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外。

謝貴等人同樣信心百倍的看著緊閉的燕王府,可是隨著時間慢慢流逝,謝貴臉上浮現出一抹不耐,他招手叫來自己的下手,彭二。

彭二與張信的職位一樣,在都司僅次於謝貴,說出去也是都司指揮一級的人物。

現在圍困燕王府的軍士當中,除了張信集結調遣的,剩下的便是彭二的人。

他來到謝貴身邊,俯身聽令。

謝貴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太陽已經當頭,正是一天裏最毒的時分,他擦了一下額頭上冒出的細汗,問彭二:“到現在過了多久了。”

“稟指揮使,距箭矢入王府已有半個時辰。”彭二說道。

“半個時辰了啊。”

謝貴端著架子念叨一聲,臉上開始浮現出冷厲之色,這種鬼天氣誰願意在外麵多待,既然燕王不識抬舉,那就強攻得了,半刻鍾解決戰鬥,也能早些回去躺在搖椅上喝冰飲。

想到這裏,謝貴眼神一定,道:“我欲給燕王留麵子,可燕王不願意配合,那就不能怪本官得罪他這個親王了。”

說完,謝貴就打算下令強攻。

附近的軍卒們聽到他們的話,也有些振奮,穿著甲在這種天氣下站著,饒是再厲害的漢子也要發虛,都盼著早點完成工作,好回營地陰涼處乘涼。

一時間,軍卒們也蠢蠢欲動,氣氛頓時凝結了起來。

可張昺卻在這個時候打斷謝貴:“且慢。”

謝貴看過去。

張昺稍一沉思道:“謝指揮使,咱們既然等了,不妨再等一會兒,依我看咱們不如派人再射一輪箭,兩次相勸,這般也好對天下軍民,朝堂眾臣有所交代。”說到這裏,張昺還小聲在謝貴耳邊低語道:“這差事本就惹人眼紅,咱們辦好了差,也不能落個強逼皇族的名義,與咱們以後不利啊。”

謝貴側眼看了看張昺,他微微皺了皺眉道:“若再射一輪箭,燕王依舊沒有動靜如何?”

“事不過三,若再無動靜,那天下軍民也說不得我們。”張昺殺氣騰騰的說道。

謝貴稍稍考慮了一下,他雖然覺得這不符合戰場之道,但是想到燕王確實是案板上的魚肉,無處可逃,也就釋然了,既然這樣還真不如多為以後考慮考慮。

而且也隻是再等半個時辰的事情,相較於以後的發展,這點勞累不算什麽,再者說再上等半個時辰,燕王難道還能跑了?

嗬嗬。

什麽最為善武的藩王,這麽多年朱棣能立下那多功勞,還不是憑著他是太祖之子的身份嗎,若朱棣是個普通人,又算個什麽東西。

“那就依張布政使。”謝貴說完,低語吩咐了一番彭二,彭二立馬下去準備,謝貴見狀,側頭又看向一臉淡然的張昺,心中不由感歎,不得不說這些文官會當官,本事大不大另說,考慮的倒是周全,看來以後要多向這些文臣學習學習。

不一會兒,一隊弓箭手便準備妥當。

隨著謝貴的一聲令下,又一批箭矢隨著不斷響起的破空聲射入王府。

而王府眾人,聽到連續不斷的破空聲,一個個都緊張起來,他們必須要抓緊時間了。

可利誘,要如何利誘才能讓張昺謝貴兩人入府?

