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考題,是誰出的?給我好好的查!”
從大街上回到家裏後,朱文正便大聲的嚷嚷了起來,從應天府衙到自己家,他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還是提著褲子走的,那感覺,不亞於當街裸奔,這讓朱文正這個愛麵子的大老爺們兒,真的有些忍不了這種感覺
“大都督,那字跡我看了,是您府中張小娘子的筆體,您看,這個……”
一聽是張月茹幹的好事兒,朱文正剛剛還雄起的小脾氣,瞬間就蔫兒了,沒辦法,這位姑奶奶,他可惹不起呀!
“算了!考題多樣化,那也是我的初衷,雖說這考題玩的有點過,但為了國家,本都督可以忍!”
劉五三聽到朱文正這麽說,瞬間就覺得自家大都督那英雄偉岸的形象,在自己的心裏,更加高大,陽光了起來,將麵子找回來後,朱文正喝了口茶,隨後,他靠在椅背上問道
“北伐大軍,最近怎麽樣?”
聽到這話後,劉五三趕忙說道
“征虜大將軍徐達,日前已從陝西櫟陽一帶,退回開封固守,征南將軍湯和的十萬兵馬前日攻破薊州後,還在繼續向前推進!”
徐達分兵的事情,朱文正是知道的,可他對徐達這突然回師開封的舉動很是不理解,站在家中的沙盤前,看著敵我分布的態勢,他有些不解的自語道
“這仗,徐達不應該這麽打呀!”
分兵為的是不免受張良臣抄後路的兩線作戰,可現在,退回開封的話,那不是前功盡廢了嗎?
以徐達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格來看,這絕對不是出自他的本意,可他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朱文正想了半天,也沒弄明白徐達的打法,不過,他看著沙盤上的形式,卻有了自己的想法,於是,他拿起筆墨,便開始在紙上唰唰點點的寫了起來,這一寫,便到了傍晚時分,期間施耐庵因為東廠的事情來找他都被劉五三給攔在了門外
“劉兄,大都督這是在裏麵弄什麽呢?”
等了許久的施耐庵還是沒忍住心中的疑惑,看著施耐庵有些焦急的樣子,劉五三笑了笑說道
“大都督聽說了北伐大軍回師開封的事情,似乎想到了什麽,這不,在裏麵奮筆疾書,為的就是這事兒”
朱元璋組織大軍北伐的事情,施耐庵那是聽說過,而他作為朱文正的幕僚,這軍中消息,他自然也不陌生,稍微回憶下近幾日送來的軍情快報,他便明白了一切,於是,他對劉五三說道
“讓大都督停筆吧!此次北伐,能收複山東,河南,已經算是不錯了!我估計,最多再有兩個月,王爺就會命令北伐大軍停止進攻,固守現有疆土!”
施耐庵的這句話,恰好被剛剛停了筆的朱文正聽到,他拉開門朗聲說道
“停?為什麽要停?在我看來,不但不能停,還要繼續打下去,與其分三次五次進兵,不如直接犁庭掃穴,如同秋風掃敗葉一樣,直接將韃子趕回到草原上去!”
看著滿臉興奮之色的朱文正,施耐庵苦笑一聲,隨後鄭重的對朱文正說道
“大都督,不停是不行了,山東今年遭遇旱災,兗州所產的糧食不足往年四成,浙江湖廣雖說富庶,可卻山多田少,根本無法長期供應大軍的開銷,征虜大將軍收複河南後,並沒有繳獲一粒糧食,反而是給咱們增添了數十萬的災民,這都是不能再打下去的理由!”
這番話,在此刻,那可謂是人間清醒之言了,經過施耐庵這麽一說,朱文正心中剛剛燃起的戰火,也瞬間熄滅了,糧為民之本,也為軍之心,如果後勤供應不足,前線的確是無法繼續進行作戰的,可隨即,他又有些不甘心的說道
“湯和的兵馬都已經攻下薊州了,隻需要再向前一步,就可以直取元廷大都了,這個時機,太可惜了!”
看到朱文正滿臉可惜的樣子,施耐庵也是歎息一聲道
“軍中糧草告急的文書,已經到了,薊州到大都,雖隻有二百餘裏,但在這二百餘裏上,元廷已經是布下重兵,準備來一場曠日許久的大決戰了,這種仗,咱們現在打不起呀!”
施耐庵這話,朱文正非常理解,三十多萬大軍,每日消耗的糧草數量,那就是個天文數字,他執掌大都督府,豈能不懂軍中無糧,便要生變的道理,看著施耐庵遞來的告急文書,他仰天長歎一聲
“蒼天不開麵兒呀!如果再讓大軍有一個月的糧,我就可以攻下大都,收複這從漢人手中丟失了四百多年的燕雲十六州,可惜!可惜啊!”
見到朱文正這個樣子,施耐庵輕聲安慰道
“驅逐胡虜也不必急於一時,以在下看來,此次能夠收複河南和山東全境,已經是很不錯的結果了”
他這話,讓朱文正不禁想起了曆史上朱元璋的第一次北伐,似乎也僅僅是打到了河南一帶,原本他還以為這第一次北伐是兵力太少的原因,可從現在得到的情報來看,這似乎是天意要讓這殘暴的元廷在多活一段時間呀!
“大都督,如果我沒預料錯的話,吳王下一步準備用兵的對象,會是方國珍,打他,不需要用多少兵馬,還可以得到一塊膏腴之地,產糧之所,這必然是吳王現在最為需要的!”
朱文正聽到他這話,眼神不禁好好的審視起了眼前這位流傳千古的小說名家,在他的認知中,小說家那就是嘴炮王者,目空一切,想到啥就說啥的空炮猛將,可這施耐庵今天的表現,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而且他剛剛還準確的預料到了史書上,朱元璋的下一步計劃,這人,看來絕不隻是個小說家而已,卻有大才呀!
“方國珍?這人就是個海賊,打他的話,我看水師的那幾艘炮艦就可以了,根本不用什麽大將!”
盤踞浙東一帶的方國珍,那堪稱是個海盜王一樣的男人,他的出身和張士誠相似,同樣都是個私鹽販子,但與張士誠不同的是,他起義之後,主要作戰的地盤不再陸地上,而是在海上,而且,他作戰的目的也不是搶地盤,而是主要劫掠元廷的皇糧,靠著這種劫掠,方國珍的日子過得,那叫一個瀟灑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