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推開家門的時候,一股熟悉的螺螄粉味道撲麵而來。

他深吸一口氣,緊繃了好幾天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一點。

“老公!”

朱有容像個小炮彈一樣從客廳衝過來,差點把江臨撞個趔趄。

她穿著毛茸茸的兔子拖鞋,頭發隨意地紮成馬尾,臉上還貼著麵膜。

“你回來怎麽不提前說一聲啊!”

她一邊抱怨一邊往江臨身上蹭,完全不顧自己臉上的麵膜會蹭花,“我和妙清都擔心死了!”

徐妙清從廚房探出頭來,手裏還拿著鍋鏟:“我煮了你愛吃的螺螄粉,加了你上次說的那個酸豆角。”

江臨看著兩個女人忙前忙後的樣子,心裏暖烘烘的。

朱有容已經拽著他往浴室走:“快去洗澡!你身上都是消毒水味兒,臭死了!”

浴室裏,朱有容正撅著屁股調試浴缸的水溫。

江臨靠在門框上,看著她笨手笨腳地擺弄那些旋鈕,忍不住笑了:“公主,那個是按摩開關,不是調溫的。”

徐妙清端著冰啤酒進來,看到這一幕也笑了:“有容,你讓開,我來吧。”

她熟練地按下幾個按鈕,浴缸立刻發出舒服的嗡嗡聲。

朱有容吐了吐舌頭,轉頭對江臨說,“疫情控製得怎麽樣啦?”

江臨接過啤酒喝了一大口,冰涼的**讓他整個人都舒爽起來:“差不多了,特效藥很管用,死亡人數已經降下來了。”

“太好了!”

朱有容開心地拍手,麵膜都皺了起來,“我就知道我老公最厲害了!”

徐妙清溫柔地笑著:“累壞了吧?先去泡個澡,螺螄粉馬上就好。”

江臨看著兩個女人忙進忙出的身影,突然覺得喉嚨發緊。

他放下啤酒,深吸一口氣:“有容,妙清,我有件事要跟你們說。”

“什麽事啊這麽嚴肅?”

朱有容歪著頭,麵膜上的精華液滴到了肩膀上。

“我抓了朱橚。”

浴室裏突然安靜得可怕。朱有容的麵膜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我五弟?”

她瞪大眼睛,“你抓他幹嘛?”

江臨掏出手機,調出那段錄音:“他克扣賑災糧,每天五百石的定量,實際到災民手裏的連七十石都不到。”

朱橚正摟著糧商稱兄道弟,嘴裏說著“這點米夠那些賤民吃了”

朱有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突然一腳踢翻了旁邊的凳子:“這個王八蛋!”

徐妙清趕緊拉住她:“有容,別激動...”

“我能不激動嗎?!”

朱有容氣得臉都紅了,“我老公在前線拚命救人,他在後麵捅刀子!”

她轉向江臨,“老公,你抓得好!這種人就該關大牢!”

江臨有點意外:“你不怪我?”

“怪你幹嘛?”

朱有容叉著腰,“他活該!”

說著又補充道,“不過父皇那邊...”

徐妙清輕聲說:“陛下最恨貪官,應該不會輕饒。”

餐桌上,朱有容還在憤憤不平:“五弟從小就愛耍小聰明,沒想到現在膽子這麽大!”

她夾了塊腐竹給江臨,“老公你多吃點,看你都瘦了。”

江臨心裏暖暖的。

他原本還擔心朱有容會為難,沒想到她這麽護著自己。

“明天我要帶他去見陛下。”

江臨說,“可能會鬧得很大。”

朱有容滿嘴都是粉,含糊不清地說:“怕什麽!我跟你一起去!”

她揮舞著筷子,“我要當麵問問他,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徐妙清給她遞了張紙巾:“慢點吃,別嗆著。”

夜深了,江臨躺在**,左右兩邊分別是朱有容和徐妙清。朱有容像隻樹袋熊一樣扒在他身上,嘴裏還嘟囔著夢話:“揍他...往死裏揍...”

徐妙清輕輕拍著朱有容的背,對江臨說:“別擔心,有容雖然嘴上厲害,但心裏明白是非。”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剛爬上窗欞,江臨就睜開了眼睛。

他輕手輕腳地從朱有容八爪魚般的懷抱中掙脫,這丫頭昨晚說夢話都在罵她五弟,現在倒是睡得香甜。

打開係統,領取快遞!

江臨眯起眼睛,虛擬光屏在視網膜上展開。

他隨手點開第一個包裹圖標,隨著一道藍光閃過,院子裏突然咣當一聲巨響。

“什麽動靜?”

徐妙清係著圍裙從廚房跑出來,手裏還拿著漏勺。

江臨推開房門,隻見庭院中央停著個流線型的金屬怪物。

銀灰色外殼在晨光下泛著冷光,尾部螺旋槳閃著寒光,側麵噴著雅馬哈EXR的黑色字樣。

“摩托艇?”

