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發現敵軍斥候，未曾靠近。”

“報~~碎岩山有很多兵馬埋伏，我提前下馬，讓人把馬帶走。我從草叢爬著過去的，躲開了敵方斥候。”

“報~~王保保退後三十裏，與碎岩山成犄角之勢，偵騎四出，我們打掉他們六個斥候，然後跑回來了。”

“報……”

徐達坐在軍帳中，聽著斥候往來匯報。

日頭在漸漸偏西，天卻更熱了，地麵上的輻射增加。

斥候往來匯報，最厲害的不是幹掉對方斥候的本軍斥候。

雙方已經接戰了，斥候通常都是幾十人一隊，明軍的斥候帶著弓和燧發槍。

燧發槍一輪接觸，打掉對方六個人，很正常，幾十個人同時開火。

最牛逼的是提前下馬，一路爬過去的斥候，他的隊伍提前發現對方斥候，他下馬，躲在草叢中。

隊友們用馬踩出來痕跡引對方走遠，他就在草裏快速爬行，當然拿望遠鏡看看沒危險，他也會跑一跑，草高。

他跑到對方的附近，看到軍馬，又往回跑，一路躲著對方的斥候。

即，被俘虜的小將提供的情報被確認，沒錯。

徐達在紙上畫著圖，根據一撥撥斥候傳遞回來的消息，以及對碎岩山和周邊情況的描述畫出的圖。

“碎岩山南邊六裏地有一條河，從東北流出，深不沒腰，到碎岩山的位置又突然轉向東南，然後一直向南，最後就是咱們過沙漠後看到的那條河。”

徐達的筆在地圖上動著，把那條河給繪出來。

“即六裏之外可取水，若占碎岩山，山下與河邊的地方，將成為戰場。”

藍玉一眼看出來徐達的意圖，徐達想要派人上碎岩山，然後再派人到河邊駐紮。

相互之間有六裏，這六裏其實正常軍隊安營紮寨就可以了，自己這邊將近十萬人呢！

但顯然，徐達不要那麽連上，他就是想給敵人一個機會。

其他的兵力當然是分出來，針對與碎岩山那邊成犄角之勢的王保保軍隊。

“我打算自己上，我不上去，王保保會打？他早跑了。

賀宗哲在碎岩山後麵，咱直接過去占山，他也可能跑掉。

正常打仗，哪用得著費這個心思啊！王保保……果然不愧是陛下曾經看中的人。

上次他守城，打他的時候咱們用了疑兵與疲兵之計策，把城攻下來了，結果他直接跑了。

現在咱們剛過來，他就開始布局，明明是真的損失了，結果還能給咱下套。”

徐達很鬱悶，他最不願意的就是跟這樣的人打仗，一看不行就跑，關鍵跑了還不認輸，鬥誌滿滿。

當然他並不知道曆史上的他打贏一次王保保，轉頭又輸給王保保一回。

不過他即便是輸，他也帶著軍隊成功撤退，並且把防線壓住，讓王保保不敢再突擊。

這就是名將的本事，輸而不潰，敗而不失，戰術上出錯了，戰略上不給對手機會。

曆史上他輸了一場，湯和那邊輸一場，李文忠先贏後輸，三路軍都沒有成功會師在和林，和林即哈拉和林。

麵對這種局勢，徐達一路穩重退兵，堅守防線，依舊把北元頂在北方一線不得寸進。

現在他已經開始研究戰術了，知道王保保難打，因為這是下丘村高人說的。他十分遺憾這次戰鬥沒有下丘村高人親自過來，與自己並肩作戰。

但人家那邊是真正的運籌於帷幄之間，決勝於千裏之外，各種輔助都給出來了，包括戰術應用。

“徐帥，咱們慢慢推到和林不行？”藍玉的意思是不管王保保，軍隊正常前進。

至於說沿途王保保會不會騷擾？嗬嗬！大明的將領就不怕這個，可以每天針對敵人的騷擾來應對。

一路走一路打，中軍推進不停，周圍的軍隊負責解決騷擾的事情。

“倒是可以，讓我試一下，若是不可為，咱們就穩步推進。”

徐達沒反駁藍玉的話，他就是想嚐試一番，萬一成了呢！豈不是省很多心？

藍玉看著徐達，過幾息：“既然如此，咱們商議下具體部署。”

如是，徐達的軍隊停在原地，每天都有受傷的俘虜死去，眼睛被打進去子彈的、肚子被打穿的，怎麽救都救不回來。

雙方的斥候戰開始，北元的軍隊一次次吃虧。

明軍的斥候都是燧發槍和弓，然後有望遠鏡，看到對方的人數少，就衝上去打，敵人多了就立即跑，找自己的人聯合。

遠距離先一步見敵，遠距離射擊，有時一輪槍，一個都沒打掉，自己跑了。

有時就是一輪槍運氣好，幹掉對方好幾個，自己看對方跑不跑，不跑的話自己跑，跑了的話，自己趕緊下馬裝彈。

元兵一直在吃虧，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麽。

這就跟朱聞天時候曾經打仗，夜間遇到敵人的夜視儀時一樣，被打懵了，晚上去偷襲，結果讓人家給打了，敵人都沒見到。

現在元兵斥候就麵對這種情況，總是進明軍斥候的圈套。

……

連續幾日，徐達等將領商量完畢，終於等來了一個雨天。

火銃兵把火銃放下，帶著傷員、俘虜及其他軍隊向河邊趕去。

徐達親率隊伍，在雨中朝著王保保的所在發起衝鋒。

王保保其實都被打迷糊了，到現在他也沒琢磨出來對方怎麽在自己這邊剛下令的時候就能立即調整。

更不知道那個火銃咋射程那麽遠，加上最近的斥候一次次損失人手，而一個敵人的斥候都沒抓到。

他感覺壓抑，戰爭不應該是這樣，自己怎麽可能被全麵壓製住？

敵人的火銃，可以打穿盾牌，二百步遠就開火，並且可以把人給打死，你敢信嗎？

今天下雨，本來心情就不好，結果突然得到斥候情報，大明軍隊全麵進攻過來。

“下雨天你們的火銃還有何用？我不用火銃，你也用不上，打我？來啊！”

王保保怒了，他就不信這個邪了，明軍失去優勢，還敢主動挑釁，打不死你們。

於是他組織隊伍，尤其是盾牌手和長槍手，以及騎兵，雨大隻能如此，弓箭都沒用。

雨霧中，雙方再次列陣，隻能用號角和銅鑼來指揮，因為看不到旗幟。

不過王保保還是要打旗幟，然後傳令的人按照命令以號角和銅鑼來指揮軍隊，這個很麻煩的。

眼睛看不到的情況下，聲音指揮，需要一個個來，每一聲代表什麽，哪支軍隊如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