個個匣子取出來，有個一個匣子裏就一個瓷器，有的是一套。
其實二百個汝瓷也可以幾個裝在一個大的匣子中，不過因為太過重視，每個都單獨裝。
這一窯，原來的瓷器不知道為何，出了很多窯變，即便有的變形了，它也是窯變，可惜……
“快，把所有的這窯瓷器全裝好，送給太子殿下和秦王殿下，小心，不好的也別弄壞了。
誰先去報信，讓二位殿下高興高興，咱們燒出來汝瓷啦！
以後咱們這個窯，哎呀！其他的窯工……哈哈哈哈……”
窯的主人說著哈哈大笑，其他的都是小問題，本窯燒製成功汝瓷，以後再燒汝瓷，是不是還要選自己的窯？
燒窯的哪個敢說不相信運氣？多虧自己同意了，不，多虧太子殿下和秦王殿下看上自己的窯了。
想著想著他反應過來，不是自己同意的是，必然得同意，還敢對抗太子殿下？
下丘村的人騎上馬跑了，回去報信，其他人找車、找筐和軟草。
把自己窯窯變的瓷器和三十八個好的汝瓷用棉布墊上，千萬不能磕碰了。
報信不用自己了，自己的馬不夠好，騎術更無須多說。所有參與的人都明白，不好的拿過去，要砸也是太子殿下砸，輪不到自己，真給砸了就麻煩了。
自己窯的瓷器，與汝瓷同一批燒出來，應該具備紀念意義，尤其是出了好多個窯變。
一同獻給太子，不賣錢，隻要窯在，其他的全好說。
……
“今早為礦上提供的飯是什麽？如之前一般，粥加鹹菜？”
朱標還未得到消息，他想到自己應該吃油條喝牛奶的，那麽礦工是粥？
趙禮陪同喝酒，回話：“今日不是，今天早上是黃瓜雞蛋湯，沒放多少黃瓜，雞蛋咱們學會了一個雞蛋甩一大盆湯的技巧。
不過有全麥麵的雞汁灌湯包，把菜剁碎了，雞油是膏狀，攪拌在餡裏，包好包子一蒸，雞油就化了。”
“有油吃也是好的。”朱標夾起塊醬牛肉。
他知道下丘村和宮中不允許吃那麽多的雞油，能不吃就不吃，所以除非燉雞的時候有油，其他的情況下不準放雞油。
在不缺油水的情況下，吃雞油對身體不好。
給礦工吃，顯然沒問題，他們缺油水，吃不出問題。
朱樉聽著，想到雞油的來源，問趙禮：“趙裏長，咱們走了，你上哪弄肉和油？”
“這個……”趙禮露出為難的神色：“到時再想辦法。”
如今的油和油渣，是隊伍中正常飲食所剩，給村子拿來做盒飯，隊伍離開……
“兄長先前不是說過嘛！讓你多問朱裏長。”
朱樉提示，你自己發愁有何用？我愁的時候會下丘村解決。
趙禮看向裏長：“宜長，此等事情能……”
“以繼，其實根本問題在於原材料利用上，你去買肉，然後做盒飯，屬於再加工出售。
那麽中間的過程，其實有好幾個環節，每一個環節都能產生利潤。
包括買生豬自己殺，趙家村的人難道不吃飯？
還有豬板油，單獨買價錢高，就算價錢高，買來後你熬出油，單獨賣油，其實能夠把買板油的錢賺回來，額外留下油渣。
因為在這個過程需要人工成本和燃料成本，你的燃料成本是零。
你的人工成本可以分攤，熬一隻豬的板油用時與熬十隻豬其實差不了太多。
所以要規模化、集群化、流水線化、技術化，利潤就是這樣出來的。
在應天府，下丘村接過一個特殊的盒飯客戶，一天三頓飯，給幹體力活的人吃，收五文錢，有葷腥。
換個店鋪，誰敢說這話，挨打死不冤，我下丘村接了，做到了，還有一點點利潤呢！”
裏長為趙禮講解如何節省成本，並說自己就幹過這等事情。
趙禮：“……”
他看向太子與秦王，二人點頭，表示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