江臨哭笑不得地摸著下巴,“係統這是讓我下江南遊湖?”

徐妙清好奇地繞著這個鐵家夥轉圈:“夫君,此物莫非又是...”

“沒錯,跟汽車一樣會自己跑的船。”

江臨拍拍摩托艇的座椅,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勾起嘴角,“正好,改天帶你們去玄武湖兜風。”

他轉身走向黑色越野車。

車燈立刻亮起車燈響應。

引擎的轟鳴聲劃破清晨的寧靜,江臨的黑色越野車像頭獵豹般竄出府邸。

他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調整著後視鏡,鏡中映出他微微泛青的眼圈。

Emmm,小別勝新歡,昨晚幾乎沒怎麽睡。

刑部衙門的石階上,周正正抱著膝蓋打盹,官帽歪在一邊,口水把緋色官袍的前襟洇濕了一小片。

越野車的急刹聲嚇得他一個激靈,差點從台階上滾下來。

“江...江大人!”

周正手忙腳亂地扶正官帽,膝蓋重重磕在青石板上,“下官...”

江臨甩上車門,皮革手套在晨光中泛著啞光:“你整晚都在這兒?”

周正佝僂著腰,眼底布滿血絲:“大人嚴令不敢怠慢...”

他偷偷揉了揉發麻的小腿,“吳王殿下...不是,犯人一直由下官親自看守。”

“提人。”

江臨扯了扯領口,真絲領帶在晨風中輕晃,“本官要帶他上朝。”

囚車的鐵柵欄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朱橚被推上車時,杏黃蟒袍已經換成粗布囚衣,散亂的頭發裏還夾著幾根稻草。

他眯眼適應著突然的光線,在看到越野車時瞳孔猛地收縮。

“江臨!”

他扒著柵欄嘶吼,“你竟敢讓本王坐囚車?”

江臨頭也不回地拉開車門:“殿下不是最愛說與民同樂麽?”

引擎轟鳴蓋住了後半句,“今天就讓您體驗體驗。”

奉天門前廣場上,三三兩兩的官員正在寒暄。

不知誰先喊了聲“江閣老”。

人群頓時像被磁鐵吸引般聚攏過來。

“江閣老!”

“江大人!”

“江大人神速啊!”

戶部侍郎小跑著迎上,“浙江疫情說穩就穩...”

“是啊是啊!聽說江大人去浙江穩定疫情了,沒想到這麽就回來了!”

“誒,江大人何等神人?這天下哪裏攔得住他?”

“就是就是!江大人想去哪兒就去哪兒,速度快得很!”

“下官聽說您用那直升機運藥?什麽時候讓咱們開開眼?”

“江閣老,您這次...”

禮部侍郎李敏正滿臉堆笑地湊過來,突然瞥見江臨身後的囚車,話頭猛地卡在喉嚨裏。

他揉了揉眼睛,又使勁眨了眨,突然像被雷劈了似的僵在原地:“那...那是...”

周圍的嘈雜聲戛然而止。幾十雙眼睛齊刷刷轉向囚車,空氣瞬間凝固。

“吳...吳王殿下?!”

兵部給事中王儉的尖叫劃破寂靜,他手裏的象牙笏板啪嗒掉在地上,碎成兩截。

囚車裏的朱橚蜷縮在角落,亂發間露出的半張臉慘白如紙。

聽到有人認出自己,他猛地撲到柵欄前:“諸位大人!快救本王!江臨他...”

“閉嘴。”

江臨頭也不回地甩出兩個字,聲音不大卻像刀鋒般銳利。

朱橚的喉嚨像被無形的手掐住,後半截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李敏的嘴唇哆嗦得像風中的樹葉:“江...江閣老,這...這是...”

“上朝就知道了。”

江臨整了整領帶,大步走向奉天門。

黑色皮鞋踩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在場官員的心尖上。

王儉彎腰去撿笏板碎片,手抖得怎麽也捏不住。

他偷瞄著囚車裏狼狽不堪的吳王,又看看江臨挺拔的背影,突然覺得後背發涼:“要出大事了...”

沉重的殿門緩緩開啟,悠長的唱名聲從裏麵傳出:“百官入朝——”

江臨整了整西裝領口,大步流星邁進殿門。

囚車的車輪碾過門檻時發出刺耳的吱呀聲,在肅穆的朝堂上格外刺耳。

龍椅上的朱元璋正打著哈欠,突然被這動靜驚得一個激靈。

他眯起老花眼往殿門處張望,手裏的茶盞咣當掉在禦案上。

“標兒,咱是不是眼花了?”

朱元璋捅了捅身旁的朱標,“那囚車裏裝的...咋看著像老五?”

朱標手裏的奏折嘩啦散了一地。

他張著嘴,活像條擱淺的魚,半天沒喘上氣來。

別說,真是老五!

滿朝文武齊刷刷扭頭,上百雙眼睛紛紛瞪大。

有幾個老臣此時已經開始拿放在衣袍裏的速效救心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