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藍天之下,一艘海船正乘風破浪向著美洲靠近。
海船的桅杆上,掛著兩麵旗幟。
其中一麵,是該船所屬的商會的會旗。
而另一麵更加巨大的,則是大華的國旗。
兩麵旗幟在海風的吹拂之下迎風招展,颯颯作響。
而在這艘海船的身後,還有一大批海船正跟隨著這艘海船的腳步,朝著遠方破浪而行。
朱允炆此刻麵色有些蒼白的站在甲板之上,挺直了腰杆看著遠方那隱約可見的城市有些出神。
這一路來的旅程,遠比他想的還要艱辛,也比他設想的還要精彩。
他從未想過,原來大海是如此的廣闊。
他從未想過,原來大海之上能看到諸多的美景。
他從未想過,原來吃魚能讓人吃到不想吃。
原本他還想著自己的和尚身份,不想吃魚來著。
可他卻發現,根本不可能!
因為遠渡重洋的海船之上,海魚每天都可以打撈吃新鮮的。
可那蔬菜瓜果那就隻有在沿途有限的幾個港口之上才能補給。
全船都隻有那麽一點點,跟淡水一樣珍貴,怎麽可能敞開讓他一個人吃?
這已經不是銀錢的問題了。
在大華給出的航海指導當中,已經明確說了,淡水和蔬菜瓜果,才是能否安穩遠航的基礎。
所以,他搭乘的海船的船老大說得很明白。
要麽,你就安安穩穩的跟大家一起吃海魚,不說別的,至少不會餓死。
要麽,你自己下船重新弄艘船去,那你想怎麽吃蔬菜瓜果都是你自己的事兒,跟咱無關。
好在朱允炆隻是個假和尚,他是真的不介意吃魚來著。
最開始的時候,他吃得其實還挺開心的。
畢竟海魚本就鮮美,無論是燉煮還是煎炸,似乎都能做出不錯的美食。
可一天兩天也就算了,一整月吃下來,他無比懷念一口蔬菜。
而且,不僅僅是吃食的問題。
淡水在船上也是無比緊張的。
他出身宮中,從小就習慣了每日裏的洗漱,說白了就是有潔癖。
可到了海船上,連喝水都得斤斤計較而來,誰敢讓他放開了洗漱啊。
你要是真愛幹淨,自己去海裏打水衝一衝就算了,淡水?多一杯都不行!
因此,種種困難加在一起,朱允炆算是真的遭了罪了。
可以說,當初從應天城一路逃命出來他都沒受過這麽大的罪。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今,馬上就要到美洲了!
他也快要見到那位十二叔了。
隻是,到時候,要說些什麽呢?
朱允炆忽然感覺有些緊張!
甚至,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他到底要怎麽才能見到那位十二叔呢?
他總不能見人就拉著別人說自己是當初的建文帝,現在是來見自己的皇叔的吧?
可不這麽幹的話,他要怎麽才能見到一國皇帝呢?
他自己也是幹過皇帝的,當然清楚,一國皇帝,還是一個如此龐大、強盛的帝國皇帝,是多麽的難見。
一想到這,朱允炆愈發的鬱悶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刻他所在的這艘海船,正在朱柏眼皮子底下的係統地圖當中一步步朝著美洲靠近呢。
在朱柏看來,這些船隻,其實就代表著南洋和美洲的互通有無。
對於這些局麵,朱柏當然樂見其成。
目前南洋的發展早已領先了其他地方整整一個階層了。
如今有了南洋各行各業的補充,整個美洲都將進入到一個高速發展期。
畢竟,民間力量在資本和利益的引導之下,是能爆發出驚人的能量的。
也許都不需要十年,僅僅一兩年的光景就足以讓美洲整體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對於這一點,朱柏可謂是期待已久了。
他在美洲的這段時間,其實主要精力都集中在了基礎設施的建設之上。
畢竟隻有把基礎設施建設好了,才能引得後續的民間力量入內。
民間力量固然可以做到很多事情,但基礎建設,不是民間力量能摻和的。
民間力量再怎麽發達,都不過是國家發展的一個補充,不能算是主流力量。
現在好了,自己把舞台建設好了,把基礎也打好了,剩下的,就交給這些蜂擁而來的民間力量吧。
想到這裏,朱柏長身而起,安步當車的朝著碼頭走去。
是時候見見那位久未謀麵的大侄子了。
也不知道,這位登上大位又丟了皇位的大侄子,如今是個什麽狀態?
又或者說,這位萬裏迢迢趕過來的大侄子,見著自己以後,想要說點什麽?
對於此,朱柏還真挺好奇的。
一個時辰後,朱允炆乘坐的海船終於在長灘港口停泊了下來,隨著跳板放下,一群頗有些蹣跚的身影晃晃悠悠的走上了碼頭。
這群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帶著些許久不梳洗的酸臭味,衣著也顯得淩亂而狼狽,臉上更是因為長久得不到良好的休息而顯得格外的蒼白。
但有一個算一個,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難言的激動。
眾人經過長途的旅行,哪怕之前再陌生,經過關在船上共同生活了一個多月,也已經熟悉起來了。
這時候到了新地方,不自覺的就抱團起來。
眾人看著眼前這充滿了異域風情的港口和遠處的新城,不自覺的就討論了起來。
“乖乖,這美洲貌似跟咱們那兒果然不一樣啊!”
“沒錯沒錯,瞧瞧遠處,好家夥,這城怕是有上京城那麽大了吧!”
“你們難道沒發現,這裏的氣候比起咱們那兒也要不同?”
“說啥呢,你們瞧瞧腳底下,這地好肥啊!”
……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各自的發現。
而身在人群之中一身袈裟、麵色蒼白的朱允炆同樣驚訝的看著眼前這一切。
他也沒想到,這東大陸居然會是如此廣闊、肥沃的一片沃土。
想到當初他以及大明諸多臣工對於自己這位十二叔要出發尋找東大陸的不屑,他瞬間覺著,自己當初的失敗不是沒道理的。
光是和這位十二叔的眼光,恐怕就是天差地別了。
不過,如今至少自己還有機會親眼看一看這東大陸的盛景,那些人,卻徹底失去機會了啊。
想到這裏,他忽然心有所感的抬頭一看。
遠處的碼頭上,一群軍士正圍攏在一道身影身旁。
他隻是簡單一眼就確認了,那人,正是他的十二叔!
看到這身影,他便仿若不由自主一般,快步朝著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