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帶著程月瑤踏入縣城時，日頭正懸在中天，將青石板路曬得發燙。
程月瑤攥著竹簍的手微微發緊，竹簍裏裝著二十小包“鮮美鹽”。
牛皮紙包上用炭筆歪歪扭扭寫著“鮮美鹽”三個字，這是昨夜林凡帶著她熬夜包好的。
“相公，真要賣這麽貴？”程月瑤看著街角包子鋪前圍聚的百姓，低聲嘀咕，“隔壁王嬸買鹽才三十文一斤呢。”
林凡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發，笑道：“月瑤，這東西可不是鹽，是能讓菜鮮掉眉毛的寶貝。”
“再說了，咱這是賣給有錢人的。”他指了指不遠處雕梁畫棟的“聚仙居”酒樓，“看見沒？那兒的一道菜夠買十包鮮美鹽，可照樣有人搶著吃。”
程月瑤這才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兩人穿過熙攘的街市，行至油鋪所在的巷子時，卻見原先的小鋪麵已換成了氣派的“味仙居”商鋪。
朱漆門板上掛著燙金招牌，門前停著兩輛騾車，夥計正往店裏搬雕花瓷罐。
程月瑤驚訝地捂住嘴：“這是......”
“喲！這不是林兄弟嗎？”油鋪老板看到秦牧，立馬從鋪子裏迎了出來。
他身上的粗布衫換成了錦緞馬褂，腰間還掛著翡翠玉佩，一張胖臉都快笑成了一朵花。
“可算把你盼來了，快裏邊請！”
店內彌漫著蠔油的鮮香，貨架上整齊擺放著青瓷罐封裝的蠔油，牆角還立著一塊寫著“獨家秘製，海中珍品”的木牌。
老板親自斟上茶，目光落在程月瑤手中的竹簍上，眼睛一亮，“林兄弟這是又帶了新寶貝？”
“你的眼睛還真尖。”
林凡笑罵了一句，解開竹簍上的藍布，取出一包鮮美鹽遞過去：“嚐嚐？”
老板捏了撮粉末撒進茶盞，端起碗吹了吹，湯色瞬間變得清亮，輕啜一口，眼睛猛地瞪大，茶盞“當啷”一聲擱在桌上，“這......這比蠔油還鮮！林兄弟，你到底還有多少本事？”
他一臉的不可思議。
程月瑤在旁看得咋舌，她還是頭回見老板這般失態。
林凡卻隻是笑笑，又往老板的空茶盞裏撒了點粉末，“這東西叫鮮美鹽，用海草熬製，比蠔油更百搭，炒菜、做湯、燉肉都合適。”
老板抓起竹簍裏的鮮美鹽翻來覆去地看，忽然一拍大腿：“林兄弟，你可不能偏心！”
“這東西得讓我獨家賣！我出一百八十文一小包！”
“一百八十文？”程月瑤驚呼出聲，下意識拽了拽林凡的袖子。
她算過成本，一包鮮美鹽的成本不過六十文，這價格翻了三倍！
林凡卻不動聲色地按住她的手，對老板道：“獨家可以，但得按我的規矩來。”
“第一，每包分量要足，不能缺斤短兩。”
“第二，得給我留三成利潤。”
“第三......”他指了指牆上的蠔油招牌，“得給鮮美鹽單獨做塊牌子，就寫‘山海珍味，僅此一家’。”
老板眼珠轉了轉，爽快點頭：“成！不過林兄弟，這鮮美鹽啥時候能大批供貨？”
“半個月後。”林凡起身告辭，“我得先教村裏人熬製方法。”
林凡將帶來的鮮美鹽全部交給老板，換回沉甸甸的銀兩。
離開珍味坊，程月瑤還沉浸在震驚中，“相公，咱們這就賺了這麽多銀子？”
林凡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蛋，“這才剛開始呢。”
“走，我帶你去買些好東西。”
接下來的時間，林凡帶著程月瑤在城中大肆采購。
他為程月瑤選了幾匹上好的綢緞，又買了一對精致的銀鐲子。
程月瑤嘴上一直說著“別亂花錢”，但眼中的歡喜卻怎麽也藏不住。
路過一間茶館時，裏麵傳來一陣喧鬧聲。
林凡本不想理會，卻聽見有人高聲念道：“海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詩句清麗脫俗，讓他不禁停下了腳步。
“這詩不錯。”林凡眼前一亮，來了興趣，“走，咱們進去看看。”
他拉著程月瑤走進了茶館。
茶館裏的人很多，不少喜歡看熱鬧的人將這裏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
林凡好不容易擠了進去，就看到幾名衣著華貴的富家子弟圍坐一桌，中間站著一位英氣勃發的青年，正皺著眉頭苦思冥想。
他對麵的一名錦衣公子搖著折扇，譏笑道：“怎麽，就這兩句？後麵的接不上了？”
青年眉頭緊鎖，低頭不語。
錦衣公子哈哈大笑，“就這點本事，也敢替人出頭？真是笑話！”
林凡見狀，向身旁的人問道：“這位大叔，不知道剛才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被問的那人也明顯看不慣這些富家子弟的做派，冷哼一聲道：“哼！還能有什麽事？這群富家公子仗勢欺人！”
“這對父女隻不過是在賣藝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他們的茶碗，就被他們說打擾了自己的詩性，續下自己所寫的詩，要不然就不準他們走。”
“哼，我看他們就是見這名姑娘長得好看，起了色心罷了。”
林凡這才注意到，茶館的角落裏蜷縮著一對父女。
女的十五六歲的樣子，模樣還算俊俏，父親則是一名瞎眼老漢，他們的神情中充滿了不安。
看到這，林凡的神情立馬冷了下來。
瞎眼老漢抱著懷中瑟瑟發抖的閨女，淚流滿麵，乞求道：“各位公子行行好，就放我們父女一馬吧！”
錦衣公子冷哼一聲，“少廢話！今天你們要麽就將這首詩續下去，要麽就將女兒賣給我們，沒有第三種選擇！”
林凡眉頭一皺，心中生出一股怒意。
他看向青衫青年，問道：“兄台剛才念的詩，前兩句可是'海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青年看著林凡的衣著一愣，卻還是點點頭道：“正是！兄台可有下句？”
林凡微微一笑，朗聲續道：“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詩句一出，滿座皆驚。
青衫青年瞪大了眼睛，喃喃道：“妙......太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