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如蛋黃一般映襯著絢麗的晚霞，一縷縷炊煙在微風中輕輕飄**。
東華門外，裏長剛剛送走來取飯菜的太子，與憨憨相對而座，吃烤肉串兒。
“戰爭啊！把一個繁華的地方給打得支離破碎，曾經的浙江多麽繁榮啊！憨憨你說太子妃能吃幾串兒。”
裏長回憶著白天請宋掌櫃等人吃飯時聊的事情，不免唏噓。
朱聞天：“……”
他一時間沒聽出來裏長哪一句話是重點，打仗跟太子妃吃串兒是兩個不同事情是吧？
想了下，他才回應：“肉串能吃個十串兒，烤豆腐幹能吃兩串兒，烤的羊蹄筋兒口感好，烤饅頭片挺香的。
不過羊肉串兒上麵的肥肉她會給宮女吃，她不能吃太多的肥肉，再吃兩三個烤扇貝，晚飯就夠了。”
“現在村子裏的人都不愛吃肥肉了，不過烤串兒，還是一肥一瘦穿插著來比較香。
下午的時候光跟他們聊天了，沒吃幾口飯，我看你也就喝兩瓶啤酒吃幾把煮毛豆。
十裏秦淮應猶在，千畝西湖無處是。宋掌櫃他們家中原來有不少積蓄，現在日子也不好過了。”
裏長又是一次說幾個事情，跳躍性比較大。
朱聞天放下肉串兒，拉過裏長的手，按在桌麵上把脈。
“憨憨我沒病，我就是覺得……”
“你就是覺得坑了人家一把，心中過意不去。”朱聞天鬆手。
他給裏長一串兒烤大蒜：“事情真讓他們做成了，很多人就以為找到了便民處的漏洞。
大明律令中沒有針對此事的辦法，人家願意高價收蜂蜜，也願意賣蜜蜂，本身沒錯。
我開飯店的願意高價收豬肉做菜賣錢，又有小豬出售，很正常，我等不及小豬長大。”
“是這麽個道理。”裏長承認。
“咱們出手，就是告訴其他商人，別動歪心思，朝廷沒有辦法，宮中卻有能力。
明日一早，辦事處的地方就會傳揚開，宮中借下丘村之手懲戒壞行情之商。
那麽多的蜂蜜都是宮中給的，甚至動用了生藥庫的儲備。
往後再有人想動小心思，必然先考慮宮中的意誌，從而有所收斂。”
朱聞天不認為把別人給坑了，反而是劃出來一條不可逾越的紅線，告訴後來者什麽可行，什麽不可行。
“嗯嗯！”裏長點頭：“而且咱也幫他們了，告訴他們回去大量收蘑菇，還有蓮子，冬天的藕。
官方的地方，就和官方談好價錢，把一片地方的荷花給買下來。
冬天的時候按照每日需求的數量把藕挖出來，運到南京賣，這樣藕始終在泥裏就不會爛掉。”
裏長說起此事時，心情好多了，至少又幫了被坑的商人們一把。
朱聞天喝一大口酒，天氣炎熱，即便傍晚，氣溫也不曾降低絲毫。
一口冰鎮啤酒下肚，他舒服地打了個酒嗝：“隻要他們把東西運過來賣，自然會有其他的商人看到機會。
浙江的物產豐富，人文環境也不錯。朝廷不允許百姓出海，就應該由朝廷組織人手。
許多內地的人根本吃不到海產品，淡菜，就是海虹曬幹了製作的，加上牡蠣幹，咱們的蠔油便是幹牡蠣熬出來的。
加上蛤蜊幹，還有扇貝，扇貝能摳出來扇貝柱，周圍的那個以前都扔的。那叫裙邊，曬幹了後，哪怕賣三文錢一斤，賣的人和買的人都不吃虧。”
“就是這個扇貝肉周圍的一圈，叫裙邊？怎麽把中間的摳出來？”
裏長拿過來一個烤好的扇貝，掏出肉，這個時候的扇貝肉很大，純野生。
朱聞天四下裏踅摸，沒發現合適的工具，幹脆從懷裏抽出根鐵簽子，在中間的位置給擰出來個圈。
這個圈往扇貝上一按，中間的地方就被卡出來了，他再把鐵簽子重新掰直：“看，就這樣做，很快。”
裏長伸手拿過簽子摸一摸：“憨憨你真有勁兒，可惜現在不用你耕地了，我感覺你現在可以抵得上四分之三頭牛。”
朱聞天：“……”
他拿回簽子，重新裝好：“扇貝柱給富貴人吃，裙邊給窮人吃，一斤幹裙邊能泡出來很多。
賣三文錢的話，包含了運費和其他中間商的利潤。
在海邊，隻要是摳出來扇貝柱，裙邊屬於扔掉的東西，一文錢買兩斤，很多人願意賣。”
“明天我寫題本，涉及到朝廷重要的事情，不好直接與太子講。”
裏長覺得行，大明水師不能隻負責帶人出海捕魚，貝類和藻類，也能吃。
“記得寫上龍須菜，石花菜的一種，反正就那樣的咱都要，不用賣給別人，要幹的，方便運輸。”
朱聞天又說出個東西，白色的龍須菜在海邊沒人愛吃，紅色的石花菜吃的人也不算多。
……
翌日早，裏長給太子妃到東華門外送早餐的時候，把題本交給太子。
太子不著急回去，他坐下來跟下丘村的人一起吃飯。
“昨天太子妃吃肉串兒吃得時間久了，今天早上不想起來，我吃完再給她帶回去。”太子說下情況，其實他可以不說。
接著他提到昨天的事情：“多出來的蜜蜂算解了今年大棚的燃眉之急，商人們在便民處的事情，父皇也很氣憤，在想辦法。”
太子知道事情的原因，還為下丘村提供了蜂蜜，再過上一個月，蜂蜜就能夠翻幾倍補回來。
他主要生氣商人不好好做買賣，反而想著騙，這個行為不對。
五千餘脾的蜜蜂，拿過來直接賣都行，至少先問一下行情。
那些商人收的時候平均價格在十二文，哪怕賣二十文，也賺了不少，路費和稅都扣除掉，四分之一的利潤嫌少？
眼下不比已往，杭州到應天府非常便捷，跑一趟賺百分之二十五的純利潤，足矣！
看下丘村的盒飯店和跟二弟合夥的居必七，那才多麽一點利潤啊！
“太子殿下無須煩惱，這樣的必定是少數，可讓便民處多加關注，凡再有此行為，先阻止高價賣的登記。
待查明情況，再酌情安排，律令上沒有辦法，便民處可錄可不錄。
過些時日，圖書館要給五百二十五個學子印製邸報，說一些朝堂上行政的事情。
太子殿下可挑出來能報的給我們，我們印刷好，讓學子們了解時務策。”
裏長寬慰了朱標一番，並給出辦法，順便提起內部免費發行的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