這個問題沒等甄武等人多考慮,朱棣就已經開始下令,先是讓朱能帶精銳軍卒去了端禮門前埋伏,然後譴官吏前往燕王府外邀請張昺和謝貴入府一談。

隻要張昺與謝貴一旦進府,埋伏在端禮門前的朱能等人必齊齊殺出。

可讓朱棣沒想到的是,張昺和謝貴不傻,倆人不僅拒不入府,反而言辭難聽的讓朱棣早早自縛王府屬臣,出門服罪。

這氣的朱棣在殿中跳腳,嘴上還罵罵咧咧說著,他還是燕王,都服軟的想和他們談談,他們還想怎麽樣?竟然敢這麽無視他,真是不知死活的狗東西。

甄武聽了有些無語,沒想到朱棣還有這麽單純的一麵。

這種局勢下,他怎麽還覺得自己燕王的名頭好使呢。

朱棣胡亂的撒了一通脾氣,但是也曉得現在時間緊張,所以把氣壓到心底,轉頭問道衍:“現下該如何是好?”

道衍並未慌張,仿佛這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這個穿著一身黑僧衣的老和尚,看向殿中眾將,最後把目光鎖定在了觀童,唐雲,謝禮三人身上。

“三位將軍可願意受些捆綁之苦?”

隨著,道衍這句話落,有人不明所以,但是機智如朱棣,甄武,張玉等人,第一時間明白了道衍的打算。

周瑜打黃蓋。

以詐降而誘之。

觀童,唐雲,謝禮,是護衛軍三衛指揮使,若這三人被綁,送給張昺和謝貴,足以表明朱棣認命的態度,如此之下再請張昺謝貴入府,便容易了很多。

第一次邀請張昺二人拒絕不入。

可以。

但第二次朱棣聽從他們的意見,自縛王府屬臣了,再邀他們入府,這般他們難道還不來?

他們好意思拒絕第二次嗎?還是朱棣滿足他們條件同意配合的情況下。

即便好意思,那再加個身份尊貴的人親自去請,張昺和謝貴難道還不肯來?

諸葛亮都沒這麽難請。

道衍看向朱高熾三人,眼光在這哥三身上流轉了一番,最後竟然把眼光放在了甄武的身上。

道衍心中思索,朱高熾哥三雖說都聰慧不凡,可身上多少都有些皇孫的傲氣,讓他們低首忍氣多少有些風險,畢竟若是這次再邀請不來張昺和謝貴二人,之後就真的麻煩了,不如直接讓甄武去,甄武不僅沉穩,而且向來也頗為機變,即便出現些意外,相信也能處理好。

想到這裏,道衍開口道:“甄將軍可願前去再邀張昺與謝貴二人,這次殿下在偏殿設宴靜等他們。”

甄武怎麽可能不願,直接點頭應是。

隨後,他們又商量了一些細節。

等一切敲定後。

甄武拿著繩索走到觀童三人身邊,道:“三位老長官,甄武可要對不住了。”

觀童沒好氣道:“費什麽話,快來吧。”

甄武笑了一下,上前把觀童,唐雲,謝禮三人綁在了一根繩上,妥妥的讓三人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

不過甄武綁的時候,倒留了活扣,他把活扣留在觀童手中,讓觀童緊緊攥住,衝著觀童眨了眨眼,然後牽著三人向著端禮門走去。

此時,埋伏在端禮門後的朱能等人,早撤了,張昺謝貴心有警惕之下,在門後襲殺風險太大,而且即便殺了,也容易惹的圍困王府的軍卒**衝門,所以道衍臨時決斷,讓甄武騙張昺和謝貴入偏殿再進行襲殺。

燕王府外,就在張昺謝貴等的越來越不耐煩的時候,大門終於再次緩緩打開了。

隻見甄武牽著三護衛指揮使,站在台階上冷漠的看著圍困燕王府的軍卒們。

謝貴看出朱棣意欲配合的意圖後,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喜意,他一揮手,一隊軍士上前打算接過甄武手中的觀童三人,可這隊軍士剛剛走到甄武麵前,就被甄武突然一腳踹飛了出去。

甄武的動作出乎所有人預料。

就連觀童三人也沒有想到,這他娘的可不像誠心邀人入府的樣子。

而甄武仿佛知曉觀童等人的心思,心中冷哼,老子幾十年的表演功力,豈能讓你們看出來什麽。

圍困王府的軍卒們瞬間反應過來,齊齊包圍上前,甄武冷眼看著,不懼不怕,神色甚至絲毫沒有因此產生變化。

他冷聲對著張昺謝貴道:“就憑他們也配從我手中接人?!”

