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一通一見到北王這一副不鹹不淡的態度。
心裏早就已經不知道暗罵了幾遍。
他早就接到密報,說是北王意圖不軌,無論如何都要將他攔在江外。
沒想到北王這個要造反之人,態度竟然還敢如此囂張。
兩三句話沒說攏,竟然還真的要打到回府。
這說明什麽?
說明這家夥心裏就是有鬼。
隻不過。
要是那道聖旨要果真是陛下的意思,那他這次腦袋可就真的懸了。
公然和聖旨作對,外加上阻止藩王入京,他就算是有八百個腦袋也不夠老朱砍的。
何況他還隻是一名四品官員。
如今已經被趕下了船,就算是再想要服軟也沒了機會。
心裏一肚子的火氣,還不知道往哪裏釋放。
平日裏最抵觸的太監,如今又跟一個小醜一般在這裏狺狺狂吠,早就已經讓他不耐煩了。
“閉嘴,你這個醃貨,再敢廢話一句,本大人就把你扔下船去,你自己遊回去給陛下告狀去吧!”
“這裏可沒有北王的軍隊護著你!”
嶽一通狠狠的瞪了王公公一眼,厲聲警告道。
正準備在叫罵上幾個回合的王太監頓時麵色一滯,脫口而出的髒話卡在嗓子眼裏不敢再罵出來。
“他奶奶的,好漢不吃眼前虧,等到了陛下麵前,你看我不好好的告你一狀。”
王公公心裏嘀咕一聲,雖然滿臉的不服氣,但還是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他天生是個旱鴨子,要是真的被扔到了水裏,這條命肯定是保不住了。
嶽一通此刻狗急跳牆,說不定還真就能做出這種事來。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船艙裏的氣氛靜的有些詭異。
“你給本官記住,本官從來沒有阻攔北王回京,我隻是讓他獨自一人跟我回京。”
“是他自己不願意,所以選擇了打道回府,這和本官有什麽關係,本官也隻是奉命行事。”
“北王若是真要尊崇聖旨,定然會孤身一人跟我回京。”
片刻後,嶽一通終究還是慌了,沉默了片刻後,他竟然主動開口向王公公解釋起來。
不管如何,北王都不是他能阻攔的。
這老家夥回去定然要添油加醋的在陛下麵前多嘴,現在他還是最好一口咬死態度。
不然的話,到時候背後之人也救不了他。
“哼。”
“北王殿下的身份,豈是你這等狗官能夠懷疑的,等著吧,到時候會有人收拾你。”
王公公白了他一眼,懶得在和他爭吵。
反正回去以後究竟如何,還要等著陛下親自判決。
如果到時候這個嶽一通倒了黴,他在找機會狠狠的去踩上兩腳。
這個該死的家夥,自己長途跋涉,從京城跑到了南越,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如今隻差這臨門一腳,卻功虧一簣,根本就沒法向老朱交差。
“哼,清者自清,陛下是絕對不會因為這件事殺害忠臣的。”
嶽一通自討了一個沒趣,也隻好閉上了嘴巴,讓下屬準備開船回京。
他雖然心裏恨死了這個太監,嘴上也沒少威脅。
但還沒有真害死他的膽子。
這位可是老朱身旁的貼身大伴,要是真死了,誰也無法交代。
……
與此同時,朱柏這邊也是說動就動。
在他的命令下,船隊很快就開始掉頭,依舊是寶船打頭,隻用了一天的時間便駛入了大海。
“殿下,難道我們真的要回去不成?”
“那豈不是要便宜剛才那個狗官了?”
身旁一名下屬再也忍不住自己內心得好奇,上前一步問道。
他是藍玉培植起來的副將,這次出行一直充當朱柏護衛的角色。
同時也是北王的忠實擁護者。
別說剛才朱柏讓他動手攆人,就是一聲令下,殺了那狗官,帶著船隻強行衝過去造反,他估計也不會有半分含糊。
在這位的眼裏,北王就是無所不能的神,按照道理就應該坐在帝王的寶座!
“當然不是。”
朱柏聳了聳肩,無所謂的笑了笑。
“那咱們這是要去何處?”
屬下更迷糊了,不等朱柏解釋,繼續問。
“傳令下去,運送金銀的船隻,即刻起,便返回南越,沿岸駐紮,全員警戒。”
“剩下的船隻,帶著糧食和物資,跟隨本王揮師北上。”
朱柏輕聲吩咐一聲,大踏步的向船艙外部走去。
“是!”
雖然不知道朱柏到底是什麽意思,但也總算是知道了此番要去哪裏。
副將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立刻將朱柏的命令傳達下去。
很快。
運送金銀的船隊便收到了命令,紛紛打出旗語回應。
朱柏背負雙手,看著緩緩分開的船隊,臉上帶了一抹愁容。
“唉,終究還是低估了建文的勢力。”
原本他打算,借著這次勢力,見見父皇,開門見山的坦白一波。
現在看來,這個想法必須要暫時擱置了。
大臣們現在大多都是太子麾下,對各路藩王都是處於敵對狀態。
自己回京,不管帶回多大的財富,對於他們來說,都將是危險的信號。
即便是老朱不在意,他也不在意朱允炆,但環境卻逼迫著不得不要考慮一下影響。
這些人,短短幾年時間,竟然發展出了這麽大的勢力!
終究是自己疏忽了朝堂上的爭鬥!
“也不知道,有生之年,還能不能有機會見上老朱一麵。”
想到這裏,朱柏仰起頭看向了已經黯淡下來的天空。
生在天家,似乎給他帶來了無限的便利,但即便是最終感情的明朝皇帝,身處這個位置,也不得不由一番顧慮。
如果讓他選擇再選擇一次身世,說什麽也不會在選擇生在帝王之家。
光鮮的背後,永遠隱藏都是心酸。
在這一刻,朱柏的心境和以往判若兩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