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正,眼下我們的兵力,還未在湖廣鋪開,你便已經開始謀劃下一場戰爭了?”

此刻,朱元璋有些吃驚於朱文正的能力和眼界,要知道,此時湖廣的各地,他們可還沒有全部占領,但朱文正卻已經開始計劃如何平滅張士誠的進軍路線了

“不謀全局者,不足以謀一域,不謀萬世者,不足以謀一時,叔父,這句話,侄兒可是時刻記在心中呀!”

張士誠這個人,朱文正對他並無惡感,甚至因為張月茹的關係,他對張士誠還很有好感,另外,就衝著張士誠那愛護百姓的態度,他也早已決定,對於此人,不能使用那斬盡殺絕的手段

“叔父,如果徐達攻下兗州,那張士誠就會喪失主要的產糧地,這會讓他麾下的二十餘萬大軍,產生糧食危機,而在這種糧食危機之下,張士誠勢必將要對方國珍發動進攻!”

浙江這個地方,本身就是個山多地少,產糧困難的省份,張士誠占領浙江西部一帶,雖然富庶,但那是靠經商得來的富庶,如果斷了糧食的渠道,那他勢必將向盤踞溫州一帶的方國珍開戰

這方國珍別看名聲不大,但他盤踞的溫州,台州一帶,那可是沿海地區的主要產糧地,那裏的水稻,甚至可以做到一年三熟,這樣一塊地方,在從前,張士誠可能看不上,可如果沒有了兗州,那他怕是就要眼紅這塊地方了

“方國珍兵微將寡,麵對張士誠,他肯定是難以招架,而到那時候,大都督便可以……”

在氣氛烘托之下,鄒普勝也來了興致,他的話剛還未說完,朱元璋便從座椅上站起,有些興奮的說道

“到那時候,文正邊可以親統大軍,由應天出兵,直逼平江城下!”

朱元璋的這個戰略是最直接,最簡單的,但朱文正聽到他的話,卻搖了搖頭,緩緩說道

“不!叔父,這場仗,不能這麽打!”

看著自己的提議被否決,朱元璋也不生氣,他隻是靜靜的看著朱文正,等待他給自己一個解釋,朱文正也不說說,隻是用手指在平江外圍畫了個圈,隨後他才對朱元璋說道

“我準備將一萬兵馬,化整為零,分為數十股,悄悄潛入平江城中,隨後,我率領重兵,先掃**平江四周城池,等到平江成為一座孤城之時,我的大軍,才會兵臨城下,到時候,張士誠如果投降,那怎麽都好說,如果不投降,那先期潛入的一萬兵馬,便會……”

朱文正的這個戰術,讓鄒普勝有些吃驚,如果說隻是要剿滅張士誠,根本不需要如此,可如果考慮到張士誠在浙西地區的名望以及他本人的才能的話,那這個方法,堪稱絕妙

“你為你這老丈人,可沒少費心,這個打法,有點意思!”

看到朱元璋點了頭,朱文正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這個中心開花的打法,我確實想了很久,但不論張士誠與我的關係如何,咱們都不能否定,他在浙江百姓心中的地位”

論愛民如子這四個字,朱元璋自問自己是不如張士誠的,況且,這位老兄,那也是相當的給自己麵子,平日裏自己隻要不打他,那人家基本都是不動的,甚至在這次進攻洪都的戰役中,張士誠也沒有跟陳友諒聯合圍攻自己

自己於情於理,似乎都沒有要人家張士誠性命的理由,況且,如果自己就這麽殺了張士誠,那浙江的百姓,又會如何看自己……

“叔父,您心懷天下,未來那是要逐鹿中原的真命天子,所以,張士誠留著,那對您是有好處的,甚至,在您一統天下之後,他也還是有大用的!”

張士誠是鹽商家庭出身,家裏主要的經營範圍,那就是販賣朝廷不讓賣的私鹽,而她的家族能成功,那肯定是有著一定的商業運作手段的,朱文正覺得,如果這位鹽商鼻祖級的人物存在,那大明的財政情況,肯定會好上許多

畢竟人家張士誠搞經濟,那可是相當的有一套,這一點,就連朱元璋也曾多次稱讚,老朱聽到侄子這話後,思索了片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

“確實,張士誠此人,除了貪圖享樂些外,其他方麵,確實沒有什麽大問題,而且,他可還是你的老丈人,這個人情,叔叔如果拒絕了,將來,你怕是要恨我呀!”

他說完這話後,三人齊齊笑了起來,隨後,朱元璋迅速寫下手諭,命徐達領兵五萬,改道應天,兵進兗州,華雲龍領兵十萬,繼續接收陳友諒軍留下的城池

平江城,王宮內

看著眼前喝得醉醺醺的陳理,張士誠眉頭一皺道

“賢侄呀!你父親已經過世了,你就算喝死在叔叔這裏,他也活不過來了,你還是節哀吧!”

陳理這人,天生的窩囊廢,在知道自己老爹死了以後,他先是哭了個昏天暗地,隨後,便開始日日借酒消愁,他的這副樣子,就連張士誠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古語說的好,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這兩樣,朱元璋可都占了,你陳理老爹死在人家手裏了,自己的媳婦也落在人家手裏,可你還天天的喝酒吃肉,絲毫報仇的意思都沒有,這還叫個爺們兒?

“張叔父,侄兒心裏苦呀!”

這陳理,一說話便開始涕淚橫流了起來,看到他這個樣子,張士誠瞬間覺得,這鍋裏的水煮魚,那都有點不香了……

“王爺,目前徐達的主力兵馬,正在湖廣境內,接受陳友諒留下的城池,但鎮江和諸暨城內,皆有大將留守,咱們根本沒有機會!”

亂世中能崛起的人,沒有庸才,哪怕是張士誠這類混吃等死的人,那也有著獨到的眼光,自從朱元璋擊敗了陳友諒後,張士誠便想趁機偷塔,但無奈,人家老朱那也不是白給的,在出征前,早就對張士誠起了防備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