張昺和謝貴齊齊皺眉。

甄武的聲音緊接著再次響起:“還是勞煩張布政使與謝指揮使上前接人吧。”

他們兩人對視一眼,謝貴哈哈笑了兩聲,以壯聲勢,他揮手讓圍上前的軍卒退下,示意不必緊張,然後他和張昺兩人走上台階,慢慢的來到甄武身邊。

甄武臉上冷漠,還帶著一些讓張昺謝貴看出來的不爽,說道:“我父王已經打算具綁王府屬臣,不論文武,隻要你們言及,便如你們之願。”

“隻是…”甄武把綁著觀童三人的繩索遞到謝貴身前,但是卻在謝貴握住繩索時,他卻又緊緊握住並不放開。

甄武神色堅決的說出下句話:“隻是…我父王想要邀請兩位入府就宴,還望兩位給個麵子。”

意思很明確,他們不進府,觀童三人就不會交給他們。

張昺不滿的冷哼:“我們若不給呢?你們難道還欲抗旨不成?當我的軍卒不存在嗎?!信不信一聲令下踏平燕王府。”

甄武看向張昺,臉上也浮現出一抹冷笑。

“現在王府眾屬臣皆在正殿,但是想要我父王把人給你們送出來,你們怕是在做夢,真有本事就強攻,還踏平王府,我倒想要看看,我甄武也不怕說與你們知曉,我父王願意配合你們,但我甄武卻不惜此命,有種你們試試,看我甄武能不能在眾軍之中殺出包圍,或者再猜猜看我能殺多少人才會斃命。”

“若我甄武僥幸不死,你兩位怕是要過不安生了,隻是…你們可有膽與我賭上一賭,看看我不死的話,你們能活上幾個時日。”

甄武的聲音殺氣凜冽,越到後麵聲勢越重,仿佛帶著甄武屢次衝鋒陷陣的氣勢,滔滔的壓向張昺。

張昺頓時想起甄武的卷宗中,數次在萬軍之中陣斬敵方大將的履曆,一時間心中驚懼。

這怎麽敢賭,即便敢,可傻子才會和甄武這種注定要亡命的人賭。

他們可有著大好人生。

其實甄武的這番話若是對著謝貴說,說不準效果還差點,謝貴說出去也是戰場上打出來的,可是張昺一個文官,怎麽可能抵擋住沙場悍將意欲搏命的狠話。

謝貴見狀連忙開口,又帶著點打圓場的意味道:“甄郡馬最好別衝動,燕王既然想要配合,你還是不要自作主張的好,隻是燕王一直想邀我們進去,不知燕王作何打算,還請直言相告,不然我們是不會進去的。”

甄武轉眼看向謝貴。

他仿佛格外屈辱,最後不得不忍下氣來,泄氣道:“我父王有事相求兩位。”

“哈哈。”

謝貴沒忍住笑了出來,果然不出他所料,燕王想要配合,又邀他們入府,除了有事相求,想要保住他燕王的麵子,他想不出還有其他可能。

他看了看一臉不忿,卻不得不如此的甄武,心中隻覺得暢意。

甄武黑著臉,不耐煩的問道:“就說應不應吧,若是不應,你們就擺開車馬強攻吧。”說完甄武就仿佛要回去,好似他不滿意朱棣配合他們的想法,激起雙方械鬥才合甄武之意。

謝貴瞧出甄武這番心思,連忙攔住甄武說道:“容我與張布政使商議一番。”

說完,兩人借步遠離了一些甄武,開始商議起來,張昺剛被甄武直麵威脅了一番,心中很不爽,不願意給朱棣留麵子,可是他真不願意多生事端,也想著安安穩穩的完成差事,這樣他能在朱允炆那裏得個優字評價。

而謝貴同樣是這個想法,他也想讓朱棣乖乖配合,不見血的完成差事。

不過,謝貴看出張昺心中不爽的想法,他為了讓張昺能接受他的意見,開口道:“我知你不喜甄武,我同樣不喜,但是若咱倆入府相見燕王,我有辦法辱一辱甄武,你看如何?”

