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所有人的情報都已經出來了。”

夜裏,黃麒英來到了朱慈烺的房間,遞給了朱慈烺一個小冊子。

“恩。”

朱慈烺接過冊子,簡單的看了看,就笑了。

“殿下,還有兩件事。”

“說。”

“給流民賑災已經持續七天,衙門糧庫見底,入不敷出。還有,最近天雄軍的夜不收發現,前來領賑災糧的,還有家庭富裕的,甚至一些有錢人家也跟著過來,帶著全家老少一起領粥,對於這種,殿下,要不要砍了他們。”黃麒英冷冷道。

“你怎麽殺氣這麽重?他們不是我大明百姓?又不是什麽罪大惡極的大罪,不至於不至於。”朱慈烺道。

“那該如何?”黃麒英問道。

距離朱慈烺決定賑災已經過去了七天。

這七天賑災,朱慈烺一直都秉承著讓所有流民都吃飽飯,筷子插粥不倒。

為了防止裏麵有貪墨行為,朱慈烺讓許章和曹彰一起負責。

貪墨一粒米,都必須提頭來見。

果然,從流民的反應來看,他們非常滿意。

但問題是,這幫流民創造不了任何價值,吃完就在城外打架鬥毆鬧事,養著他們卻是一筆非常大的開銷。

因為賑災的糧食很好,這也導致了讓一些正常百姓渾水摸魚,加入了流民的隊伍騙粥喝。

這種問題幾乎無解,這也是為什麽朝廷一直都不怎麽管流民。

不是不想管,而是不知道怎麽管。

望著天邊的魚肚白,朱慈烺問道:“我們還有多少錢?”

“啟稟殿下,我們賬麵還剩下兩萬兩銀子。”

“就剩下兩萬兩了,這可不夠。今天中午請客吃飯,你去幫我把洛陽城的大小官員,還有洛陽城的大小商人,全部請來,注意,是請,要客客氣氣的,本太子有事相求。”

“末將領命。”

……

氣溫開始逐漸升高了。

武大烈醒得越來越早。

他也是個中年人,相比於年輕的時候身體素質下降了很多。

哪怕是冬天,他也睡不好。

也幸好今天起得比較早,所以收到了朱慈烺的邀請。

到達福王府的時候,已經快午時了。

武大烈望著周圍的其他官員,麵色有些不愉。

請客吃飯,難道不應該單獨請嗎?

哪有一下子請一批人的?

武大烈接到邀請的時候,還以為就請他一個人呢。

所以屁顛顛的過來了。

來到這看到這麽多官員,自然心情就不佳了。

可讓武大烈更不開心的,是接下來來的人。

那一個個錦絡綢緞,宣軟長靴。

長的地闊方圓,天庭飽滿。

典型的有錢人家。

而且,每一個過來的人都是這幅模樣。

這些,是洛陽的商戶。

有錢家,周家,寧家,有陸川,也有各行各業或大或小的商人。

他們加在一起,足有三十多人。

可以說,這三十人,組成了洛陽的主體經濟脈絡。

官員們是穿著官服來的,看到一群穿的花花綠綠的商人,他們都傻眼了。

彼此間,形成了一個非常明朗的分界線。

武大烈直接哼了一聲。

“你等商人,給我退避三舍!”

這種傲氣,這種高人一等,讓麵前的商人們雖然麵上咬牙切齒,腳步卻很真實地後退了兩步。

武大烈作為知縣,在整個洛陽府,那也是隻手遮天的存在。

隻要他開口,麵前這三十多個人說沒生意做就沒生意做。

所以,沒人敢得罪他們。

但麵對官員的高人一等,這幫商人又怎麽可能沒感覺。

本來每個人來福王府之前,都開開心心的。

畢竟是被當朝太子相邀,而且還如此禮遇。

再加上寧仕途和周大海說過太子是如何對待他們的,雖然那次合作沒有促成。

但太子對他們真的很客氣。

陸川和其他賣糧的商人也佐證了這一點。

這讓其他行業的商人更加好奇了。

太子,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畢竟手段,他們算是見識到了一點。

如果不是太子,洛陽的糧價也不會下來。

可沒想到,當他們穿戴整齊,滿臉開心地來到福王府門口,居然又碰到了洛陽的各級官員。

這些官員賺得沒他們多,見識沒他們廣。

論貢獻,也沒他們高。

畢竟他們的存在,才有了洛陽城的經濟體係!

可這幫官員,頤指氣使,眼高於頂,貪贓枉法,民怨沸騰。

這樣的官員,有什麽資格比他們高人一等?

他們不是父母官,他們是蛀蟲。

把整個大明朝廷腐蝕得深一塊淺一塊。

就等著哪天,一根承重柱倒下來,朝廷也就會隨之坍塌。

“太子到底是怎麽想的,怎麽把我們和這幫銅臭之人叫在了一起?”

“本官羞與他們為伍!”

“一幫唯利是圖,對於天下沒有任何幫助的群體,眼睛裏除了銀子什麽都沒有,為了賺錢,能把百姓視若無物,如此自私自利之人,怎麽有資格和我們同桌吃飯?”

“簡直滑稽,簡直可笑,太子到底想幹什麽?等一會兒我肯定問問他!為什麽把這幫商人給叫來?”

商人群體在腹誹,吐槽官員群體。

官員群體這一刻就囂張的多,他們直接把內心所想說了出來。

說到底,官員群體腐敗無能。

商人群體又唯利是圖。

他們又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官員需要依靠商人賺錢,商人需要依靠官員提供便利。

這兩個群體本身就密不可分,但偏偏他們互相看不起對方。

他們的階級矛盾,有時候甚至不需要特意揭起。

朱慈烺隻要把他們叫到一起,矛盾就爆發了。

曹彰來到門口,大聲道:“請各位大人,掌櫃的進別院,午宴馬上就開始了。”

可喊了半天,兩幫人馬居然沒有一個動彈的。

商人那邊以陸川為首。

官員這邊是武大烈。

他們彼此對視著。

終於,陸川豁出去了。

他又不是洛陽人,沒必要看這幫官員的臉色。

巴結好太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於是,陸川當先抬腳,對著麵前的曹彰拱拱手,直接走了進去。

陸川動腳了,其他那些外地商人們,便也跟在了陸川的身後。

本地的商人們有樣學樣。

也有沒跟進去的,想要舔一舔這些官員大老爺。

沒曾想武大烈哼道:“既然太子宴請了這幫商人,我等就不進去叨擾了!”

說著,武大烈就要離開。

“武大人慢著,你們的事情太子已經知曉了。”

武大烈停下腳步,問道:“太子怎麽說?”

“太子說,既然武大人覺得和這幫商人一席有失身份,那就請各位大人明日再來,太子肯定會在這裏設重宴款待。”曹彰道。

武大烈撇撇嘴,帶著一群官員離開了。

而留下來的商人,則全部進入了福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