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中好像一切皆有天意。

什麽樣的性格,在未來的某一天就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

現在看來朱高煦最大的願望,可能就是和朱棣一樣,可以掛帥出征,甚至就連他都不敢想象,在未來他會想當皇帝。

然而,這就是時間的魅力。

甄武看著此刻傲然而立的朱高煦,至少現在看來,朱高煦英武,直率,仗義,真誠,隻是對瞧不起的人可能有些暴虐和不屑。

可這點缺點,完全也掩飾不了他的優點,這樣的一個人,心裏到底是存了什麽樣的心魔讓他一步一步,走到未來那種殘酷的結局?

說實話,甄武隨著和朱高煦接觸越來越深,內心對朱高煦的抵觸也是越來越小的,而且他看的出來朱高煦真把他當朋友,甄武真的不願意看著朱高煦再走上那種結局。

可……

甄武想到自己的一家人,這種事情怎麽摻和?

朱高熾這時說話了,他看向朱高煦和朱高燧說道:“你倆覺得無聊的話,也可以去操場玩耍,無需陪著我們閑聊。”

朱高煦一昂頭,傲嬌道:“用你說,我想去玩,自會去。”

朱高熾搖了搖頭,也不管他,隨後示意甄武出去走走,邊走邊聊,甄武也沒什麽意見,朱高熾今日就是奔著他來的,而且他也想和朱高熾多交流交流。

一方麵,朱高熾當皇帝後,多個情分,另一方麵也是想要和朱高熾說一說他所知曉的一些事情。

這位在曆史上留下仁宗名號的人。

不知道他願不願意把更多的目光放在普通的老百姓身上。

兩人一邊走,朱高熾突然問道:“你上次說的辦法,可方便說說?”

甄武想了想問道:“世子覺得這世間更好的模樣,該是什麽模樣?”

朱高熾仿佛想過很久這個問題,或者說也曾請教過他王府的師傅,想也沒想道:“無戰事而國富足,官清明而民安樂。”

甄武笑了笑,這答案有些淺薄,但是對於封建社會,對於此時的朱高熾已經難得可貴。

他其實很想和朱高熾講講什麽航海,什麽殖民,什麽掠奪,什麽商業等,把他後世所知曉的,一切對這個地方人民有利的,全部講一遍。

因為他對這片土地愛的深沉,他希望這片土地上的人能夠永遠站在世界之巔,不再遭受苦難,哪怕他來自後世,這也是他的故土,他的民族。

可是,他知道想要實現那些不容易,單是接受觀點可能都需要一個適應的時間,他很可能因為說了這些,不僅沒有起到好的作用,反而把他搭進去。

這是他不能接受的。

再者說,哪怕朱高熾能夠接受,現在說也為時尚早。

所以,甄武隻是順著朱高熾的話,問道:“怎麽做到無戰事?”

朱高熾啞然。

甄武說道:“好多時候,不是我們不想打,就能夠不打的,想要無戰事,單單威壓眾邦是不夠的,總會有些吃了熊心豹子膽來咬你一口,你隻有打到他們沒有力量打仗時,你才能安然無憂,而且還要時刻盯著,隻要他們在積蓄力量,就雷霆出擊,一舉消滅,這樣才可以保證自己的安穩,至少打不打的主動權在自己手上,像如今皇上數次北伐,意圖便是如此。”

“那麽怎麽做到國富足呢?”甄武自問自答道。

“國家富足重在錢糧,先不說錢,單說糧,糧從哪裏來,地裏種出來的,想讓糧食變多,要麽你地變多,要麽就讓地裏種的糧食產量多,想讓地變多,很簡單,遼東,嶺南都有沃土,搶成咱們自己的,咱們就富足了,想讓糧食產量多,相對來說困難些,不過有個討巧的法子,就是找一些產量高的糧食種,據我所以,在海外有紅薯,玉米等糧食,畝產高的嚇人。”

“官清明……”

“民安樂……”

……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隨著時間,慢慢的走累了,兩人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即便如此,兩人嘴裏的話題依舊沒有終止。

甄武滔滔不絕的講著他的一些認知。

其中有他自己總結的,也有後世總結的,視角之大經常跳出大明國土看待問題。

所以這一番談話,徹底讓朱高熾改變了對甄武的印象。

以前他認為甄武勇猛之外,最多有些智慧,可現下,他竟覺的甄武胸有溝壑,宛然一個治世之良臣。

朱高熾炙熱的眼光看著甄武,不明白甄武不去朝堂揚名立萬,在小小的護衛軍窩著當兵有什麽出息。

想到這裏,朱高熾忍不住的開口說道:“我把你推薦給我皇爺爺吧,以你的見識,我皇爺爺肯定能夠重視你的。”

嗯?

正說的痛快的甄武,突然止住了。

在老朱手下當文官?

雖說咱敬佩老朱,但是這事還是省省吧。

再者說,在老朱手下當幾年官,朱棣能給咱封爵?

甄武尷尬的笑了笑:“謝世子好意,我就是圖個嘴痛快,其實真讓我去做些事,我不見得做的好,倒是在軍武中,我還比較適合一些。”

這會兒甄武真的不敢再多扯了。

而他看著朱高熾一副很可惜的樣子,忍不住的想罵娘。

罵徐妙雲。

……

湖廣都司,施州。

施南,忠建二宣撫司蠻族反叛,藍玉奉命討伐,剛到施州衛便接到了來自北平的信息,藍玉看完後,臉上狠厲之色立馬濃鬱起來,迅烈如火的暴脾氣直接氣的他把眼前的座椅整個掀翻了出去。

“廢物,真是個廢物。”

信的內容是關於阿魯帖木兒的,他沒想到堂堂阿魯帖木兒去拉攏舊部,竟然還能讓人架空。

更重要的是朱棣動都沒動,單單手下的人就架空了阿魯帖木兒。

這如何不讓藍玉大怒。

下一刻,藍玉叫來近衛,吩咐道:“去把察罕叫過來。”

察罕是納哈出的長子,納哈出是洪武二十年馮勝與藍玉金山之戰收降的,被封為海西侯,不過在二十一年的時候隨傅友德出征雲南時病逝,其長子察罕改襲沈陽侯,而察罕正是藍玉親信之人。

沒一會兒。

察罕就過來了,藍玉也不廢話,直接開口問道:“你與薛斌熟不熟?”

“脫歡?”

“對。”

察罕搖頭道:“我父親還有幾分交情,可我著實不熟悉。”

可惜了。

藍玉搖了搖頭,隨後想了想,道:“這樣,你親自去一趟遼東,那裏有我一位義子,你過去幫他談筆買賣,順道去北平城走一趟。”

買賣?察罕一時走神,就聽到藍玉一聲冷哼,頓時嚇的清醒過來,連忙道:“是,我即刻動身。”

“也不用太著急,先把你的事情處理好,偷偷的去,別露了馬腳。”

“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