張昺好奇的看了兩眼謝貴。

謝貴也不明說,見張昺同意入府,便帶著張昺再次來到甄武身邊,謝貴端著架子道:“我們可以隨你入府,不過你還是先把觀童等人交給我吧。”

甄武臉上糾結起來,仿佛在考慮交不交,可糾結了一會兒後,最後還是咬牙把繩索給了謝貴。

謝貴滿意的接過來,對於甄武這般選擇,並不意外,他從這台階下的彭二招了招手,彭二懂事的上前從謝貴手中接過繩索,然後帶著觀童等人連忙退下。

甄武這次什麽話也沒說,隻是對著張昺謝貴兩人,做了個請進的動作。

謝貴和張昺各自帶著兩三個隨身軍士,挺直著腰板,囂張的大步踏進了燕王府,甄武看到這一幕,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麽樣,總算是把這兩個狗東西騙了進來。

甄武跟在兩人身後。

走著走著,謝貴突然說道:“甄駙馬果然如傳聞中一樣夠勇,隻不過等我們見了燕王後,我們若是讓燕王先把甄駙馬綁了送給我們,甄駙馬猜猜燕王會不會綁了你?”

說完,謝貴和張昺都饒有興趣的看向甄武,他們知道甄武對燕王極為忠心對燕王的話向來不做他想,而燕王也同樣極為看重甄武。

甄武的神色有些震驚,仿佛一直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臉上陰晴不斷閃動,片刻才咬牙拿定決心,他對著謝貴和張昺,鄭重的彎了半身的腰。

“剛才是甄武無理,還望兩位大人不記小人過,莫使我父王為難,自我微末時,父王便對我優待至今,甄武一直無以為報,隻要兩位不使父王為難,甄武願自縛雙手給兩位請罪,要殺要剮絕無二話。”

謝貴和張昺都哈哈的笑了起來,笑聲肆意,這正是他們想要的結果,到時候他們就是要好好羞辱一番甄武這個沙場悍將,一時間他們看向甄武的眼光像極了看待籠中待宰的野獸。

謝貴冷哼一聲,再野,再能打又如何?!隻要掐住弱點,還不是任他宰割。

而張昺剛才被甄武威脅的憋屈感,一時間盡消,他看著甄武和一個狗一樣的求他們,心中頓時如飲了一杯冰水般舒爽。

他先是感謝的看了一眼謝貴,然後又高高在上的打量起甄武,眼光肆意,就好似在琢磨著要如何折磨甄武。

鞭打?讓其討饒?不夠,還需想些別開生麵的侮辱法子。

“甄郡馬,剛剛不是很囂張嗎?”張昺忍不住不屑的說道。

甄武無言。

張昺再次出口嘲諷道:“我還以為有多了不起呢,說到底也隻是個臭丘八而已。”說著張昺還伸手,侮辱性的點了點甄武的腦子:“要學會動腦,學會看清局勢,知道嗎?”

甄武雙拳暗中捏緊,可麵上也隻能老實的點頭稱是。

他知道他這番模樣,才換的幾人接著往前走。

很快。

隨著甄武屈辱的忍讓下,幾人來到了偏殿。

朱棣早就站在偏殿門口等著了,當看到張昺兩人後,匆匆走過去迎接張昺兩人,朱棣帶著討好的笑容道:“哎呀,真是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來了兩位,來來來,咱們先入殿稍歇,剛好府裏新進貢來一些瓜果,消暑解渴最是合適,咱們先進來吃些瓜果,再言其他。”

