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的十個人站在田邊觀瞧,水田中的水充盈,稻苗長勢正常。

‘噗嗵!’一隻青蛙從水中躍起又鑽進去。

蜻蜓飛來飛去,有的甚至落到人的肩膀上。

眼前哪裏有受災的樣子?

等再到棉田,壟溝處有水流過的痕跡,棉花也不會差。

轉頭一起去種紫花地丁與大豆的新田,同樣不缺水。

“宜長,剩下的田還不種?”李知縣難受,地空著……

“養地,秋時種,一定種。”

裏長保證,隻是他不說要種麥子。

種麥子便有麵,有麵則有石堿,明年專門種蒿子和蓼今年收兩者的種子。

憨憨說過,有石堿能做新肥皂,可以發財。

或者把做肥皂的辦法給了,專門賣石堿,看情況發展,迫不得已隻能給。

總之得先賺一大筆錢,讓村子裏的人過上好日子。

村子看過,知縣要走,回去匯報,想辦法。

裏長見留不住,隻得為眾人帶上早晨剩的包子,路上餓了吃。

再想送其他東西,大家說什麽都不要,騎上馬匆匆出村。

……

南京城中,朱元璋批著奏本,寧國府送上來的題本,無法直接送到天子麵前,要走流程。

先送到通政司,再由通政司遞給皇帝,皇帝看到有的不了解,便找人詢問,問完再決定。

一本又一本,大臣們在旁邊等著。

朱元璋心情不好,忙不說,老天爺還不給麵子。

今年徐達去打仗,又把殿中的禮法問題處理一番。

王府的官員製度給出來,兒子們封王。

科舉的事情有打算了,說好的八月開。

咋就旱上了呢?是不是有人會琢磨自己出征勞民傷財、給兒子封王不對,故此才幹旱的?

越想朱元璋越不開心,拿過新的一本,一看,寧國府。

“寧國府還能有啥事情?保證是幹旱,旱……誒?做冰糖的?紅糖變冰糖,冰糖貴呀!夷人一個個都壞。”

朱元璋發現不是幹旱的事情,嘟囔著往後看,奏本的內容不多,多了他看著累。

整個奏本就三幅,一幅沒內容,第二幅正好一百二十個字,說冰糖,第三幅一百二十字,說油菜苧麻。

事情說清楚了,朱元璋納悶:“寧國府隨題本送來的糖呢?”

通政司的人上前:“在司裏。”

“取來,我瞧瞧。”朱元璋感興趣,他把題本給大臣傳看。

片刻後,糖被抬來,一百多斤呢!

擺開,朱元璋繞過案牘,到近前觀看。

劉基、李善長、胡惟庸等人皆在,一同好奇。

朱元璋指著紅糖:“這是咱大明的。”

再指兩種白糖:“這個更白一點的是大明的,那個黃一點的是夷人的。”

最後冰糖:“大明的冰糖比夷人的塊大,夷人的小噶豆子,哈哈哈!就這,敢比紅糖貴近二十倍?哼!”

劉基上前一步,摸摸糖:“陛下,夷人欺我大明太甚。冰糖出自紅糖,無非折損三成左右,竟價高十七八倍。”

李善長跟著義憤填膺:“萬歲,從今往後,咱大明冰糖賣給夷人,咱的比他們的好,他們不會。”“萬歲爺。”胡惟庸緊隨著:“萬歲爺,凡知曉製糖之法的人,當叫來京城嚴加看管,以免泄密。”

朱元璋淡淡地看胡惟庸一眼:“抓起來你給我弄好的法子去?寫辦法的題本呢?拿來。”

通政司的人從懷中掏出來,遞過去。

朱元璋翻看,過片刻:“娘滴!這麽簡單,哎呦我滴個天啊!”

眾臣比較詫異,萬歲有一段日子不這樣說話了,今天……

“種甘蔗、收甘蔗,製糖,賣給夷人,二百文就賣給他們,糖價幾許來著?”

朱元璋興奮,說完二百文,又怕賣賤了。

大家麵麵相覷,平時誰問紅糖和冰糖的價錢?

還是通政司的人出聲:“萬歲,拿到題本,我去集市上看過,紅糖二十七文一斤,白糖九十五文一斤,冰糖四百一十文。”

“陛下,問夷人這樣的冰糖多少錢願買,再作打算。”劉基建議。

“問。”朱元璋頷首:“寧國府宣城縣下丘村收完水稻種油菜、苧麻,已收割,畝產不低,旁的村子可行否?”

“萬歲,此法需用大量牲畜翻地,尋常百姓家中沒有。”

李善長皺眉頭,認為不行。

“萬歲爺。”胡惟庸出聲:“萬歲爺,百姓能多種半畝便得半畝之利,又不是非把所有的水田地都種了。”

朱元璋露出笑容:“正是,十畝無法耕作,半畝又不多。當令適宜府州告民。”

他低頭再看看糖:“表彰寧國府,他們多製的糖,放市上看看吧!殿中的糖……諸位一人分半斤,其餘我再安排。”

朱元璋心情好,知道寧國府的官員想把糖賣了賺錢,允許賺一次。

眼前的糖他分掉,他想說全分臣子。

一琢磨,這糖是大明人自己做出來的,有象征意義,自己留下一部分。

轉身他又回去,繼續看奏本,嘴裏哼哼著家鄉的小調。

……

“宜長,此番租牲口,等收了糧用糧還。”

西河村的馮貴來到下丘村,借牲口,運水。

幹旱持續,人挑水挑不動了。

租金無法現在給,一般都用糧食,糧食給了,水稻收割前無糧可吃。

“錢糧之事不急,牲口可得看好,不能往死裏累。”

裏長答應,提前說一句,一次背太多水,連續背,牲口累死,對方賠不起。

“當自己家的照看,我親自盯住。”馮貴保證。

朱聞天在旁邊聽著,轉身離開,找到小丫頭,耳語一番,小丫頭跑到裏長這邊。

“馮叔叔來啦?”小丫頭打招呼。

“小鈴兒啊!”馮貴笑著回應。

小丫頭點點頭,對裏長說:“我娘說我姥爺那裏要借牲口,多借幾頭。

願意借呢,讓咱村跟過去一兩個人,就說牲口到外麵認生,鬧脾氣。

實際上是怕我姥爺他們把牲口往死裏用,幹旱呢!為了水,人都拚命,何況牲口。”

說完小丫頭轉身跑了。

裏長看向馮貴:“馮老四啊!村裏的牲口到外麵怕認生、鬧脾氣,不如我村裏出兩個人跟過去幫忙照看。”

馮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