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費盡力氣將張劍送到了岸上。
岸上的捕快和張氏三兄弟在第一時間都圍攏了上來,他們先是檢查了一下張劍的狀態,等看到張劍手臂上的抓痕的時候張雲龍臉色明顯一凝:“水底下出事了?”
“有水鬼,不止一個!”
在場的眾人都是經驗豐富的水下工作者,對於水鬼傳聞他們肯定也都非常了解,那位馬捕頭臉色微變,轉頭對張氏三兄弟說道:“老爺子們,這件事情不能麻煩你們幫忙了,我還是請其他人接手吧!”
就現在的情況而言,如果繼續讓北派撈屍人下水撈屍,那很可能會出現傷亡事故。
撈屍人畢竟也隻是普通人,不是捉鬼先生,水底之所以會有水鬼出現,主要就是因為沉船事故發生突然,導致死者怨氣激增,魂魄不散。
這已經超出撈屍人的業務範疇了,現在派普通撈屍人下水,那就是死路一條。
“長河,你也先上來吧,這件事情咱們從長計議!”
我剛才救出了被水鬼糾纏的張劍,這一舉動也在這三位老先生麵前博得了一定的好感,連帶著他們對我的稱呼也都發生了變化。
我搖了搖頭:“你們不能下水,但我還可以,我這裏有南派傳承下來的法器,能鎮壓邪祟!”
水下水鬼眾多,怨氣激增不散,如果繼續任由水鬼在水中停滯,時間久了甚至會影響這一方水域。
而且水鬼畢竟不是死物,如果真有水鬼趁機逃離這一區域,那鬆江流域必然會受到更大的影響,隻怕到時會有更多的船隻在此傾覆。
於情於理我都不能袖手旁觀。
所以我準備繼續下水打撈,單憑我一己之力將水下的屍體全都打撈出來。
張雲豹看我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欣賞:“你就這麽有信心?”
我重重地道:“讓死者魂歸故裏,是我輩義不容辭之職責!”
“嗯,不愧是南派傳人,這個思想境界遠非常人所能企及,既然如此,那就讓老夫陪你走一遭!”
張雲豹說完就開始解自己身上的紐扣,而他身邊的人則立馬阻攔,不同意張雲豹下水。
誠然張氏三兄弟中當屬張雲豹的年紀最小,可他畢竟也是年逾花甲,就這樣貿然下水,大家都擔心他的身體會吃不消。
可是張雲豹為人十分霸道固執,根本不顧周圍人的阻攔,直接脫下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一身有些鬆懈的肌肉。
張雲豹的胸前有一個夜叉鬧海的紋身,那夜叉手持鋼叉,青麵獠牙,栩栩如生。
“老夫年輕時也曾和你一樣心高氣傲,現在就算老了我也不肯服輸,你這年輕人敢去的地方,我也敢去!”
張雲豹說完後便直接一個猛子紮進水底。
馬捕頭在岸邊急得團團亂轉,生怕張雲豹可能會出什麽意外。
張雲虎無奈地歎了口氣:“唉,老三都這麽大的年紀了,這脾氣怎麽還這麽倔!”
張雲龍揮了揮手,“行了,就由他去吧,不過就是一群小小的水鬼而已,奈何不得他……”
我再次潛入水底,剛一下來就看到張雲豹正在船艙中穿梭,艙中的屍體多數都已經被張雲豹給拖了出來,現在正在向水麵上飄浮。
屍體雖然多,但變成水鬼的畢竟是少數,我一邊提防著剛才變成水鬼的那兩具屍體可能會卷土重來,另一邊則是幫助張雲豹一起往外拖拽屍體。
就在我們兩人即將將船艙中的屍體清空的時候,突然感覺背後傳來了一陣森然冷氣。
這種感覺十分強烈,我隻覺得我的肩膀傳來了一陣涼意,緊接著便是一隻已經被浸泡得腫脹發白的手掌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從出道至今遇到過的邪乎事也是不少了,本來我以為對於這類事情應該免疫了,可在水下突然遭遇鬼搭肩,也還是讓我情不自禁地心生膽寒。
毫不猶豫,我反手拔出分水劍,趁其不備直接朝後刺出了一劍。
這一劍輕而易舉的沒入了水鬼的胸膛,一股黑血倏地從我們一人一鬼之間彌漫開來。
張雲豹在船艙中也注意到了我這邊的情況,對我不斷揮手,還伸手指向我們的頭頂,似乎是在提醒我什麽。
見我沒能理解他的意圖,他遊到我的身邊拽著我的衣領就開始往上遊。
上浮的時候我低頭朝下看了一眼,發現之前那些雙目緊閉的屍體現在都已經睜開了眼睛!
原本這些屍體先前隻是在緩緩地向上漂浮,可現在他們卻像是裝上了馬達一樣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水麵衝了上來。
很顯然,這些屍體全都屍變了。
屍變的原因很可能就是源自於血液的刺激。
我知道這次我是闖了大禍,張雲豹以最快的速度將我帶到了水麵,剛一上去就立刻有人接應,我們在水麵停留的時間甚至還不到一分鍾。
而剛才那些來勢洶洶的屍體並沒有跟著我們一起浮上水麵,顯然是怕見光。
見我們兩個如此慌張,麵無人色,張雲龍劈頭問道:“水底下出事了?”
張雲豹應道:“嗯,一時操作不慎,導致水下的屍體全都屍變了!”
他並沒有把問題的責任歸咎到我的身上,我感覺十分慚愧,隻是站在一旁,連話都不好意思說。
“看來這次的事情的確是有些麻煩。雲豹,你和長河先去休息一下吧,這邊我來組織人解決!”
這次行動受限,撈屍人折戟,張雲虎作為北派頭領之一,自然不能就這樣善罷甘休,他當即就要組織人手繼續來這裏打撈,可尹輕柔卻攔住了他:“等等!”
張雲虎看了一眼尹輕柔:“你有什麽事嗎?”
“現在是白天,水下陰氣重,水鬼不會浮水也不會上岸,你繼續派人下水無異於是讓他們去送死,我勸你還是先冷靜一下!”
張雲虎無奈地歎了口氣:“老夫何嚐不知道現在派人就是去送死?但水鬼之災必須攘除,否則這段水域以後都將永無寧日,用幾個人的犧牲換取永久性的安寧,這樁生意不算虧!”
尹輕柔冷冷地道:“可你也不能隨便剝奪他人的生命,是誰賦予了你草菅人命的權利?”