張昺和謝貴對朱棣的態度都特別滿意。

這種身份差帶來的爽感,讓他們自卑的小人物心理得到了很大的滿足。

幾人入殿落席,不一會兒,王府侍女便帶著切好的瓜果進來,朱棣笑意盈盈張羅道:“吃,吃,不用客氣,你們在外麵站了良久,應當也渴了,咱們先吃點再說。”

張昺謝貴也確實渴了,看著水靈靈的瓜果,口齒早就開始生津,聽到朱棣的話後,再不客氣,倆人拿起瓜果就吃了起來。

一邊吃,倆人還一邊狀若無人的討論著,臉上神情,肆意的態度就仿佛燕王府偏殿是他們家的涼亭。

“這果子不錯,真甜。”

“不僅甜,水還多呢。”

“水多好啊,水多常是肥田出,進出肥田最開懷嘛。”

……

說著說著,張昺饒有興趣的看向朱棣,仿佛意有所指道:“常言道,強扭的瓜不甜,可強扭的瓜解渴啊,你說我都強扭了,還管他甜不甜,燕王殿下,你說是不是呢。”

朱棣拿起一片瓜果咬了一口,咀嚼著瓜果,也好似咀嚼著張昺這句話,心中感歎要不人家張昺是文臣呢,話說的就是好聽。

他喃喃的在嘴上複述了一遍:“強扭的瓜解渴,是這個道理,那麽…”朱棣的語氣突然變的陰沉沉起來:“我就把天下這瓜扭下來解解渴,管它甜不甜。”

說完,張昺和謝貴還沒反應過來朱棣此話是什麽意思的時候,朱棣突然暴怒起來。

他噌的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把瓜果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今天下萬民,兄弟宗族尚相互體恤寬容,可我身為天子親叔,性命竟存於旦夕之間,何等的荒唐,這天子待我何其不公,我還有何不可為的,想我朱棣鎮守北平二十餘年,兢兢業業,夙興夜寐,擔負鎮守邊疆之責,不敢有一點疏忽,更是在漠北遼東臥冰爬雪,與敵對戰,不顧生死,我有何罪,要讓天子來削我王爵?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我朱棣數位弟弟遭此毒手,尚不敢替他們聲張一句,如今竟把劍懸與我頭,我如何能忍。”

朱棣這番憋屈的話,仿佛憋了好久,他怒火衝天的質問著張信和謝貴二人。

殿外埋伏的眾將聽了這番話,亦是感同身受,怒發衝冠。

朱棣咬牙喊道:“眾將士何在!”

甄武,張玉,朱能,丘福,張武等人齊齊衝入偏殿,舉著閃著雪亮的腰刀,不用等朱棣下令斬殺,便向著謝貴和張昺衝去。

也無需下令,早已商議好的,摔瓜為令!

謝貴和張昺大驚欲逃,可哪裏還來的急。

他們滿腦子隻閃過一個念頭,朱棣怎麽敢真的造反,他難道不怕城中三萬軍卒和朝廷百萬大軍嗎?!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最快的甄武已經衝了過來。

他直奔張昺:“狗東西,這下看看老子夠不夠勇!有沒有腦子!”

話畢,甄武一刀已經快如閃電的砍下,直接把張昺砍的鮮血噴濺,朱能在後麵狂吼:“甄武,你他娘慢點,我還一個沒殺呢,給我個機會。”

可是這話卻埋在了爭先搶後的糟亂聲音之中。

甄武砍了一刀,之後不欲相爭,被擠出了人群。

他和朱棣看著亂糟糟的場麵,沒人阻止,他們知道誰都需要一場暴力,來抒發內心的憋屈。

偏殿中張昺和謝貴的慘叫很快就逐漸弱了下去。

不一會兒,便被亂刀砍的死的不能再死。

眾人也不用收拾,任由張昺和謝貴的慘不忍賭的屍身放在偏殿,也任由鮮血的味道回**在偏殿之中。

這氣味同樣也刺激著眾人血液加速的流動。

至於張昺和謝貴帶進王府的幾名軍士,早就被王府的人偷偷的幹掉,至此外麵的人還不知道張昺和謝貴已經喪命。

朱棣冷眼看了一眼張昺和謝貴的屍首,冷哼一聲,帶著眾將再次來到正殿之中。

正殿中,一張大大的北平城地圖,已經鋪在地上。

朱棣環視眾將,冷聲問道:“如今謝貴心腹皆把持九門,城中更有三萬守軍,而我們披甲精銳士卒隻有八百多人,我問你們,可怕?”

