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

甄武把事情簡單的處理完後,走進了張玉清她們的院子,他有點頭疼,不知道該怎麽和張玉清他們交代。

張玉清見到甄武過來後,連忙讓二賢上飯菜。

甄武一愣,他因為忙事情一直沒吃,沒想到張玉清她們也沒吃,他看著這群婦孺歎了口氣。

“娘,

對不起,老三被帶走了。”

張玉清牽強的扯出一絲笑意道:“你是一家之主,這些事你不用和娘說,老三犯了事,你當哥哥的保的了就保,保不住家裏人也不會怪你的。”

二賢很快就把飯菜擺好,可一家人眼巴巴的都沒什麽食欲。

甄武看向張玉清道:“娘,你不用擔心,老三沒事,我保證,最多一個月,老三能活蹦亂跳的回來。”

張玉清看向甄武的眼神亮了亮。

甄武重重的點了點頭,再次道:“我保證。”

張玉清臉上的憂鬱瞬間消了不少,就連二賢,四妹五妹幾人也都鬆了口氣,甄武不常在家,在家時也是家主,隨著甄武在家中的威望越來越高,早就沒人敢和甄武耍脾氣了,

但是老三不同,他經常在家,不管是和張玉清二賢,亦或者四妹五妹,還有小六小七,他們之間常常有些吵吵鬧鬧。

惹急了也會抱怨,埋怨。

可老三才被帶走,不足一天,每個人心中已經有些牽腸掛肚。

什麽樣的家庭,養什麽樣的性子,他的一家人,都重情。

吃完飯後,甄武來到老三的房間,夜裏也沒點燈,他靜靜的想著這件事情的發展,不曉得王府是不是已經順騰摸出來點收獲,想著想著,二賢點著燈走了過來。

二賢看到甄武在屋裏坐著,嚇了一跳,可再看去的時候,心裏突然有些酸楚,她輕輕的放下燈,

走到甄武後麵,給甄武捏起了肩膀。

“哥,你是不是很累。”

甄武搖頭。

二賢說道:“我曉得的,以前我想著怎麽掙幾十文錢都覺得累,更何況你現下撐著咱們一大家子。”

“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

甄武想了下道:“就像我做一頓飯就覺得很累,更是難以想象你日複一日的操持著家裏的家務。”

“家務哪裏比的了。”二賢道。

“在我心裏一般重,這個家若是沒有你,不會是現在這般模樣,好多地方,哥比不上你。”

“哥。”

二賢不滿意甄武這般說,手上故意用了用力,可隨後歎了口氣,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多說,話鋒一轉道:“哥,你該給我們找個嫂子了。”

額。

甄武頓時不想聊了,揮了揮手,讓二賢別捏了,站起身道:“不說了,不說了,該回去休息了。”

二賢知道甄武的性子,白了甄武一眼,也由著甄武,不再說下去,轉身去收拾,白日裏老三換下的舊衣服。

“你這會弄這個幹嘛?”

“我攏起來,明日一道洗了。”二賢一邊說,一邊手上的動作不停。

突然。

二賢咦了一聲,“三勇什麽時候有個玉佩?!”

甄武瞥了一眼沒當回事:“大小夥子了,買塊玉佩有什麽打緊的。”

“不對啊,他哪裏來的錢,不會是偷的吧,這上麵還有血,而且,哥你看,還有名字。”二賢疑惑的說著。

甄武來了興趣,接過玉佩看了起來。

於雲。

這應該是個人名,甄武嘴裏念叨了兩遍,莫名覺得有點耳熟,可甄武想了想,一時間也沒想出來,隻好道:“這個玉佩我先拿著,回頭我給老三,你弄完也早點睡吧。”

說完,甄武一邊再次想著,一邊回到自己的院中。

甄武越想越覺得耳熟,逐漸確定他肯定見過這個名字。

一時放不下這事,去了書房。

自他升百戶後,公務就越來越多,加上之前學習書寫,便弄了書房,隻是相對來說用書房的時間不多,而最近他調查蒙駒的資料都在書房裏放著。

甄武點燃燈,又開始翻看蒙駒的資料。

第一眼落到了蒙駒內侄的名字上,王雲。

甄武皺眉。

難道是他的?和老三打鬥時不小心落到了老三懷裏?是有這個可能,但是玉佩上的名字也不對啊,若是王雲的,該刻王雲,也沒有刻於雲的道理啊。

隨後,甄武又看了看資料上王雲的親生父母,並沒有人姓於,甄武搖了搖頭,把注意力放到了其他方麵。

慢慢的,甄武一無所獲,不得不放棄。

甄武打了個哈欠,把玉佩隨手丟在書桌上,回臥室睡覺去了。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

慢慢的深夜了。

甄武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幾聲激烈的犬吠,把睡的並不死的甄武瞬間驚醒,甄武快速穿衣,撈起腰刀,就走了出去,剛剛來到前院,曹小滿就跑了過來。

“怎麽回事?”甄武問道。

狗的叫聲明顯不對。

曹小滿說:“聽到動靜第一時間查了,外牆上有腳印,應該是有人想要翻牆進來,被狗驚走了。”

甄武忍不住的暗罵一聲。

“確定全都驚走了嗎?”

