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朱允炆那明明害怕得要死，卻死死的咬著牙看著他一臉倔強的模樣，朱柏笑著搖了搖頭。
這大侄子其實從小性子就倔，看似在老朱麵前溫良恭順，可實際上他很早就發現了。
這小子很多東西都是裝作聽從而已，他自己的主意一直不曾改過。
隻是老朱在的時候，他扛不住老朱的威壓，所以裝作很老實而已。
後麵老朱一走，他自己一上位，不就暴露本性了嘛。
當然了，朱柏其實也是這種人，主意正得很。
隻是，朱柏最終成功了，朱允炆卻一頭栽進了坑裏而已。
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哪怕是丟了皇位，他仍舊是那個死倔死倔的朱允炆。
朱柏看著朱允炆那一臉著急的模樣，笑著開口道。
“你是想問為何朕對那大明江山沒興趣吧？”
“尤其是你大概了解了大華的實力以後，愈發覺著大華按道理不應該對大明無動於衷的！”
“朕說的，可對？”
朱允炆聞言忙不迭的點頭。
他實在無法理解，為何他和四叔眼中至高無上的大明皇帝之位，在這位十二叔眼中就棄之若履了？
固然大華確實強大，國力、軍力、財力都超過了大明。
但朱柏這位十二叔同樣是大明的皇子出身啊。
他是有資格、有能力同時還有很大機會搶到那位置的。
在朱允炆看來，若是這位十二叔出手，無論是他還是四叔，最終都無力招架。
畢竟，他對上四叔或許還能你來我往的弄上幾個回合，可對上十二叔，那恐怕就成了螳臂當車了。
自己和四叔爭了個你死我活的東西，十二叔到底是真的看不上，還是有別的考量？
反正他如今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還不如坦誠一點呢。
朱柏神情莫名的看了朱允炆一眼道。
“在你看來，大明做為華夏正統、漢家政權，乃是一等一的中央王朝！”
“所以，在你看來，朕其實應該跟你四叔一樣揭竿而起才是對了。”
“結果，你四叔倒是起兵了，可朕這個實力明顯早就超過你四叔，同時還超過你的人，一直做壁上觀，簡直無法想象。”
“正因為如此，你才想問個明白，朕說的可對？”
朱允炆一臉急切的點了點頭，顯然朱柏這番話確實說到他心裏去了。
他真是這麽想的！
可朱柏卻噗嗤一笑道。
“你啊！”
“你之前有句自我評價的話叫坐進觀天，其實說得倒是挺對的！”
“大明之前在你眼中固然是這天下獨一無二的中央王朝、天朝上國！”
“可如今你一路走來，也算是見識海外的諸多風采了，更是見識過大華的實力了。”
“那這一路的所見所聞，還沒讓你改掉這個眼界狹小、坐井觀天的毛病？”
朱允炆聞言沉默了，他抬頭茫然的看了看朱柏，而後再次低頭沉思了起來。
他其實有心為大明辯解上幾句。
可一想到自己這一路，從大明到瓊州，從瓊州到上京，再從上京來到如今的美洲。
他這一路過來，是真的見識到大華的繁華和強大了。
不是那種寫在奏折上歌功頌德、花團錦簇的強大，是真的能讓人肉眼可見的強大！
從疆域到國力，從商貿到軍隊，可以說大華用擺在明麵上的一切，告訴了朱允炆什麽叫真正地大物博的強國。
麵對這樣的大華，大明真的算是天朝上國、中央王朝嗎？
朱允炆此刻，久久的沉默了。
朱柏看到朱允炆那臉上表情變幻的模樣，便知道這小子其實心裏大概也想明白了，故而繼續說道。
“其實你這問題，父皇和四哥都曾問過！”
“畢竟，他們倆對於大明的感情，不比你少！”
朱允炆聽到這話，瞬間眼前一亮，再次躬身一禮道。
“還請十二叔不吝賜教！”
朱柏抬手虛扶了一下，道。
“你也不用客氣，朕既然提起了，就沒必要瞞著你！”
“在父皇、四哥還有你的眼中，大明的疆域足夠了！”
“尤其是父皇，驅逐韃虜、恢複中華，開創了一代漢家王朝。”
“論得國之正，史上再沒有比咱們大明更正的了。”
“可，朕跟你們最大的不同是，朕的眼睛看向了你們沒看到的地方！”
“此方世界，遠遠不是你們看到的那些地方，世界如此之大，中原也不過天下一隅而已。”
“朕那時便覺著，跟父皇、兄弟、侄子去爭大明那點家產，有些太過於無趣了。”
“朕想要的，是給咱們漢家民族、漢家兒郎開拓更加廣闊的天地。”
說到這裏，朱柏的興致也高漲了不少。
畢竟，平日裏其實很少有人能跟他討論這些問題。
他再隨和，他的身份也是皇帝。
尤其是隨著大華愈發的強大，他身上籠罩的光環也愈發的耀眼了。
不是誰都有膽子在他麵前隨意說話的。
如今朱允炆的到來，倒是給了他一個直抒胸臆的機會。
“大侄子，你這一路行來，可曾仔細看過這片蔚藍的大洋？”
“你覺著，若是這片蔚藍的大洋，全歸於大華，成為我大華內海，如何？”
朱允炆聽到這裏，一時間整個人都激動得顫抖了起來，一雙眸子死死地看向了朱柏，滿滿的都是不可置信！
若是說其他的，朱允炆可能沒那麽清楚。
可朱允炆才剛剛跨越腳邊這片大洋從上京而來啊！
他怎麽可能不明白這片大洋的遼闊？
可他來的路上剛開始的時候倒是感歎過幾次大洋的廣闊，之後嘛，光覺著這海路太難走去了。
但他從未想過，如此遼闊的大洋成為一國內海會是何等驚人的景象。
哪怕是想想這個景象，朱允炆這個當過皇帝的人都覺著頭皮發麻。
這是何等的雄心、何等的氣概！
有這等雄心壯誌的人，又怎麽看得上大明那點小家當呢？
何況，剛剛朱允炆也聽明白了，在朱柏這位十二叔眼中，大明，僅僅是一份家產罷了。
想到這裏，朱允炆頗有些無語！
不過朱柏倒是笑著一把攬住朱允炆的肩膀道。
“走吧，朕帶你去好好看看，看看你十二叔的大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