“不怕。”

“不怕。”

“誰怕誰是孫子。”

……

“好。”朱棣稱讚道,然後帶著眾人看向地圖:“四個城牆九個城門,我們八百精銳士卒,隻能分攻四處,先說南城牆,此處有三門,前門,哈德門,宣武門,而且都司指揮僉事馬宣鎮守前門,馬宣其人素有悍將之稱,又是謝貴心腹,決計不會降了我們,當為最難攻下的一處城牆,但是我依然隻能給二百軍卒,眾將,如此情況,誰願帶兵攻打此處?!”

甄武等人齊聲道:“卑職願攻打南城牆。”

朱棣在眾人身上掃視,最後眼光落在甄武身上,如此險戰,他隻能挑最能打的去,所以朱棣沉聲道:“甄武聽令,著你率二百軍卒,天黑時趁夜攻打南城,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黎明前務必給我拿下南城,控製三門。”

“卑職領命,黎明前定拿下南城,控製三門。”

“好,右護衛所有將官聽令。”朱棣再次沉聲說道:“自觀童以下,百戶以上將官,均聽甄武節製。”

“卑職等領命。”

朱棣點了點頭,看向甄武:“你們去一邊盡快商討如何攻打,咱們最晚拖延至天黑,興許中途就會被外麵軍卒提前發現謝貴兩人已死,所以早些有了腹案也能應變。”

甄武領命應是,然後帶著譚淵,王真,張武等右護衛的將官去往一處,商議怎麽攻打南城。

而朱棣這邊,朱棣依舊在分配著任務。

隻是甄武在聽到是張玉帶兵攻打東城牆時,略微注意了一下,東城牆有齊化門也就是後來的朝陽門,他家老三的親信下屬柱子被甄武偷偷安排在了齊化門,而今日他出門時,已經讓老三去往齊化門,在柱子的安排下,倆人混在守軍當中。

甄武見張玉也領命帶著人去往一邊商議,和譚淵等人說了一聲,讓他們先商議,他自己來到了張玉身邊。

張玉疑惑的看向甄武。

甄武笑了笑,在張玉身邊輕聲道:“我家老三被我偷偷安排在齊化門的守軍當中,現下不知道是否被對方發現,若是沒有發現,等你攻打齊化門時,定有內應呼應,他們皆會臂綁紅巾,倒時還望張將軍照料一下,別傷了自己人。”

張玉驚訝,緊接著就是驚喜,城門難攻,誰不知道,若是有內應必然會輕鬆很多,別說照料,他捧起來當寶貝都不為過。

“你之前就料到會有九門之戰?”張玉輕聲問甄武。

甄武搖頭道:“隻是略有猜測,而且也隻是閑暇時隨手安排了一下,並沒想到會起到多大作用。”

這話算是謙虛,張玉明白,他抱拳對著甄武道:“佩服佩服。”

甄武笑了笑沒接他這句話。

隨後,兩人散開,各自開始忙著商議各自今晚的任務。

這時,朱棣也把任務全部分配好了,他再次朗聲說道:“眾位將士。”

所有人都看向朱棣。

朱棣沉聲道:“拿下北平,咱們才有生機,今夜便是見證生死之時,我在這裏等著眾將士,勇奪九門,奮勇拚殺,最後功成而歸!”

他的聲音沉沉的,仿佛潛藏著暗雷。

可這種聲音,恰好能激勵甄武眾將。

甄武熱血一下子沸騰起來,今夜勢必要殺個天翻地覆,誰擋誰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