曹小滿臉色難堪的搖了搖頭。

“這樣,你去把馬仁馬毅,還有其他休息的人全部叫醒,多打幾個燈籠,一點一點把家裏全部過一遍,看看有沒有溜進來的,空房間也全部檢查一遍,還有,我那個院裏也檢查一下,我今晚去老三房間睡,守著我娘他們那個院,其他地方你們全部都仔細看一遍。”

“是。”曹小滿領命後,快速辦去了。

甄武罵罵咧咧的拎著刀,去往老三的房間了。

他奶奶的,還讓不讓人消停。

一夜無眠。

甄武精神有點不振,但是還好,並沒有出什麽事情,可隨後,甄武就開始琢磨,這半夜來的人會是誰?蒙駒的人?

可現在蒙駒他們明麵上大占上風,著急的應該是他才對啊。

怎麽可能半夜派人來他家裏,完全沒必要啊。

甄武搖了搖頭,也不知道一夜未睡的緣故,還是怎麽回事,他總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不夠用了,好多事情竟然想不明白。

可想不明白歸想不明白,這幾日明顯不對勁,甄武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小心戒備。

如此,兩天一閃而過。

燕王府,朱棣書房裏。

朱棣聽完楊璟的匯報後,眼中閃過一絲狠色,道:“你是說順著人證查下去,全部被滅口了?一共二十多人被滅口?連這個人證的來曆都查不出來?”

楊璟臉色難堪的點了點頭。

朱棣砰的一拳就捶在桌子上,這要不是剛好有人暗中盯著蒙駒的侄子,恰好看到甄勇他們打鬥的場景,還真讓蒙駒把栽贓做實了,不愧是搞鎮撫的,心思竟能縝密到這種地步。

不過既然這樣,那就沒什麽道理可講了,他堂堂燕王有資格耍不要臉。

“當時誰跟著蒙駒的侄子?讓他站出來當人證。”

楊璟為難道:“可是當時是在暗中,做不得人證。”

“我管他是暗中還是明麵,這樣,你去找甄武,再給蒙駒捏造點罪證,這事甄武熟,不管你們怎麽做,我要你們把蒙駒的罪定死,都動我手下愛將了,還想平安無事,當我朱棣好脾氣嗎?”

“那其他人呢?是不是借機把蒙駒黨一網打盡?”楊璟問道。

朱棣想了想,不甘心的歎了口氣道:“栽贓這種小罪,牽連不了幾個人,其他人就先放放,慢慢收拾。”

說完,朱棣猶有不甘的捶了一下桌子。

不能把他們全部收拾了,終歸讓人難受,就像明明曉得小妾心念旁人,含情脈脈,卻為了規矩,也不得不裝作不知曉的模樣。

而這兩日中。

城裏的風波,真真假假的流言越演越熱,什麽甄武仗勢欺人,暴虐凶殘,各種說法不一而足,可漸漸的其中一種說法異軍突起。

甄武已經被燕王關了起來,不日就會問斬。

隨著,越來越多的百姓們私下討論,口口相傳。

甄武就像邪惡的反派,終於被正義打倒,很多不明真相的百姓們,開始高呼燕王仁德,明辨是非。

隻有一些接觸過甄武的人,發出一點疑問。

“我認識的甄武,不是那樣的人啊。”

可這種論據,很快就在其他人的‘知人知麵不知心’‘當官的那有什麽好東西’的論語中,再掀不起一點風浪。

那些心念甄武,受過甄武好處,堅定相信甄武是個好人的那群人,慢慢的也不再爭辯,隻是在自己家中,默默的替甄武擔憂。

而城中的這些傳言,在軍士休沐結束後,也帶進了軍中。

甄武的部下,一下子仿佛炸了窩一樣。

“怎麽可能,咱們大人那麽好的一個人,怎麽會是他們說的樣子,我不信。”

“我也不信,大人每戰必先,每次戰後都去看望受傷的兄弟,怎麽可能仗勢欺人?暴虐凶殘倒是有點,但那也是對待敵人。”

“可他們都說大人要被問斬了。”

“我不相信,我要去詢問胡總旗,大人必有冤屈,我要去幫大人伸冤。”

“同去。”

“同去。”

一道一道的聲音響起,同樣的話語,同樣的堅定,代表著他們對於甄武鐵一般的認可。

這些普通的軍士,不懂什麽道理,但曉得一雙眼睛看不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