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香閣,二樓甲字號包間
“大都督,咱們出使的路上,還能來這種地方?這不太合規矩吧?”
鍾老幺一邊喝著三兩銀子一壺的好酒,一邊很是滿臉正氣的詢問著朱文正,可他無論說什麽,朱文正都不說話,隻是愣愣的盯著對麵盤膝而坐的徐公輔
“弟兄們,大都督請客,都別給我客氣啊!這酒菜還行,要是再有兩個娘們……”
陳三一的話還沒說完,徐公輔那邊便出事了,隻見三四個彪形大漢,滿臉壞笑的圍住徐公輔道
“兄弟,半年了,秦姨娘,可是給足了你麵子,這韻兒,她畢竟是我們買來的,總是不讓人碰,那怎麽行呀!你說是不是?”
這幾人,嘴裏說的挺客氣,但卻步步逼近,隱隱有圍攻徐公輔之意,看到這一幕,朱文正立刻敲了敲桌子
“老幺,是時候展示你真正的技術了!”
此刻,正對著雞腿猛攻的鍾老幺,聽到這話後,不禁有些可惜說道
“多好的雞腿兒呀,可惜嘍!”
他嘴裏一邊說著話,一邊將來時的腰刀抄了起來
“徐公輔莫慌,金陵鍾老幺到了!”
這莫名其妙的話語,讓圍著徐公輔的幾個大漢,不禁回過了頭,然後,在他們轉頭的這一瞬間,鍾老幺的刀鞘便到了
“砰!”
“啊!”
……
鍾老幺不虧是朱文正的親兵隊長,那身手,果然不是蓋的,三拳兩腳之間,幾個大漢便被他打倒在地,隨後朱文正便很是瀟灑的從房間走出
“臨香閣!這等藏汙納垢之地,怎配得上徐俠士常住!”
看著憑欄而站的朱文正,幾個大漢瞬間便明白了,這人定是徐公輔找來砸場子的,但礙於鍾老幺的威懾,眾人也不敢動手,一時間,場麵很是尷尬
“你是這裏的老板吧!”
看著眼前這個渾身充滿著脂粉氣的女人,朱文正很是不屑問道
“老奴,秦……”
老板本來還準備介紹下自己,但沒想到,她的話,剛剛出口,便被劉五三給打斷了
“你叫什麽,關我家大都督何事?”
大都督?
廣信府那是朱元璋的置下,在這個地麵上,最大的官兒,那就是住在廣信府城裏的鎮守將軍郭英,但朱文正這個大都督的名稱,普通百姓,卻也略知一二,尤其是像這種臨香閣這種地方,每日迎來送往,多少客商經過,對於官場上的消息,他們遠比外人知道的多
“難道,您就是那位固守南昌城數月,讓陳友諒難以前行一步的朱少將軍?”
這老板,朱文正雖不喜歡,但卻也不欲為難她,生逢亂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楚,而每個行業,也都有他存在的理由
“韻兒,我要了,說吧!多少銀子!”
元朝時期,已經流行用白銀作為貨幣了,隻是普通人家,白銀較少,所以才不那麽常見而已,老板一聽有錢可賺,臉上立馬堆起了笑容
“大都督果然豪爽,這韻兒是我花了三十兩銀子收來的,您來了,我也不多要,您給五十兩就成!”
五十兩!
這相當於普通人家近十年的收入了,不過,要是按照十年收入這個比例換算的話,那現代的彩禮,還真的就不算貴了,一想到這些事情,朱文正的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無奈
“老幺,給錢,領人!”
朱文正的話,豪爽,大氣,但坐在門前的徐公輔聽到這話,卻猛然站起身道
“韻兒是我的!你不能帶她走!”
看著滿臉執拗之色的徐公輔,朱文正冷冷問道
“你的?你有錢嗎?他是個清倌人,誰有錢,她就是誰的,你現在拿出五十兩,我立馬把她轉給你!”
古代女子若到了臨香閣這種地方,便如同貨物一般,被人肆意買賣,徐公輔聽到這話,本欲反駁,但看著朱文正滿身華貴的衣衫,再看看自己後,他所有的話,都咽回了肚子裏
“這位官爺,這是韻兒的賣身契,這是您的買賣文書,這些,您可都得收好了,這姑娘,命苦的很,您把她帶走,可要好好對她呀!”
有些時候,在特殊場所工作的人,心也未必全是黑的,隻是有時也迫於無奈罷了,這老板的話,便可印證此事
“徐公輔,帶著她,走吧!離開這裏,找個小山村,安安穩穩,平平淡淡的過你們以後的生活吧!”
臨香閣門前,朱文正一把將韻兒的賣身契和文書,都塞給了徐公輔,看著手中這幾張可以決定心愛之人命運的紙,徐公輔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小山村,安穩,平淡
這是他該過的日子嗎?
徐公輔是獵戶出身,天生便喜歡冒險,所以,朱文正口中的那種日子,他可以過個三五天,也可以過個一兩年,但再多,那便不可能了,因為他徐公輔,天生就不甘於平淡,也不甘於臣服命運
“你等等!”
朱文正將文書塞給徐公輔後,本準備轉頭就走,可鍾老幺這人,天生就愛看熱鬧,硬是拉著朱文正,讓他再等一會兒
“怎麽?你還有有事兒?”
“我聽,他們叫你大都督?你是哪裏的都督?”
元末起義軍多如牛毛,徐公輔看著朱文正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於是判斷,他可能並不是朱元璋麾下的將領,而是從其他地方流竄而來的雜牌義軍
“你這人,還真是看不起人呀!”
陳三一在一旁,有些無聊的插話道
“兄弟,你聽好了,我們大都督,乃是吳王朱元璋的親侄子,曾在南昌,率兩萬老弱之師,力抗陳友諒六十虎狼的朱文正,朱大都督!”
無論何時何地,鍾老幺這個鐵杆狗腿都沒忘了他的職責,朱文正在南昌確實阻擊了陳友諒兩月有餘,但當時他統帥的,那可不是什麽老弱之師,而是精兵中的精兵,不然,就憑兩萬老弱病殘,還想守南昌?
這事就算是孫武在世,諸葛重生,那也辦不到呀!
“大都督,韻兒是我所愛,您救她於水火,我感激您!但,但我……”
看著徐公輔欲言又止的樣子,朱文正覺得,他剛剛花的五十兩,似乎不是獻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