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王宮內
八歲的世子朱標,正在努力的練習著書法,盡管額頭上汗津津的,卻仍舊在堅持著,這一幕讓路過的李善長很是欣賞
“世子的顏體,近來很有長進呀!”
李善長看著朱標的字體,由衷的誇讚了起來,然而朱標聽到他的話後,卻連頭都沒抬的說道
“丞相大人,你應該在我父王那裏為國家出謀劃策,而不是在這裏指點我的書法如何,這不是你該做的事情”
這句話從八歲的朱標口中說出,令李善長很是意外,然而朱標接下來的話,卻更加令他震驚
“李丞相,你如今已近花甲之年,卻怎還不知疏不間親的道理,這一年多以來,你多次出言構陷我堂哥,這件事,早早晚晚,都將成為你的罪狀,因為不論他是什麽身份,他的身體裏都和我一樣,流著我們朱家的血,這一點,你為何就看不透呢”
震驚!
李善長這次是徹底被這個八歲的小孩子給震驚住了,他沒想到,這朱標竟然會如此的少年老成,才區區八歲,就已經看懂了他的布局,戰戰兢兢之下,他輕聲道
“他畢竟是螟蛉之子,如果太過強大,對世子不利,身為人臣,我有義務為國除奸!”
一句為國除奸,讓朱標的筆瞬間停了下來,他看著李善長,微微一笑道
“丞相為國為民,忠心可嘉,但如果本世子沒記錯的話,我這堂兄在三年前,那可是親手打斷了你次子的一條腿,所以,如今你的做法,到底是為國除奸,還是為子複仇,這可不好說吧!”
這句話說的李善長是冷汗直流,他是真沒想到,這朱標對自己的老底兒,居然會這麽清楚,不過,李善長為官多年,他又怎麽會被一個孩子震懾住,他麵對朱標的這些話,隻是微微一笑,便想轉身離開,可就在他轉過身後,朱標卻又冷冷的說道
“你可以為國除奸,本世子也可以為國掄才!從今以後,我希望你擺正心思,如果再搞這些事情,那你的前途恐怕就未必會有多好了!”
朱標如今雖然年幼,但整天在朱元璋的身邊,已經不是普通的孩童可以比的了,可他和朱元璋不同,在用人上,他認為應該疑人不用才對,尤其是自己的堂兄朱文正,他更覺得應該重用,而不是百般的猜忌
可這李善長打著扶保自己的旗號,整天都搞一些陰謀陽謀的去害自己的堂兄,這讓他如何能受得了,要知道,這將來,那都是自己的柱石重臣呀!
所以,這才有了今天他親自教訓李善長的這一幕,然而,他卻不知道,李善長在他這裏收到挫折後,回到家中獨坐之時,竟是怒火滔天的以為這都是朱文正的陰謀
“娘的!朱文正,你竟讓個孩子來教訓我,有一套,真有一套啊!”
看著客廳內,已經連摔了五個茶杯的李善長,家中的仆人仆婦都不敢進去收拾,最後還是夫人壯著膽子走進去說道
“百室,這疏不間親的道理,連個孩子都懂,你怎麽還會在這種事情上犯糊塗呢,我聽人說,如今徐達的大軍,已經是連戰連捷,先鋒部隊神機營,更是不到三天,就攻下了濟南,這神機營,那可是朱文正部隊,有了這支部隊在,你就動不了他!”
能和李善長做幾十年的夫妻,陳氏那也不是個簡單的女人,這一點從她一句話道破朱文正的根基就可以看出,李善長聽到他這話後,微微一笑道
“那又能如何?我的手,還插不到軍隊裏,更何況,這次北伐的統帥,那是徐達這個跟朱文正穿一條褲子的人!”
徐達和朱文正關係,在李善長這裏,算不得秘密,甚至在他的心裏,徐達也早就是和朱文正一樣,需要自己強力打擊的人
“據我所知,這次上位的外甥李文忠,也在北伐軍中,你何不從他身上入手?”
李文忠!
這三個字,仿佛速效救心丸一樣,瞬間點醒了李善長,不過,他還是有些遲疑,這李文忠,自從上次大敗之後,在軍中的威望便跌到了穀底,如今用他,還能行嗎?
“夫人所言甚是呀!這李文忠,是該給我出出力了!”
李善長一邊感歎著,一邊就開始思考起如何利用李文忠的事情來,想了半天之後,他提筆寫起了一份書信,隨後命身邊的親信長隨立刻送到濟南去,做好了這一切都,李善長的臉色終於是好了起來
應天府外,朱文正的大軍之中
“大都督,到了應天城外,大軍就該回軍營駐地了,您自己千萬要小心!”
看著城外已經準備回營的兵馬,朱文正無奈的聳了聳肩,對著這名年輕的武將說道
“你記住,如果我死了,那就是天意!老天要收我誰也沒辦法!”
劉子恒聽到朱文正這話,瞬間有些愣住了,可隨即,他也是哈哈一笑,這話中的意思,他已經領悟了……
王宮門前,朱文正冷冷的看著守軍問道
“什麽意思?為何不許我進去?”
在從前,朱文正進王宮,那是從來不需要什麽通報的,可這次,守軍卻讓他在門口等候,聲稱必須要由朱元璋同意,才能讓他進去,見到他要發怒的神色,兩名守軍趕忙單膝跪地道
“大都督,您莫要為難我們,這是相國的命令,我們隻是奉命行事而已!”
李善長!?
這個老燈,這又是要玩什麽?
一想到這老東西在這中間搞鬼,朱文正也是計上心頭,他朝門外的親兵一擺手,示意讓他過來後,他輕聲說道
“你去劉家,把我老嶽父給我搬過來,他李善長有翻牆計,小爺我也有過牆梯!”
親兵聽到他的吩咐後,立刻騎著快馬就趕到了劉家,這會兒的劉伯溫正在家中喝茶,聽到親兵描述了具體情況後,他猛地一拍桌子怒道
“胡鬧!李善長這是僭越!這王爺如今還沒糊塗呢,他就敢玩這套,如果將來王爺年齡大了,他豈不是要行代天子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