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樉愕然地看著裏長,他感覺自己發現了新天地,簡直了!

還能有這等操作,怎麽想到的?

一個百姓正好做完事情閑著,給他一文錢,裝幾個沙袋,他保證願意幹。

然後是編麻袋的,正常百姓不會編很多麻袋,賣不出去。

尤其是自己要出麻的百姓,他們那麻不動,還可能幹別的,編了麻袋就隻能是麻袋。

但你給他錢,讓他編,他就會努力編,而且很便宜。

朱樉深吸兩口氣:“不用記,一聽便懂,裏長第二種呢?”

“殿下先吃口菜啊!已經過了晌午。”裏長先勸菜。

接著說:“第二種叫穩定包幹模式,尋找工作的人,有可能跟著一支商隊出去,一天七十文。

或許是半個月,或許是一個月,回來後,他們又要重新找工作。

會得技術越多的人,他們的機會就越多,比別人更好找工作。

你比如給咱們修建築的隊伍,就是五百多人,他們的工錢已經不夠高了。

別人一天賺七十文,他們很多人一天就賺六十文。

憑他們掌握的技術,現在出去,能找到一百文一天的活計。

他們為什麽不走?因為穩定,這就是包幹的一種,不用考慮明天去找工作。

咱們把秦淮河分成段,每段進行長期包幹,單日價錢低,卻始終有活兒。”

裏長說完先端杯喝一口,趕緊吃菜。

朱樉繼續點頭,對,沒錯。

你是尋求每日找工作的高價錢,還是選擇天天有活兒做的穩定生活,總有人會選擇後者。

七十文一天的需要跟著商隊出去,到外麵做事情。

不願意折騰,一天給你三十文,你天天就做那些事情,晚上還能回家跟婆娘、娃娃親親。

隻要有人選擇包幹,一下子就把市場價格壓下來。

不信看看自己的隊伍,朝廷修外來務工者聚居區的房子,得單獨調,因為有技術在。

為何這些人不離開自己去單幹?就因為穩定,始終不缺事情做,大家都在一起,還是給下丘村幹。

家人不用擔心他們,他們也不會到外麵被騙。

那麽秦淮河各個地方,自然能夠用同樣的方式操作。

朱樉高興,自己今天果然有收獲,不對,其實每天都有收獲。

一邊想著他一邊吃東西,不能總是說話,餓啊!

又過了片刻,他才停下,裏長也非常自然地放下筷子,喝口酒。

不用朱樉問,直接說:“第三種模式叫家庭協作模式,比如一家五口人,有一個要去秦淮河幹活的,但他嫌錢少。

這個時候呢!咱們幹活的過程中,不僅僅需要挖沙子、裝沙子、扛沙袋、壘沙袋的人。

同樣需要送麻袋、送水、負責做飯的人。甚至是監督大家幹活的人。

那麽如果願意來幹活的人,他的工錢一天給三十文,他的家人都來參與,一人一天二十文。

你說原本沒有辦法出來找活做賺那些錢的家人知道後,會不會權衡得失?

一個人幹活可以帶上兩個家中的人,原本家裏的人不可能賺到這些,現在就多賺了。

殿下你想啊!你讓幹苦力活兒的人去做飯,絕對不行啊!是要毒死別人嗎?

必然得找會做飯的,誰做飯不是做?自己在那幹活,婆娘或母親做飯,自己打飯的時候說不定能多點肉。”

朱樉:“……”

他現在需要冷靜,三個模式他都記住了,很簡單,而且非常好用。如果說給外來務工者提供路引和居住屬於戰略方麵的問題,那麽現在連續三個小操作就是具體的戰術問題。

下丘村就是下丘村,不是隻能在大方麵指導,而具體事情沒辦法的村子。

同時也不是隻會解決點滴的問題,麵對大勢提供不了任何辦法的村子。

人家村子小到養雞種地,大到國朝布局,樣樣都可以。

看那些跟自己玩耍的下丘村孩子,人家都能做飯,撐起個盒飯店沒問題。

轉過頭,又一個個皆能指導店鋪工作,什麽都行,可以放到任何位置。

震撼了一會兒,朱樉終於恢複正常,看到憨憨端著酒向窗外看,然後嘿嘿笑。

他也好奇,挪到窗戶邊往下瞅,隨即笑出聲:“哈哈哈哈……”

下麵有個小寶寶,感覺三四歲吧!

小寶寶手上拿著一個大的小風車,風一吹,小寶寶就跟著風車動,轉呀轉、退呀退。

他還較勁,非要頂著風向前走,大人要抱都不行。

結果看著看著,小寶寶還在那個位置。

“真不值得,放手就可以了。”朱樉笑完搖搖頭,回來喝酒。

裏長也看兩眼:“寶寶並不是要前進,他隻是覺得好玩兒。寶寶可以有選擇,隨時放手,然後向前。

百姓生活中,卻不是如此,你想放手也放不了,是個家的羈絆,自己太小,風車太大。

當初憨憨拉著犁,在地裏翻耕的時候,就是這樣。

他的力氣那時頂半頭牛,卻是牛比不了的,牛聽不懂人話,憨憨能。”

“能!牛,嗯!”朱聞天剛剛嘿嘿過,實在嘿不動了。

“百姓就是如此,他們像拿著大風車的寶寶一樣,你告訴他側一下身,他就輕鬆多了。

為君者、為政者,正是那個隨時發現百姓風車太過頂風,而讓其側身的存在。

教化百姓不僅僅要教百姓識字,更要使其懂得道理,從而安居樂業。”

裏長就著這個事情又一次教導朱樉,朱樉終歸要去就藩的。

現在多掌握一些知識,將來就可以叫那裏的百姓過得好一點。

朱樉雙手端杯:“裏長,說好了的,我去就藩的時候,下丘村必須派人過去跟我一起做買賣。”

“自然!”裏長也端杯。

半個時辰後,朱樉還想喝,卻被裏長給趕走了,就一句話:“秦王殿下欲在旁人麵前失儀乎?”

朱樉趕緊告辭,他還沒吃飽呢!那也得走,順便拿一牙西瓜,小口吃著進皇城。

他喝酒了,不敢去見父皇,踩著軌道車到太子府,跟兄長說今天的事情。

太子看看時辰,猶豫一下,沒想晚上吃飯時再找父皇,立即趕過去。

見到朱元璋,哇啦哇啦一頓說。

“果然啊!大臣們難以指望,三個辦法,一起用吧!”朱元璋歎息。

“報……太子妃要生了,別攔我,殿下太子妃要生了。”外麵這時傳來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