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星空，白日的炎熱早已散去，剩下的是快速降低溫度的沙子。
一支隊伍舉著火把，如長龍般蜿蜒曲折向前。
溫差的變化讓風出現，隊伍中的人調整起軍大衣的左右合攏。
他們們一個個低著頭，跟上前麵人的腳步，盡量不做多餘的動作，更不說話。
纏繞在小腿上的帶子似乎給腳下更多的力氣，即便一走一陷下去半寸，再抬腳時也沒覺得吃力。
隊伍中所有人都知道，必須在天亮之前趕到前麵的綠洲，在那裏紮營，然後度過一個中午。
接著再於傍晚的時候整理好營帳，重複此刻做的事情，行軍。
徐達跟在隊伍中，他與藍玉坐在馬拉的爬犁，爬犁在沙子上滑動，每隔一會兒就要換一匹馬。
二人吃著紅燒肉罐頭，這是朝廷追上來的快馬送來的命令，同時又送來了四十支轉輪燧發槍和二百個轉輪及一大堆彈藥。
朝廷為這些東西，一次出動了三千匹馬，不然追不上的。
追上了，送了東西，也就知道了這邊軍隊的情況，再回去可以匯報了。
命令要求他們將領必須休息好、吃好，這個時候不需要跟士兵一同吃苦。
士兵累得倒下，可以由其他人抬著，將領倒下……
徐達聽從命令，也把這個情況告訴給親兵和附近能夠接觸到的士兵。
“這回戰場上，我身邊的保護可減少了，派出去殺敵。”
徐達吃口罐頭，一點都不香，不得不吃，必須保證體力和腦力。
現在如果一起走路，等著遇到敵人的時候，自己累得都眼前發花，還怎麽指揮？
這個追加的命令出自朱聞天，他想起來大明的將領喜歡處在最前麵，跟士兵們同甘共苦。
實際上不應該，將領是指揮的，他那時以前什麽走很遠路的征途的時候，那麽艱苦，軍官也是要保證糖和肉。
有馬的時候就騎馬，不可能跟其他人一樣，哪怕雪山和草地，也要吃好的。
不然將領倒下，還打什麽仗？大家分好行李散了吧！該回高老莊的就回高老莊。
“可惜晚了，若能早一些，造出來一萬支……”
藍玉看到新的武器演示，就一個轉輪式燧發槍打完一輪換一輪。
不但將領，哪怕普通的士兵也明白這武器的厲害之處，短兵相接，敵人必然一倒一大片。
“早的時候不是給了燧發槍嘛！二十萬的軍隊，裝備了四萬支，加上兩萬支改了的火銃。
他們還能怎麽快？說不定過些日子，又出來新的武器，你難道繼續覺得晚了？
相信他們已經很努力了，朝廷沒錢的時候，武器比人貴，人命不值錢。”
徐達笑了，藍玉不知足，目前分兵三路，共二十萬軍隊，二成的燧發槍，一成的火銃。
遇敵的時候穩紮穩打，燧發槍輕易就破掉對方的機動力。
藍玉也吃一口罐頭：“真香！補給線太長了。”
“比上次北征好無數倍，軍馬多，肉多，肉幹、肉鬆、醬菜、幹菜、冰糖、醫療用品。
還有這個那個鏟子，不知道為何取名叫洛陽鏟？與洛陽有何幹係？
這鏟子挖土比叫兵工鏟的還快，關鍵深的地方也能挖下去。
在沙漠裏，加上後麵的臘木杆，一下子插進去，拔出來就能知道下麵水多水少。
沙子濕的地方，多挖一挖，把旁邊清理下，過一會兒就能匯聚出來水。”
徐達說起了帶來的額外裝備，洛陽鏟，這鏟子簡直是神器。平時安營紮寨挖深坑速度就快，就需要打一個帳篷的固定釺子的坑。
拿工兵鏟得挖很多土出來，洛陽鏟幾下就把坑給帶出來，對，是帶，土都在鏟子裏。
每個鏟子又配了幾個零件，組合起來可厲害了。
沙漠中行軍，沙子下麵有沒有水？用普通的鏟子挖，挖去吧！一邊挖周圍的沙子一邊往下流。
洛陽鏟直接透下去，拔出來看沙子的濕潤程度，就可以判斷挖多深能匯聚出來水。
淺的地方直接挖，深的則趕緊換位置。
那個洛陽鏟太快了，遇到正常泥土地的時候，一堆洛陽鏟挖坑、堆土堆，同樣好用。
包括路上遇到的兔子洞、老鼠洞、蛇洞等，士兵們會用洛陽鏟挖。
挖出來做熟了，同時自己得用肥皂洗手，這樣就能吃到新鮮的肉了。
同時遇到特殊的東西，骨頭要留著，拿回去有人看，要是不錯的話，當藥材收。
“王保保會怎麽打？”藍玉開始考慮穿過沙漠後的戰鬥。
他知道對方還沒反應過來呢！等對方得到消息，自己的隊伍已經穿過沙漠。
“還能怎麽打？他不善於守城，攻城的話攻下過幾個城池。
他最厲害的就是在外麵浪戰，在運動中尋找機會，這點感覺他能算出來對手軍隊的運動方向。
不過陛下與我說過，他如果敗了，不著急追，假裝敗，他也得付出一些人的命才像真的。
咱就吃掉那一部分人，我看他有多少人夠佯敗的？”
徐達已經確定了作戰的安排，利用燧發槍與火銃的射程優勢與對方磨。
今年沒打下來多少地方也無所謂，磨死對方幾千人，明年再來，一年你們能長出來幾千人？
大明耗費的則是錢財，有錢的時候將士的性命更寶貴，養大一個人需要多少時間？
而且這個士兵熟悉了這邊的情況，下回更適應。
……
一早上小雨落下，為大地帶來了清涼，同時也讓氣壓變低。
朱標蹬著車到東華門外，最近的十幾棟房子前麵撐起棚子，像棚戶區的那種，額外延長出來一截。
正好把軌道遮擋上，包括圓盤轉向的位置。
太子府的人過去幫忙轉向，朱標下車進屋：“感覺臉熱，得使勁吸氣才舒服。”
“殿下說得是，不如下大雨，村子裏的老人和孕婦都難受。”裏長也覺得氣悶。
小孩子們倒是沒問題，他們總運動，而且這個年歲上新陳代謝快，肺溶氧量高。
別看氣壓低，他們深吸口氣，反而覺得舒爽，這叫陰天樂。
“那吃什麽呀？太子妃早上起來忍著不發脾氣。”
太子皺著眉頭，如今他知道女人懷孕的時候，肚子裏的孩子長大，呼吸的時候不是一個人的問題。
孩子不能呼吸，需要的氧得母親來提供，那麽母親缺氧就可能控製不住情緒。
關鍵太子妃地位高，她可以收拾人，現在她克製著，聽八音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