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啥,給你小子帶回個舌頭!”

張士誠說著話,一把將李純元推了過來,看著麵前這個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家夥,朱文正單手叉腰,歪著頭說道

“張叔父,這人一看,那就是個漢奸呀!你帶他回來,那不是純屬浪費米飯嗎?老幺,把他給我拉出去,砍了!”

尼瑪!

李純元聽到這話,身體的血液瞬間就涼了,他是真沒想到,這年紀輕輕的小將,居然見麵就要殺了自己,不過,李純元也不是個庸才,他用力一掙,將兩名按著他肩膀的親兵掙開後,大聲喊道

“大都督!你不能殺我!我是心懷故國的漢家兒郎,我藏身元廷十數年,為的就是等王師到來的這一日呀!”

好家夥!

這李純元的話剛剛說出口,眼淚便從眼裏流了下來,同時口中還唱起了小曲兒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淒涼哀婉的虞美人,在李純元的口中緩緩唱出,還別說,李純元這一唱,朱文正還真感受到了些哀傷的情緒,於是,朱文正揮手示意親兵閃開

“心懷故國?你懷念的是哪個故國?”

眼見自己求生有望,李純元毫不猶豫的說道

“當然是我漢家兒郎主宰天下的漢唐盛世!我李純元也是條響當當的漢子,在蒙元朝廷之中藏身多年,為的就是苦等王師北上,這些年,我臥薪嚐膽,受盡苦楚,為的就是給大都督您報個信兒呀!”

他的這套把戲,朱文正看的穿,可卻將張士誠這個實誠人,著實的給感動到了,張士誠走到朱文正身旁說道

“文正!同為漢家兒郎,如果能給條活路的話,那還是給他個立功贖罪的機會吧!”

看著張士誠那真誠的模樣,朱文正也不好說破,隻能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道

“既然你臥底元廷,那就說說王保保的兵力部署吧!首先是這沂州城,有多少蒙古軍,多少像你這樣的二狗子?”

聽到自己被稱呼為狗,李純元那是絲毫不生氣,他站起身說道

“大都督,王保保這個狗韃子,那是狡猾的很,沂州這裏,不是什麽戰略要衝,所以,城內隻有一個漢軍萬戶府駐守,那個萬戶是我族中的六叔,如您不嫌棄,我願去勸降!”

對於自己的舊主,李純元那是反口就罵,絲毫沒有心理負擔,朱文正對於王保保的部屬,心中也大概有個模板,這幫元人,從來就沒相信過漢軍,所以,李純元這話,那還是有幾分可信度的,不過,為了加快自己的進軍速度,朱文正還是板著臉說道

“我這裏有天兵十萬,戰將數百員,火炮火銃,不計其數,所以,你要勸降你族叔,可以,但時間,隻有半個時辰,到了時間不降,那本都督攻破沂州之後,便要先拿你們叔侄問罪!”

這番話一說,李純元的臉色瞬間就不好看了,沂州守將,確實姓李,但和李純元的李,那可是差著十萬八千裏,所以,這半個時辰,他還真就不敢說有把握能說動這人,不過,為了自己的小命,李純元還是點了點頭,咬著牙鄭重說道

“大都督放心,為了吳王驅逐胡虜的事業,為了我漢家男兒能夠重新恢複盛唐榮光,我這條狗命算得了什麽!我這就進城,你瞧好吧!”

在朱文正的允許下,親兵們給了李純元一匹馬,看著這家夥笨拙的上馬姿勢,張士誠輕歎一聲道

“如此身手,也能上陣為將,元廷的日子,長不了了!”

張士誠的話,似乎很有預見性,因為在曆史上的兩年之後,元廷就徹底退入草原,從此改稱北元,而如今,朱文正來到了這個時代,這個進程還會那麽漫長嗎?

“傳令各部,按照原計劃向沂州進軍!李純元這種人,不可重信,他的話,隻當是沒有!”

抗日時期的偽軍什麽信譽,李純元這個漢奸,在朱文正這裏,那就是什麽信譽,甚至,在某些地方上,他的信用還不如那些反正的偽軍呢

所以,朱文正根本不會考慮他的生死,現在他要的是沂州這座進可攻,退可守的城池,隻要能攻下沂州,李純元這種人,就算死上千八百個,那也算不得什麽……

沂州,城樓之中

“李萬清,咱們好歹也是拜一個祖宗的,我勸你最好識相點,城下來的那可是朱元璋麾下的大都督朱文正,這小子善用火器,如果你敗在他的手裏,你可要想想後果!”

此刻,剛剛被朱文正鬆綁放回的李純元,又是一身綁繩的站在城樓上,而他口中的六叔李萬清,則正拿著茶杯品著茶呢

“李純元,咱們都姓李,這沒錯,可從咱們太爺爺那輩起,咱們兩家就沒來往了,你讓老子投誠,那將來河南王算起這筆賬來,是誰擔著呀!”

不得不說,現在的王保保,那還是有一定的威懾力的,尤其是對萬戶以上的將領,在元廷,凡是漢將,在軍中任職千戶以上者,出征時都要將自家子侄放在元大都之中,讓元人看管,因此,李萬清這才說出這番話

“我的六叔呀!你有七八個兒子,在大都那個,不過是你最不喜歡的婢女生的庶子而已,眼下,朱文正的火炮都架起來了,你還在乎這麽個兒子?”

額!

看著城下黑洞洞的炮口,李萬清的心,也有些動搖,不過,大都裏的兒子,雖然是自己最不喜歡的,可犧牲他,也不能白犧牲呀!

此刻的李萬清,已經在想犧牲兒子後的前程了,對於他們來說,子女不過就是交換前程的砝碼而已,在此之前,李萬清已經用自己三個女兒,為自己換來了萬戶的軍職,所以,這次如果他能在朱元璋麾下得到重用的話,那犧牲個兒子,也還是蠻劃算的……

“城上喘氣兒的聽好了,我們大都督朱文正親臨戰陣,一炷香後,如果還不投降,我軍將即刻開始攻城!”

城門前,朱文正的一個親兵,拎著土喇叭,大聲的朝城樓上嘶吼著,他的這句話,那算是壓倒了李萬清心中的最後一根稻草

“李純元,你去告訴朱文正,投降可以,但他要給我個官職,我舍個兒子不要緊,可如果沒了前程,那老子還不如拚死一戰,為元廷盡忠呢!”

見到投降這事兒有門兒,李純元的頭,立刻如小雞啄米一樣,上下的擺動了起來,同時,他心中暗罵一聲

“自家的老祖宗,是不是做買賣才置下的家業呀!怎麽他的後代子孫,都那麽的會算計呢?”

給李純元解開了綁繩後,這家夥,一路小跑,如同忠心的漢奸二狗子一樣,掄著兩條小短腿就跑到了朱文正軍中

“大都督,六叔他要您給個官職,不然的話,他就要死守城池,戰至最後一兵一卒!”

官職?

朱文正聽到這兩個字,臉上不禁浮起了一陣冷笑

“死守是吧!那就讓他守吧!各炮就位!目標,沂州城牆,基準炮一發,放!”

當了漢奸還敢跟自己談條件,這李萬清真的是太拿自己當回事兒了,在城牆上第一聲火炮炸響後,李萬清便瞬間傻眼了

“萬戶大人!怎麽辦?我們連旗幟都拿下去了,對麵的朱文正,怎麽還開火呀!您是不是沒說清楚呀!”

現在的元廷,在底層的將士心中,已經喪失了號召力,或者可以說,元廷的那些蒙古貴人,他們就從來沒有在漢軍之中,擁有過什麽號召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